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一剑穿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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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了！”
小堇叫得凄厉无比。
贝洁舲则笑得凄厉无比：“我杀了他……我真的……杀了他！”
有那么一瞬间，雷少微也只当秦刀就这样偿了风流债，不过再一转瞬，就看见他在甲板上蜷成一团。
至少还有气。
而且还能厉声喝退两个闻声赶来的水手。
“走开！爷们喝酒寻开心，谁要你们多事！去……告诉其他值夜的兄弟，无论听见什么响动，谁都不许离开岗位。违、违者逐船离帮！”
漕帮人多规矩多，逐船离帮就是其中相当严厉的一条惩罚，几乎就是断其生路。秦刀又是忍痛说出，听起来就格外咬牙切齿。
水手们摸不着头脑，却绝不愿得罪水龙王的姑爷。
一等他们跑开，秦刀就痛苦地呻吟起来。
“还好，看起来只是伤了左肱。”
雷少微只一眼就从浸血的长袍上辨出了伤口。她急于伸手探伤，秦刀却以手死死按住伤处，痛不欲生地半侧过身去。
“雷姑娘毕竟……是姑娘家，不、不方便。”
饶是声音都在打颤，秦刀说起话来还是那么温柔体贴。
“烦、烦请找叶大夫来……”
他的请求被一声嚎啕打断了。
“他没有死？！”
短剑铿的一声从手中跌落，又被弹向一边。贝洁舲却不管不顾，径直扑到秦刀身边。
“秦郎，秦郎你还好么？你疼么？呀，怎么这么多血！我不是存心的……我真不是存心要害你……”
她又哭又叫，伸手想去环抱秦刀，手臂却又僵在半空中。活似个犯了打错而不知所措的小姑娘。
“我知道。”
秦刀伸出沾满自己鲜血的手，稍稍在那瘦弱的肩头上拍了拍：“不怪你……是我对不住你。”
他如此宽宏大度，倒让贝洁舲更加伤心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多亏雷少微的轻功还凑合，才赶在她哭着投水之前把人从船舷边拉回来。
“都是我的错！我还不如死了得好！秦郎，秦郎！来世你可还能怜我？”
雷少微只恨自己未曾学得点穴功夫，个头又没有人家高，只能强行拽住贝洁舲的双臂。偏偏人疯起来力道胜于常时，贝洁舲一心求死，挣扎哭闹得厉害，险些连她都被拖个仰倒。
“此处危险，雷姑娘……还是速速将她带回房去吧。”
秦刀神情痛苦，望向贝洁舲的眼神却很温柔。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事已至此，只求莫要让洁舲再受苦了。雷姑娘、福王殿下，秦某惭愧……”
越怀远点点头：“本王答应你。”
“把她带回房去，也莫撇下她一个人，我怕她会去寻短见……”秦刀抽了口气，顿了顿才继续朝下说，“也莫要惊扰了宝槎。她……她这些天也极不容易……我这点伤不碍事，只要悄悄请叶大夫过来就好。”
“我、我去请叶大夫！”
说这话的，却是刚刚从惊吓中恢复过来的小堇。
“也好。”越怀远，“以贝姑娘现在的模样，你同雷姑娘两人只怕都架不住她。自然还是得本王出马。”
他走过来，面沉如水，与素日的轻狂劲竟是判若两人。一路帮着雷少微挟着哭闹不休的贝洁舲回到舱房。路上还以酒醉为名轻描淡写打发了两个好奇的水手。
到了舱房里，贝洁舲仍是歇斯底里。一会儿要寻死觅活，一会儿又牵挂秦刀的伤势要去探望。最终被强行按倒在床榻上，又越怀远被灌了小半壶酒，再也无力挣扎，只得小声抽噎。
“本王还得去甲板上收拾残局，这里就交给雷姑娘了。”
越怀远拍拍手，匆匆离开。雷少微不情不愿，却也知道自己责任重大，只能捺下性子陪着贝洁舲直到天明。
那时候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江湖儿女嘛，打打杀杀不是小菜一碟么？要她说，贝洁舲有功夫唱着小调划着船哭哭闹闹这么一路，倒不如早来这么一剑，无论死活至少捅得痛快。
有些意外的是，约莫半盏茶之后，舱门被叩响了。
来的是越怀远。
“雷姑娘？”
“我在。”
雷少微只当他是来探看贝洁舲的，赶紧说明这里一切都好，贝姑娘哭了半天眼泪都流干了，眼下正躺在床上柔声细气地地哼山歌，看似心无旁骛不会再闹腾。
越怀远却朝她勾了勾手指头，见她不肯上前，只得自己跨出一步，又将声音压低到不至于惊动贝洁舲的程度：
“看见那把剑了么？”
“剑？”
“贝洁舲的剑。不会是你收起来了吧？”
“她的剑我收来作甚？”雷少微皱眉，“福王爷有话请直说。”
“就是那把剑。本王刚才去瞧过秦刀，伤得很重不过要不了命。还是他提醒本王，贝姑娘那把剑落在甲板上终是不妥。”
越怀远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当时本王与叶秋隐将秦刀送去一间舱房安顿。待本王再去甲板上时，那把剑却不见了。”
“不见了？”
雷少微忽然觉得有些不安。
“本王也问过了小堇姑娘。”越怀远摇摇头，表示小堇也不知道那剑的去向，“怪事，真是咄咄怪事！”
“难道有人趁机图谋不轨？”
想到之前发生过的那些莫名怪事，雷少微心头直跳。
“只要不伤及大小美人，那就同本王无关了。”
越怀远打了个呵欠，掩袖而出。
雷少微满腹疑团，整夜不眠想着那把失踪的越女剑，却怎么也没想到，福王竟是一语成谶。
次日早上，舱门被急促地拍响。
一开门，一条人影就凶狠地扑过来。
“让开！今日我定要让这贱婢偿命！”
听这嘶哑的声音竟是雷长垣。
“哥，你这又是发什么疯？”
雷少微将兄长拦下，却见他发丝散乱，双目赤红，看向贝洁舲的目光更是噬人。
不安的阴影再度笼罩心上。
雷长垣并不答话，衣袖一抖竟抖出一只暗青色的火器筒。扳机一扣就要暗器雨落，也不管对面是嫡亲的妹子，还是抱着被子茫然你不知所措的贝洁舲。
“休要冲动！”
能制住雷长垣的，果然还是小叔叔雷恒。
“小叔叔，出什么事了？”
“林姐姐昨晚被这贱婢害死了！”雷长垣恨恨道，从腰后又摸出一只火器筒来。
“不是贝姑娘。”雷恒说。
“阿叔莫再护短！不是她，却是谁？”雷长垣瞪着贝洁，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崩出来的。“林姐姐可是被她的越女剑一剑穿心的！”
一剑穿心？
雷少微只觉可笑，却见雷恒面色肃然，跟着雷恒匆匆赶来的越怀远也是一副丧魂落魄的模样。
于是，她知道这并非玩笑。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一剑穿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