9、瞎猫死鼠 ...
-
“这世上的事，真是匪夷所思。”小婶婶幽幽地说，眼角仍挂着晶莹的泪花。
其他人也感慨良多，各有唏嘘。
“可不是，若不是阿云凑巧碰见，只怕永远都没有真相大白的一天。”丁芙蓉看向楚暮云，双眼亮晶晶的，充满了少女的仰慕。
唐十三轻咳一声。
“十三姐，你要不要吃槟榔润润嗓子？”到底是同胞姐妹，唐十九总能在适当的时机表达出适当的体贴。
唐十三接过槟榔荷包，慢吞吞取了一颗含在嘴里，过了会儿才漫不经心地说：“看话本小说里写得那样利落，想不到抽丝剥茧也是体力活，不费脑子也要费嗓子呀。”
见她这样矜持地自我表功，其他人都笑了起来。丁芙蓉抢过荷包，也含了一颗槟榔，笑道：“你少不服气，你唠唠叨叨说了一抹多，不过都是臆测，又不能拿到公堂上作证供。”
唐十三不满地夺回荷包，并朝她撅了一下嘴。她却笑嘻嘻地转向雷少微：“本来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嘛，雷家妹妹你说可是？”
雷少微笑了笑，不作回答。
“就算是死耗子，也会被瞎猫碰上。”每当要表现出很不屑的时候，唐十三就会这样懒懒地打上一记呵欠，用袖子把眼神挡住，“我只是想说，不管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在明眼人看来，纸总是包不住火的。”
“青娘和圆真可是逍遥法外了。”丁芙蓉反驳道。
“那是灵泉镇的人脑子不够灵光。”唐十三又搬出了她的药物理论，手指向远处开得红灿灿的一树石榴，“对你，对几位姐姐来说，石榴是好看的花，是可以绣成枕套或是门帘的花样。对小十九来说，石榴是可口的果子。对十娘姐姐来说嘛，那就是极好的彩头了。”
“作死的，女孩子家家这么羞人的话也好说。”新婚不久的唐十娘笑啐一声，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温柔起来。
“对熟知医理的人来说，石榴却是生津止渴，收敛固涩，止泻止血的一味好药，烦渴，久泻，久痢，便血，崩漏都可以用它入药。”唐十三继续说，“再比如牡丹……”
“打住。”丁芙蓉赶紧打断道，“这世上难道就只有你才是火眼金睛？那么些大人，捕快都是吃干饭的？”
唐十三很谦虚：“当然不是。”
“那么为什么还有许多悬案，疑案，沉冤不白？”丁芙蓉两颊微红，有些激动了，“我就知道有一件事情，绝对没有人能知道真相。”
“人生本来就是费解之谜。”楚潇雨轻飘飘地丢下一句。
“如果足够聪明，自然就能做得滴水不漏。”楚暮云说。
“我还是相信俗话说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雷少微义正词严，不过没能引起附和或是注意。因为大家都被小婶婶吓了一跳。
“是啊，我就做过这么一件事情。”小婶婶柔声说，全然不觉众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有多么惊异。
“有一天祖祖叫我找两块衣料给少微，指明了要那种秋香绿闪金软烟罗。我从库房里翻出来，发现丝罗轻薄，天气又闷热，已经被虫蛀了大大小小好些眼子。可又只有这么一匹，不给吧，祖祖自会责怪，如实禀报呢又会让看库的唐妈被责难。没奈何，我找了些秋香绿的拈金线，补了一夜，稍大的虫眼都绣上了花，非但看不出来，还比从前更鲜亮了。这事除了我身边的小竹就再没人知道了。”
“小婶婶，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唐十娘掩嘴笑道。
其他人也笑嘻嘻看向雷少微。她身上穿的正是秋香绿闪金的软罗短衫。唐十九人小眼尖，马上嚷嚷出声：“真的有好多绣花哎！”乐颠颠地跑过去数“一朵两朵三朵四朵……”
雷少微有些哭笑不得：“多谢小婶婶化腐朽为神奇。”
唐七娘笑道：“我还当什么事呢。阿云说的滴水不漏，可不是这种闺房小事。”
楚暮云点点头：“我刚才想起了那件惊天大案。”
他说的惊天大案是十年前的一桩灭门血案，不只有数十条人命，更牵涉到十万两不翼而飞的库银和朝廷上诸多大员，甚至有线索隐隐指向后宫。知情者一律被灭口，就连当时的刑部尚书杨朗也在家中饮鸩自尽。至今仍是一桩无头悬案。
“大家都说衙门办事不力，好多案子都悬而未破。”丁芙蓉重重地点头。
“话可不能这样说。”唐十娘的夫婿正是刑部侍郎。
“衙门那些人只知道验尸，逼供，寻那些死的证据，却从来不会动脑子想想，至毒莫过人心，至巧也莫过人心。”唐七娘微微皱眉，手里沙啦啦地捋着一片箬叶。
两年前，她的丈夫被小妾谋害，剜心而死。她在收敛尸体时就说的就是这样一句“至毒莫过人心，至巧也莫过人心。”唐十娘惟恐她又回想起悲惨往事，连忙笑着把话岔开道：“不如咱们继续说些悬疑有趣的故事，一来解闷，二来也让你们自己有个分较，到底是纸包不住火，还是猫理不开线团。”
这个建议得到了热烈响应。
“不过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当说书先生吧？”楚暮云可怜巴巴地抱着茶杯，暗示众人刚才已经说得他嗓子冒烟了。
“不如每个人轮流说一个自己亲历或是听说的故事。”丁芙蓉提议，“而且说故事的人要自己知道谜底，免得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又被瞎猫逮着死耗子了。”
唐十三只是打呵欠。
“那么，谁先来说呢？”唐七娘环视一圈，视线落在雷少微身上，“刚才表妹说的白娘娘故事也很好听，想必你肚子里的故事还有不少。”
雷少微也不推辞：“我倒确实见过一件稀奇有趣的事情，而且真的叫作恶有恶报。”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瞎猫死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