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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无家问死生(四) ...

  •   韩清秋养伤许久,听了一些关于贺赖戎的轶事,只不过神话色彩严重,十分可疑,听了之后更加重韩清秋的好奇心。

      其中,有趣的是贺赖戎和武平公主的往事。众所周知,故可汗死后,贺赖戎掳走了武平公主做妾,众人皆不知此二人是何时珠胎暗结,便从众多往事之中胡乱猜测,众说纷纭。

      据说,正值芳龄的武平公主嫁与故可汗之时,故可汗已及耄耋。武平公主受尽故可汗妻妾的欺辱,终日郁郁寡欢,没有笑颜。有一日,武平公主误食毒药,已经昏死过去,大祭司却说,若有人诚心亲吻她,将毒物从口中取出,武平公主可立即起死回生。故可汗十分疼爱武平公主,反复试了好多次,终不见效果。

      当时的大世子贺赖戎自荐道:“儿见小母此状,痛心不已,真诚希望其起死回生,愿一试!”本来故可汗不允许自己儿子亲吻自己的妾,这么一来有悖伦理,但是又觉得反正救不活,让他试试又何妨,便应许了。

      众人都想不到的是,武平公主立刻死而复生,恢复了心跳,恢复了气息。故可汗惊诧不已,心中五味陈杂,当即禁止贺赖戎与武平公主见面。

      关于这一点,有的人说这是武平公主和贺赖戎设下的计谋,希望故可汗成全他们二人;还有人说故可汗识破他二人的奸情,暗中毒杀武平公主使他们二人天人永隔,却没有想到贺赖戎救活了她。韩清秋坐在院子里看阿丘那契的小厮们分成两个阵营,各持己见,成天舌战,捍卫自己的观点,也着实有趣。

      后来的事情,就是世人皆知的,故可汗无辜身亡,四子争位不休,大阏氏赐死武平公主,贺赖戎英雄救美。

      ———————————————————————————————————————————

      自从韩清秋来到这里,已经一个月有余,仍然毫无进展,李杏民曾灰鸽书信于他,催促韩清秋快快行动,可此时的韩清秋已经被禁锢在阿丘那契家中半月有余,身上的伤还未完全恢复,多少行动不便,也很是苦恼。只能回复他道:“自当尽力而为。”

      这夜,月黑风高,韩清秋只等所有仆人小厮睡去以后,蹑手蹑脚地换了一身下人的装束,蒙上脸面,纵身离去。

      韩清秋先是偷偷摸到了阿丘那契的书房中。平日里多见阿丘那契出入此房中,但是不见书房中物品变换位置,因此韩清秋猜测,书房中一定有密室。

      他摸摸索索许久,终于找到了密室入口,居然就在书桌正下方。韩清秋心想:这阿丘那契究竟打了多少地洞。居然如此偏爱地底下。

      韩清秋观察天色,计算只待一刻钟便出来。然后潜入地下,一探究竟。

      不出所望,这里果然是阿丘那契与贺赖祁平常共商战事的地方,就连地形图还整整齐齐的挂在那里,韩清秋心中大喜,仔仔细细地摹了一份一摸一样的藏在衣衫中,又翻看了一些的文书竹简,心里记了个七七八八,方才离去。

      这一夜过的太快,韩清秋回去后倒头就睡,一直睡到下午。直到阿丘和阿勇这两个臭小子跑到他床边吵吵闹闹,韩清秋睡得朦朦胧胧,还没睁开眼睛就被这两个小祖宗伺候着穿上了衣物,任凭他俩拖拽着,将韩清秋拉到一处陌生地方。

      他们两个共骑一匹马,让韩清秋骑一匹马,领着韩清秋驰骋于草地之上。

      暑后入伏的午后空气还有些闷热,但是驾马飞驰时有夜晚的凉风从领口袖间钻过,消解了闷热。阿丘阿勇这两个臭小子马术非常了得,一骑绝尘远远领先于韩清秋。只见阿勇扭头朝韩清秋喊了一句话,这话随着风飘入到韩清秋耳中时,有几个字却不知被风吹到何方,韩清秋满耳的风声和哒哒的马蹄声,听不清阿勇到底说了什么,随即快马加鞭,勉强追上他们二人,问道:“你俩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带你见识见识我们北地的美景!”阿勇朝韩清秋喊道。

      韩清秋心里暗喜,这下子也省得他自己去实地勘探地形,这两小子带他游览一遍,正好将四周摸个清楚。

      由于北地土壤不适合植被生长,因此少有参天大树,多是黄沙草地,或者是差不多与人齐高的树木。他们骑马爬坡到一处半山腰,抬头顺着山路向东望去,天色将沉,绸缎般的蓝幕之上点缀了几颗闪烁的星子,峨嵋月跃出山峰,就如一把银钩悬于天际。

      三人下马,牵着马匹立于山腰处,望向西边,平原落日,蓝天粉霞,此景虽然比不上“黄沙残阳西边下,枯树饮马天边行”的壮阔,但是秀丽山河也有秀丽的妙处。就好比诸君阅尽千山,览过万水,最终还是会被某个籍籍无名的小桥流水人家的场景打动。

      “赫连大哥,你看,咱们北地多么辽阔,此处风景是最好的!”阿勇依旧叫他赫连大哥,毕竟他们一致认为,既然回到了北地,管他以前真名假名,赫连诃清就是赫连诃清,他不认识韩清秋,他只认识赫连诃清。

      韩清秋从小生活在闰朝,阅尽繁华都市,但是从未见过如此辽阔天地,仿佛天地相怜,人们置身其中也会敞开心扉,韩清秋忍不住感慨道:“美,实在是美。”

      三人牵马走山路,越走越高,天色越来越暗,韩清秋回望山下。白天里北地驻地与黄沙土地融为一体,不容易看得出来,一到了夜里,处处点上灯火,也就一目了然,他装作不经意地问道:“阿丘,既然你阿爹是大将军,他在那里带兵啊?”

      阿丘本来非常讨厌韩清秋,但是阿勇常常去看望他,他没办法只能跟着,一来二去,就消解了当初的不满。“喏,那边那么大一片都是我阿爹带的。”他顺手回头指向一大片灯火辉煌之处。

      韩清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心中暗记,嘴上说:“嚯!了不起,实在了不起。”

      这山本就不高,算不上山,顶多就是丘陵,因此三人很快登顶。享受着夜风的吹拂,观赏着天下最辽阔的景象。

      “赫连大哥,闰朝是在哪个方向?”阿勇问。韩清秋指向南边。

      “闰朝是不是比北地还要荒凉?为什么我看不到闰朝的人和房屋?”阿勇又问。

      韩清秋哈哈一笑,说道:“因为北地离闰朝太远了,天地这么大,北地在北边,闰朝在南边,无论如何人无法一眼从北看到南。”

      “很远很远吗?骑马要多久才能到?”阿勇又问。

      “笨蛋,骑马也得需要十几天的时间才能到!中途还得换马,不然马都要累死了!”阿丘替韩清秋回答。

      “不管他多远,等我长大了,我要让这些荒凉的土地都成为我们的,我要让闰朝的皇帝把他的皇宫迁到咱们的毡房旁边!”阿勇对着山脚大喊。

      韩清秋笑笑地看着阿勇问道:“为什么要把皇宫迁到毡房旁边?”

      “这样我就能监视他,看看他每天都做些什么坏事,要是他想杀我们,我就先把他杀死。”阿勇很认真的解释。

      “成天喊打喊杀,鬼都怕你。”阿丘在一旁笑话他。

      韩清秋说:“等你们长大了,世上就没了战争,你们可以想把羊放到哪里,就放到哪里,不用担心闰朝皇帝总是想着杀你们。”

      “真的吗?你怎么知道的?”阿丘和阿勇一起问他。

      韩清秋看着他们俩清澈的双眼,差点说出来,杀掉你们的单于,让北地归降闰朝,以后就不会有人再挑起纷争。可是他又思考,难道好战的只有一个贺赖祁吗?杀死一个贺赖祁之后就没有第二个贺赖祁了吗?挑起北地和闰朝地纷争的就是一个贺赖祁这么简单吗?他想不通,他脑海中没有答案。

      “我也不知道,但是在战场上杀敌的将士们一定就是这么想的。每个在战场上拼命杀敌的战士,心底都有一个想守护的人和想要守护的地方。他们的血不会白流,对吗?”没有人知道韩清秋说这话的时候是站在什么立场上,是站在闰朝士兵的立场吗?还是站在北地士兵的立场呢?但是不论是什么立场,想要结束战争的心愿总归是一样的。

      阿丘和阿勇没有回答韩清秋,他们听不懂韩清秋的言外之意,尚且年幼的二人还不能理解韩清秋的话。

      夜色渐浓,以防家人担心,三人开始下山。途中,韩清秋突然问道:“你俩知道浚水吗?”

      “知道,离我们部落很近。”阿丘说。

      “当然知道了,浚水在那边浚峰山上,特别清澈,小时候阿爹还带我去玩过水。”阿勇说。

      小孩子就是比较单纯,韩清秋只要用一句话,就能引出他们无数的回忆。两人好像忽略了韩清秋一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

      “但是近几年大人们不允许小孩子去浚水了。”

      “对啊,因为浚水淹死了好几个孩子呢。”

      “你还记得有一年下暴雨,浚峰山发大水,还淹死了咱们不少的牛羊。”

      “我记得!当时浚水从山上流下来,我阿爹送我的木剑就是那个时候被冲丢了。”

      听他们这么说,此地曾经发过洪涝,如果袁晓虎要在浚水开凿河道,岂不是会再淹他们一次!韩清秋在心里估计了一下,若河道开凿成功,很可能淹的不是北地驻军,而是这方圆数十里的居民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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