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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拍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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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书楠看见浑身是血的池帆彬被推进急救室,关上门,红灯亮起那一刻,他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这个人在自己心里究竟有多重要。
那种恐惧是他一辈子都没有体会过的。
大一暑假池帆彬和人打架,被对方砍伤,严书楠恰好在那附近和人有约,听到动静,等他走近才发现是池帆彬,对方几个人已经跑了,他靠着墙,身体慢慢下滑,最后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严书楠跑过去,蹲下来喊他:“池帆彬!”
他听见声音慢慢抬起头:“楠哥……你来了。”
“你怎么样?”
“嘶……痛。” 他摸了摸后脑勺,收回手一看全是鲜红的血。
严书楠不由睁大眼睛,立刻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叫救护车,血还在流,等车来太慢了,他扶起池帆彬说:“我们马上去医院!”
他忍痛皱眉,抓住严书楠的手臂说:“楠哥,我没力气……”
严书楠二话不说将他捞到背上,背着他冲到马路边,有好心人帮他们拦了车,帮忙将池帆彬放进车里。
严书楠道了谢,飞快坐进车里。
“去医院,快!”
车子往最近的医院开去。
两个人挨得很近,池帆彬靠在严书楠身上,血慢慢染透了两人单薄的衣服,又粘又腥。
池帆彬紧紧握住严书楠的手,笑着说:“楠哥,你说我不会就这样死了吧。”其实他一点也不怕死,死了好啊,早死早投胎。
严书楠已是满头大汗,回握他的手:“不要瞎说,不会的,师傅,麻烦开快点!”
“楠哥,我感觉好累啊……”池帆彬慢慢闭上眼睛。
“池帆彬,不要睡!”
“楠哥,楠哥,我……”他的声音很微弱,后面的话已经听不清了。
严书楠轻轻拍他的脸,没有反应,脑子“嗡”地一声,他搂住池帆彬的身子,着急道:“师傅,拜托你再开快一点!”
车一路飞奔,很快就到了医院,严书楠背起池帆彬冲进大厅,司机师傅帮忙叫来医生护士,将昏迷的池帆彬一路推进了手术室。
“家属请在外面等。”
急救室的大门关闭,上面亮起红灯。
严书楠无力的靠在墙上,看着手上的血,脑袋持续发懵。
“小伙子,不要太担心,应该没事的。”
严书楠这才发现司机师傅还在,于是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从口袋里拿出几百块钱给师傅:“不好意思,弄脏了您的车,谢谢您的帮忙。”
师傅笑了笑说:“举手之劳,要不了这么多,车费才二十几块钱,车不是我的,洗车可能贵一点,给我一百就好。”
“拿着吧。”
师傅摆摆手,只拿走了一百。
走廊里空无一人,严书楠坐在长椅上,顾不上整理浑身是血的自己,深深埋着头,心跳的节奏非常快,脑子根本无法静下来思考问题,以至于忘了打电话通知池帆彬的家人。
他会不会……
想到这他用力摇头,不可能的,一定不会有事,可他就是忍不住胡思乱想,直到奶奶的电话打来,问他在哪,他才说在医院。
奶奶通知了池家的人,不一会儿他们就都赶了过来。
警察也来做了笔录。
池帆彬的伤主要在头部和背部,索性并无大碍,输了血,缝了针,除此之外还有些皮外伤,从手术室出来没多久就醒了。
严书楠换上奶奶带来的干净衣服,在病房里看着他睁开眼才准备回去。
走的时候池帆彬叫住他:“谢谢你啊,楠哥,要不是你我可能就没命了。”
他说:“好好养伤。”
如果严书楠卑鄙一点,他可以以此为由让池帆彬接受自己,起码给两人一个机会,毕竟池帆彬虽不着调却也不是个翻脸不认人的主。
池帆彬在手术室那段时间严书楠保证过,只要人没事,他不会强求什么,只要他好,怎么样都可以,他说话算话。
都说谁先动心谁输,是他主动的,他认输还不行吗。
一直以来他都是输的那一方。
最近严书楠收到了很多请柬,大多是工作上的合作伙伴结婚,陈茹去了他就不用去,陈茹认为没必要亲自去的就派个公司代表去,还有一些商业活动,他不喜欢抛头露面,这种事一般陈茹都会安排妥当,唯独有一张白底黑字的请柬他多看了几眼。
一场慈善拍卖会,他在后面附上的名单中看到了很多熟悉的名字,其中包括池帆彬。
那天进去会场严书楠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左边第三排的池帆彬,穿了一套灰色条纹西装,没有打领带,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带微笑的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
第一次见他穿正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违和,本以为他穿上西装会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但今天这样看上去很合适。
严书楠和陈茹被安排坐在右边第二排,池帆彬看见他们后笑着招了招手,然后继续和身边的人聊天。
众多拍品中不乏名家私藏,字画古董,珠宝首饰,大家都很舍得出价,一个个都是大手笔。
眼看没剩几件拍品了,严书楠还无动于衷,陈茹小声说:“看中什么就举牌。”他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肯定不是心血来潮过来看热闹的。
他目不斜视,说:“再等等。”
画被抬上台,严书楠的视线随之移动,画里的人只有半个身子,身上布满累累伤痕,仰着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头顶的天是灰色的,有一架飞机划过天际,留下一条长长的白色痕迹。
“这件拍品由青年画家池帆彬先生捐赠,名为《痕》,据说是他还在上大学时候的作品,是他最早的画作之一,保存得很好啊,那我们的起拍价是十万元。”
底下一片议论声,虽然这里的人都不缺钱,而且池帆彬现在有些画确实不止卖出这个价,但这副早期的画明显和他现在的风格不同,而且画技略显生疏,不值几个钱,起拍价十万确实有些离谱。
不过还是有人出价,喊一次五万。
“7号,十五万!”
“13号,二十万!”
“21号,二十五万!好,21号的刘总喊到二十五万,还有吗?”
“5号,三十万!我们的王总喊到了三十万,还有吗?”
……
“三十万一次,三十万两次,三……”
严书楠缓缓举起手中的号码牌,掷地有声:“四十万。”
“四十万,10号的这位先生出到四十万,哇,看来我们池先生的画很受大家的喜欢,还有更高的吗?”
“四十五万!”还是那个王总,他和陈茹是对头,两人没少明争暗斗,在陈茹这里他吃了不少亏,所以看他们不是特别顺眼。
陈茹低声说:“你真的看上了这幅画?你要是喜欢他的画私下找他就好,没必要争这个,没有价值。”
“我喜欢这个。”
陈茹看了看他,能说出喜欢证明不会轻易放手,点头说:“那你自己斟酌。”
“四十五万一次……”
严书楠再次举牌:“六十万。”
池帆彬惊了,立刻掏出手机给他发消息:你疯了,想要我回去给你画一幅就是了,六十万买这玩意儿回去,你是冤大头吗!
严书楠回了四个字:为了慈善。
这下池帆彬无话可说了。
“六十万一次,六十万两次,六十万三次!成交!让我们恭喜这位先生,拍得池帆彬先生的这幅《痕》,好了,接下来就是我们今天的最后一件拍品……”
买画刷的是严书楠自己的卡,付完款看着短信提示的余额他才发现高估了自己的经济实力,六十万,要多久不吃不喝才能攒下这些钱。
池帆彬凑上来,有点幸灾乐祸:“怎么,心痛了,后悔了?”
严书楠收好手机和卡,让人把画送上车。
“楠哥,要不这样吧,我把钱给你,你把画还给我,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想要就拿一百二十万来买。”
他不可思议的张大嘴巴:“你开什么玩笑,这才多久就翻番了!”
“画是我花六十万买来的,现在就是我的东西,我说它值多少就值多少,拿不出来一切免谈。”
池帆彬瘪嘴:“是,你的,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