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的见闻》肥丘瓜皮

28、八 王子的房间

　　八

　　玛格丽特永远会记得刚刚进王宫的第一天，说起来，这是她和阿列克斯在舞会上跳的第一支舞，但与此同时，她能看出来阿列克斯深蓝色的眼眸底下隐藏着心事，内心不禁担忧。

　　一支舞完毕，阿列克斯在她耳边小声说道：“跟我走。”牵住她的手。

　　初入王宫，玛格丽特本来想拜见亨利国王，可是阿列克斯拉着她就往外走，她不知如何是好。

　　阿列克斯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说：“你不用见父王了。”

　　玛格丽特听出他温柔眼神中的冰冷，以及语气中的失望。她没说话，任由他牵着，走过长长的画廊。到蔷薇花园的时候，阿列克斯才停下脚步，玛格丽特看着他。四周没有人，月光清幽地洒落到满园的花瓣上。

　　“你今天怎么迟到了？”阿列克斯迫不及待地问，“我送你的裙子和鞋子呢？”

　　玛格丽特把今天下午发生的事全说了一遍。阿列克斯难以置信，没料到索菲亚胆敢这么做。

　　“索菲亚太可怕了，我非让她来给你道歉不可。”阿列克斯生气地说，心疼地摸摸少女的头，“对不起，没能及时保护你。”

　　“殿下你不用自责。我这不是来了吗？”玛格丽特微笑。

　　他抱住她：“和你的这一支舞，我也期待了很久。帮我向你朋友转达感谢。”

　　“嗯……”玛格丽特欲言又止，“我恐怕不会见佐伊了。”

　　“为什么？”

　　玛格丽特说：“在四个小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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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个小时以前。

　　“这个，是我的晚礼服和高跟鞋，给你穿。”佐伊从公文包里取出两个精美的纸袋，“你尽管接受吧，这是给你做的菜的谢礼。”

　　佐伊的语气疏离，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是，你也要去参加舞会啊。”玛格丽特不安地说。

　　“我无所谓，倒是你，你不能没有礼服参加舞会，因为殿下一定会等你。你们的事，整个首都都传遍了，等着看笑话的人很多。你不能出差错，否则会被欺负的。”

　　佐伊告诫道，好像觉得自己说太多似的，连忙住了口，把纸袋塞到玛格丽特怀里。玛格丽特也觉得有理，她接受了。

　　“我来看看这些纱裙还有没有可用的。”佐伊拿过她怀里破烂的纱裙，端详一会儿，很快，就用剪刀剪出一件披肩。

　　这样的佐伊，让玛格丽特好佩服。她现在变得冷静机敏，和以前的乡下姑娘大不一样了。

　　“谢谢你！”她诚恳地说。

　　佐伊抬眼：“你真的想谢我吗？”

　　玛格丽特点点头：“当然！”

　　佐伊望向窗外，天空中绚丽的晚霞在她的眼睛里流动，然而，她的神情深沉莫测。

　　“玛格丽特，以后在宫里见到，我们就当不认识彼此吧。”

　　佐伊叹了口气，缓缓地说。

　　玛格丽特无论如何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她睁大了双眼。

　　“王后陛下说过，每个人的心都是分裂的‘王国之心’。在过不下去的时候，我就当那些往事随半边心一起死了，那样我们就可以假装一直活在光明里，说不定可以找到活着的价值。”

　　拿着晚礼服的玛格丽特没有出声，她不确定有没有懂佐伊的意思。窗外霞光逝去，夜幕逐渐降临，阴沉地覆盖住这座华美的城市。

　　佐伊继续道：“我已经当那些往事全死了，才把那些事和我这个人割裂开来，只有这样，我才能够正常地生活和工作。可是玛格丽特，你的出现，让我想起过往。如果你真的想谢我，我们不要再见面，也不要说认识了。我想要更彻底地摆脱过去，包括你在内。我知道这么说很残忍，但是，我希望你能成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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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格丽特说完这个故事，阿列克斯沉默一阵后说：“你很难过吧，她因为想摆脱过去，而否认你这个朋友。”

　　“我虽然不好受，但我能理解她。”玛格丽特落寞地说，“你呢？你怎么样？”她摇摇少年的手，“国王陛下为难你啦？”

　　还没等他回答，有仆人找到他：“殿下。”两人都回过头去，仆人把一张纸交到阿列克斯手中。

　　上面是夏洛特的字迹：“弟弟，父王刚刚在舞会上宣布，明日在王室法院的正义女神像下举行朝会，说要议论王国宪法，估计是为了威尔森的案子，我们也要出席。你今晚别和玛格丽特玩太晚，想想要说什么。夏洛特。”

　　“啊？你又要忙起来啦？”玛格丽特愣住。她还记得他忙骑士会议时有多累。

　　阿列克斯面无表情，把手里的纸条揉成一团：“好样的，我刚刚拒绝撤销指控，父王就要议论王国宪法，如果他要为包庇威尔森改王国宪法的话，我一定会反对到底的。”

　　玛格丽特一脸茫然，她还在努力听懂他的话，王子就摸摸少女前浅金色的头发，自嘲般地笑道：“除了追求你以外，我好像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

　　玛格丽特想安慰他，就说：“我也不顺利，我刚来首都，没有亲人，唯一认识的朋友也跟我绝交了。”

　　说完，玛格丽特觉得他们好像两个孤独的傻瓜，各有各的伤心。看阿列克斯，好像也有同样的想法，不由有些想笑。夜里有些凉，他们拥抱在一起，仿佛可以变得温暖。

　　“来吧，看我为你准备的房间。”阿列克斯拉着她往宫里走。

　　王宫华丽宏伟、金碧辉煌，有三座城堡那样大。长长的画廊装潢华丽，油画肖像繁多，天使雕像和珍贵的器物随处可见，玛格丽特咽了一口唾沫。

　　要不是阿列克斯拉着，玛格丽特心想她一定会迷失在这迷宫般的回廊里。一路上有仆人卑躬屈膝地喊她“王妃殿下”。玛格丽特连忙回礼。

　　阿列克斯说：“我已经跟他们说过，按照王妃的礼节对待你。”

　　玛格丽特说这不太好，她毕竟不是王妃。

　　“你很快就是了。等你适应了斯灵堡的生活，我就马上安排订婚。”阿列克斯毫不迟疑。

　　玛格丽特脸红地绞了绞衣袖。她到现在还是觉得王子对她的迷恋很不真实，没办法心安理得。

　　阿列克斯把她带到一个有厚重的门的房间里，房间里有彩色的落地彩窗，窗外有金色的雏菊花坛，房间壁纸都刻有白蔷薇花的图案，悬挂着怡人的风景油画。房间角落里有一张舒适的大床，最惊人的是书架，一排又一排上放满了玛格丽特最爱看的博物志，以及无数羊皮纸本子和羽毛笔。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卧室。你喜欢吗？”阿列克斯紧张地说，他想起她以前的“宫殿”，知道她不需要太多的器物。

　　“哇！”玛格丽特双眼发光，就像饥饿的小动物一般扑向了她最喜欢的食物——书。

　　阿列克斯知道她会这样，不禁微笑起来。

　　“这个！”玛格丽特指住书桌上的羊皮纸本子，上面写着“王妃的见闻”，和他那本《王子的见闻》一模一样，“殿下，我……你……”

　　“对啊，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会送给你。”阿列克斯微笑，关上门，“我希望你在王宫里能开心。”

　　“就凭房间里的书，我就很开心了，但这里比我家还大好几倍，给我当卧室太浪费了。殿下你留着当书房吧。”

　　“书房另外有了。其实，我在这王宫里有五个房间，也是放满书，我打算全送给你。”阿列克斯居然拿出一串黄铜钥匙，硬塞到玛格丽特怀里，“你随时都可以进去。”

　　“你别给我送那么多东西……”玛格丽特慌了，他这样疯狂地送东西，真的好像国王对待他的情妇啊。她无论如何不愿意接那串黄铜钥匙，本想推脱，但是身子动不了了。

　　璀璨的水晶灯下，阿列克斯把她压在华美的墙壁上，吻她的嘴唇，唇舌交缠，带着陌生的欲望。

　　玛格丽特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他才放过她，眼里带着意乱情迷的雾气：“我用王子的身份命令你，收下我的礼物。”

　　她招架不住，只好收下那串钥匙，心想就暂时保管吧，这时她发现：“你说有五个房间，但这里有六把钥匙哎……我都可以进去吗……唔……”

　　他又吻住了她，缱绻而炽烈地。玛格丽特知道彻底无法和他说话了，把六把钥匙放在身后的桌上，用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加深了他的吻。灯光浪漫地映在纠缠在一起的身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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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浸在浓情蜜意中的他们都没有发现，花园的角落里面有一个人在默默地哭泣。

　　索菲亚自从刚刚被公主训斥后就到了花园里哭，碰巧看到两人卿卿我我。她转过身，对着蔷薇花瓣掉眼泪，哭得更厉害了。她不明白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向着那个平民少女，包括王子、公主、佐伊，她觉得被背叛了。

　　“哭能解决什么问题呢？你既然恨梅布尔，不妨我们联手，找出她的污点来毁掉她。”有人在他身后说。

　　索菲亚转过头，看到威尔森。他身穿华服站在夜色里，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索菲亚知道他的身份，连忙向他行礼。

　　“她哪有污点？”礼毕后站起，索菲亚更绝望了，“她除了出身外就是个完美的女孩，舞会上每个人都说她漂亮，我的同事也向着她。”

　　“她当然有污点。看看我在南安佐郡的法官那都找到了什么。”威尔森冷笑，他拿出一卷年代久远的羊皮纸，交给了索菲亚。

　　月光落在那卷泛黄的羊皮纸上，发出不祥的光芒。索菲亚阅读着上面的字，脸色逐渐从茫然变得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