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的见闻》肥丘瓜皮

19、番外 长大成人

　　番外

　　那一晚的绑架案震动了王国。三天后，南安佐郡城堡收到亨利国王的书信，希望白蔷薇骑士团能尽早结束南巡，回到王宫。王后也应允了。隔天，羊皮纸书卷就盯到了南安佐郡的公告栏上，公布了南巡结束的消息。

　　平民都聚在公告栏下议论纷纷。王室骑士团南巡给南安佐郡带来前所未有的热闹，人们其实都有点舍不得，但是王储遇刺非同小可，大家都觉得王室成员还是尽快回到王宫的好。

　　玛格丽特主动提出要帮阿列克斯收行李。整幢城堡陷入了准备回程的忙碌中，仆人在长廊上不停地走动，搬着盔甲、器物、兵刃，发出叮叮当当的巨响。玛格丽特看到对面塔楼的夏洛特也在指挥女仆收拾她的裙子和首饰，她俩遥遥地一笑。

　　玛格丽特那天出院，就看到过来等待的夏洛特。夏洛特二话不说，上来跟她紧紧拥抱，两个女孩之间的羁绊变得更深。玛格丽特原来在女校没什么朋友，她这辈子没想过能与这国家的公主成为好友，因此很珍视这段友谊。

　　“不知公主殿下的行李收得怎么样了。”

　　阿列克斯瞥了对面塔楼一眼：“姐姐裙子和化妆品最多，估计一时半会收拾不好。待会我让仆人过去帮她。”

　　不一会儿就到王子的房间。阿列克斯招呼玛格丽特到会客厅里坐。王子在城堡里的房间豪华宽敞，但是属于他的东西无一不简单雅致实用。大部分奢侈品都是家具，但那显然是属于城堡本来的东西。

　　“你在王宫里的房间，东西也像这里一样少吗？”玛格丽特四处看看。

　　“我在王宫里有六个房间，里面器物多些，大多是书、笔记、我考古时用过的工具。几乎没什么装饰品。”

　　玛格丽特看着里面空无一物的雕花装饰柜，侧了侧头：“殿下，你跟我一样，是个实用主义者吧。”

　　阿列克斯在静默两秒后，露出浅浅的微笑：“你是实用主义者，我不是。西蒙说我是个浪漫主义者。我以前东西也不少，后来觉得拥有太多很虚无。尤其是西蒙走后，房间里每个器物都有他的影子，给我徒添烦恼。”

　　他的话给她说不清的感觉，那么淡，又那么浓，像是一种在岁月里平静下来的哀伤。玛格丽特心中再次涌起怜惜。她很愿意代替西蒙陪他。

　　“这是琼斯书房里的……”这时，她看向角落箱子里古老的莎草纸书碎片，被一层防日光的黑色的布裹着，但完全还没有包装好，显然他还在整理。

　　“我跟你说过的，要把兵书放在海事博物馆里，让女公爵的功劳重见天日。”阿列克斯说。

　　玛格丽特提出要一起把古书装箱，阿列克斯给她一对手套，他不允许仆人来帮忙，却很耐心地指点玛格丽特。两人细致地把书的碎片分门别类地放好，再拿数层黑布裹起来，收入麻袋中。

　　玛格丽特从来不知道原来搬运古书有那么讲究，她再一次领略到了他如海洋般广博的知识库存，心中敬畏。

　　两人一边聊，一边拿黑布裹古书，整理的时间竟然过得飞快，两人不知不觉间就把古书全部裹好了放到箱中。阿列克斯给箱子贴上封条：“珍贵兵书，给海事博物馆”。

　　他们把箱子搬到房间外面，这时有信使拿着一卷羊皮纸书信送过来。阿列克斯以为是给他的，迎上前去，结果那信使却说：“殿下，很抱歉，这是给梅布尔小姐的。”

　　玛格丽特正跪在箱子前脱手套，闻言惊讶，用手指了指自己：我？

　　信使点头：“这封信首先送到了梅布尔家，梅布尔夫妇说你在城堡里，就转寄了过来。”

　　玛格丽特只好硬着头皮去接，和阿列克斯一起拆信。一个陌生而庄重的公文类的信件出现在自己面前：

　　——“亚瑟·伊利亚斯·威尔森侯爵在南安佐郡中央集市故意骑快马一案，导致街市骚乱，差点杀害女童，故意伤害十六岁少女玛格丽特·梅布尔，使其左手骨折、内脏受伤，当场陷入重度昏迷。白蔷薇骑士团团长王后陛下、骑士团成员包括公主殿下、王子殿下皆是目击证人，包括街市中一百二十五位平民。亚瑟·伊利亚斯·威尔森侯爵涉嫌犯故意伤人罪——”

　　玛格丽特望了阿列克斯一眼，他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语气略带欣慰，“我还以为父王会公然包庇威尔森呢，使他免受审判呢。看来父王还是公正的。”

　　“威尔森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呢？”玛格丽特问。

　　“一般来说，故意伤人罪的处罚这要视被害者是重伤还是轻伤、最终的健康恢复情况而定，法官可能会判加害人拘禁，赔偿一大笔金钱，剥夺政治权力。就威尔森一案来说，你恢复得好，他可能不用坐牢，可能会赔钱给你，但无论如何，白蔷薇骑士的身份他是保不住了。白蔷薇骑士所享有的立法权，他一概会丢失，除非……”

　　“除非？”

　　“除非他成为真正的王子，和我一样，那他丢失的权力才有可能部分恢复。”

　　玛格丽特若有所思：“那，如果他犯下的不是故意伤人罪，而是故意杀人罪呢？”

　　“故意杀人罪后果严重得多，王子和平民都是一样的——”

　　“视犯罪过程而定，会被判处终生囚禁，或者被送去绞刑，或者被送上断头台。”玛格丽特接过，脸色变得苍白。

　　“嗯，你倒清楚。”阿列克斯没有忽略她的表情变化，以为是说了可怕的死刑吓到了她，忙摸摸她的头。

　　“这和我之前猜测的一样，王后陛下留我在城堡里悉心照顾是有原因的。”玛格丽特点点头。

　　“玛格丽特你是个很敏锐的人。”

　　“威尔森不知道杀人的后果很严重吗？”玛格丽特没法理解，“我听到了，当时他真想让马踩死我的，就因为我挡了他的路。”

　　“威尔森是真正的二王子，父王一直觉得欠了他的，对他比对我宠爱得多，对他的小打小闹很纵容，底下的人也知道风向，多加包庇。事实上，他犯下的桩桩件件不止这么多。这回他和泰勒是闹大了，因为你是被抬进城堡的，接受了宫廷医生的诊治，整个骑士团也都是目击证人，他才逃不掉审判的。”

　　提到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阿列克斯眼里总是会流露出复杂而痛楚的情绪。玛格丽特感到怜惜，依偎到他怀里，继续读信：

　　——“此案进入最终庭审阶段，请受害人玛格丽特·梅布尔出具书信和医生签字证明，如果方便的话，最好亲自到斯灵堡王室法院提供第一手证据，便于法官对此案作出正当的判决……”

　　“你要寄信给他们，还是亲自到法院提供第一手证据？”

　　玛格丽特想了想，说：“我都要去斯灵堡了，我觉得应该去法院一趟。你都说了很多人在庇护他，我应该亲自去作笔录，能使审判公正一点。”

　　“你说得有理，那我也陪你去吧，作为目击证人。”

　　“真的吗？你不用随骑士团回去吗？”

　　“我应该可以向母后申请搭王子号回去，反正骑士会议结束了，我们搭王子号回去还比较快。”

　　阿列克斯拿着法院的信去找王后。玛格丽特和仆人把箱子推到房间外面。两个小时后，阿列克斯回来了，手里抱着一本厚厚的《王国刑法及王室律法权》，后面跟着夏洛特和安德鲁。

　　“我们都听说了！”夏洛特一推门就风风火火地说，“母后让你们搭王子号早点回去，去法院后才去海德林宫。”

　　安德鲁正在和阿列克斯交谈，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见到玛格丽特，安德鲁把文件袋交到她手中：“这是你在城堡里所有的医疗药物记录，有我和戴维斯医生的签名，可以给你作证。”

　　阿列克斯说：“我分析过，当时玛格丽特的伤势的确是属于重伤，威尔森的故意伤人罪是赖不掉了。”

　　夏洛特说：“有弟弟陪你，肯定没问题，这次务必狠狠宰威尔森一把！”她拍拍玛格丽特的肩膀，“你们尽早去吧，我们会很快在王宫里见面的！”

　　玛格丽特感谢安德鲁，然后紧紧抱住了夏洛特。这个夏天不仅热烈而且硕果累累，不仅收获了爱情，还有美好的友情。玛格丽特决定用一生来报答这些情谊。

　　离别的那一天傍晚，夕阳染红了波光粼粼的国王运河和整座城镇，像在大地上点燃一簇火焰。玛格丽特向父母挥手，阿列克斯在旁站着，替她背着行李。

　　梅布尔先生给她一大包钱币，爱莎把一个装满花瓣的袋子交给玛格丽特，眼里泪光闪烁：“妈妈没有什么能给你的，我看你和殿下都喜欢喝玫瑰花茶，我就给你们在市集上买了一些花瓣。这里有些雏菊的种子，你到了首都后，要经常写信回家……”母女俩哭成泪人。

　　王子号启动了，玛格丽特站在桅杆边依依不舍地眺望码头，看着码头上挥手的父母逐渐成为两个小黑点，最后消逝不见。

　　她要挥别家乡，和心爱的人一起去首都看世界了！她长大成人了！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