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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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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严书楠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动,睁开眼睛一看,小家伙爬上床到他身边躺下,手搭在他身上,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看时间才七点,还早,严书楠抱着孩子继续睡。
池帆彬不到六点就醒了,外面天已经亮了,太阳正慢慢生起,他洗漱完走出屋子,隔壁的老头正在扫地。
“大叔,早。”
“年轻人起这么早。”
他笑笑,见老头准备晒草药,他过去帮忙把药全部从屋子里搬出来。
老头把草药分开铺在地上,问他:“你姓什么?”
池帆彬蹲下来帮忙,回答:“我姓池。”
“做什么工作?”
“画画。”
“搞艺术的。”看上去不像是个能安静下来的人,老头问,“小严和你是同行?”
池帆彬摇头说:“不是,他……算是上班族。”
铺完草药,老头搬了一张长板凳出来,两个人坐在凳子上,老头说:“小严来这里是因为你?”
“他和您说过吗?”
“没有。”
他埋头说:“都是我的错。”
老头没说话,以他对严书楠的了解,他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也不会无故耍性子出走,严书楠出来这么久不愿意回去,池帆彬不早一点来找,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无从得知,当然两个当事人的感受也是别人能体会的,至于对错,老头自认为无权评判。
“您能不能和我说说他这段时间在这里是怎么过的?”
“按时吃饭,早睡早起,种种菜,钓钓鱼,没事就四处转转。”说完老头意识到这样的生活方式完全不适合现在的年轻人,单调,枯燥,陌生的环境,身边没有亲朋好友,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这段时间以来严书楠看似自在惬意,谁又懂他心里的空虚。
他只是因为遭受变故想让自己清醒才选择了这样的生活,是暂时的,所以其实他一开始就是在逃避,等到哪天放下了,免疫了,再重新开始。
去年八月到今年六月,十个月。
严书楠的固执刻在骨子里,难改变,不轻易外显,不了解的人哪里清楚他的坚持。
严书楠起床的时候池帆彬已经把早饭做好了,煮的面条。
严书楠怀疑的看着桌上的碗,确定碗里的面能不能吃。
池帆彬清楚他的想法,笑着说:“放心,我尝过了,可以吃。”
严书楠这才坐下来吃面,池帆彬和林然坐在他对面。
“爸爸,我不想吃鸡蛋。”
“不可以,我不是说过吗,小孩子不可以挑食的,以后长不高怎么办?”
“那我吃了鸡蛋以后就可以和爸爸一样高了吗?”
“当然了。”
于是林然乖乖的吃掉了碗里的鸡蛋。
面说不上好吃,至少煮熟了,不咸不淡,严书楠不挑食,很快就吃完了,池帆彬吃到一半实在吃不下,放了筷子。
林然指着他的碗说:“爸爸,你说过不可以浪费粮食。”
“我……”在孩子面前总不能说一套做一套,言传身教,他只好又拿起筷子,“我吃累了,歇一下,我要全部吃完,你也要吃完啊。”
林然喝完最后一口汤,拿起自己的碗给他和严书楠看:“我都吃完啦。”
严书楠笑了笑,池帆彬对孩子竖起拇指,夸奖道:“然然真棒。”
池帆彬继续吃,林然绕过桌子走进严书楠怀里靠着,把昨天老头给他编的人形娃娃拿在手里玩。
严书楠把林然抱到腿上坐着,拿纸巾给他擦了嘴巴,问池帆彬:“吃完收拾一下,等会儿送你们去坐车。”
这是他考虑一夜的最终答案吗?
池帆彬咀嚼的动作停下来,没有抬头,说:“嗯,好。”
林然听懂了严书楠的话,看着他问:“爸爸,那你呢,你不跟我和爸爸一起回家吗?”
严书楠笑着摸摸他的头说:“不了。”
“为什么?”
为什么,小孩子总有很多这样的问题。
他说:“我喜欢这里。”
“我也喜欢这里。”林然看了一眼专心吃面的池帆彬,委屈地说,“可是爸爸说我们是来带你回家的,太奶奶说她想你了。”
池帆彬终于艰难咽下最后一口面,收好碗,站起来说:“我去洗碗。”
严书楠把林然放下来,跟着他走进厨房,从架子上拿了洗碗布,对他说:“还是我来洗吧,你去陪林然玩。”
“他自己玩。”池帆彬站在旁边看他动作娴熟的洗碗,“楠哥,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然然他很希望你能和我们一起走,奶奶也想你回去。”
碗洗好了,严书楠擦干手往外走。
“楠哥!”他知道有些话他没有资格说,但他这次来就是为了找回严书楠,如果他不说出口,这一趟他就白来了,他看着严书楠的背影,鼓起勇气,“我这次来是希望你能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给我们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我知道我犯了多大的罪过,伤了你的心,辜负了你……十年,楠哥,对不起。”
池帆彬的道歉他听过太多次,他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泪光闪烁的人,说:“都过去了,你也不必一直自责以前的那些事,也不要想着弥补我什么。”
他走到严书楠面前:“你说得没错,我是想弥补你,但不是因为单纯的亏欠,而是因为我真的想和你在一起,楠哥,我喜欢你,我爱你,我希望我的余生都能和你一起度过。”
严书楠看着他的眼睛,那么真诚,眼泪都掉了下来,一滴两滴……
严书楠深吸一口气,偏过头说:“算了,你走吧。”
算了,你走吧,这句话是他第三次从严书楠嘴里听到。
林然这时候跑进来,拉住池帆彬的手,望着他的脸担心的问:“爸爸,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没事。”
严书楠冷着脸,林然有点害怕,但还是走过去碰了碰他的手,小声问:“爸爸,你们吵架了吗?”
严书楠蹲下来,笑着说:“我们没有吵架。”
他们没带多少东西,一人一个背包,不用收拾什么,背上就可以走。
一大一小坐在房间里的床上,林然晃着一双小短腿,池帆彬泄气地问他:“然然,爸爸不和我们回去,怎么办?”
“太奶奶说绑也要把他绑回去。”
“太奶奶什么时候说过?”
林然咧嘴笑,说:“她偷偷告诉我的。”
又坐了一会儿,严书楠来问他们收拾好没有,早点去坐车。
他们出门时隔壁老头看见了,打了个招呼。
到市里的车只能在路边等,严书楠也不清楚具体什么时候会有车路过,大概是半个多小时一班。
池帆彬的手机从昨天到了这里后就没打开了,家里发了很多消息过来,他回了一条,告诉他们今天下午就能到,没提严书楠。
这次以失败告终,他早就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那种失落和挫败感笼罩着。
等车的时候他们一句话都没说,十几分钟后车来了。
严书楠伸手拦下车,上面还有空位置。
“上车吧。”
“楠哥,那我们走了。”池帆彬对他微微一笑,牵起林然的小手,低头说,“然然,走吧,我们上车了。”
“爸爸,拜拜,我们走了。”林然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对严书楠挥手,“我和爸爸下次再来看你。”
严书楠也笑着和他挥手:“回去要乖乖的,听爸爸的话。”
林然认真答道:“好。”
他们找了位置坐下来,林然一直趴在窗户上看着严书楠,车子往前开,池帆彬看着严书楠转身往回走,两个人的距离越拉越远。
车子一溜烟消失在公路上,像从没出现过一样。
严书楠回到家,老头从屋子里走出来,问:“人送走了?”
“嗯,走了。”
严书楠打开门看见桌上放了一个袋子,走过去拿起来一看,里面全是压缩饼干。
他很多年没吃过了。
愣神之际手机铃声响了,他没看清备注就接了起来:“喂。”
……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