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试阅》鱼尽欢

8、《行云》试读

　　清明这天，墓地上空乌云低矮。风呼啸而过，吹拂前来祭扫的每个人。
　　秦云英没有撑伞，沐着细雨，形单影只向山上走去。
　　她手里提着不少东西，好几大包，等她蹲在白色墓前，手指被袋子勒出几道深痕。
　　“山崽，阿姐来看你了。”
　　秦云英蹲下，从包里拿出毛巾，一点点擦去墓碑上的薄尘。毛巾拂过照片，她停下了，原本还带着笑意的眼中，悲伤弥漫开来。
　　轻咳两声，秦云英勉强笑笑，“喏，这是新口味的棒棒糖。罐子里有一百个，够你吃一段时间了。”
　　韩行爱吃糖，每次梦回，秦云英都会梦到他追在自己身后要糖吃的样子。
　　“这是林森给你寄的烤鸭，他说下次出差再给你买。”
　　特意将老字号的标志朝向墓碑，秦云英生怕他看不见般。
　　“这是蒙省的对夹，顾念的同事早班机到达，专门带过来的，你看看大家对你多重视。”
　　将祭品一一摆好，秦云英抬手，轻抚过韩行的遗照。照片照在他退伍前的假期，那时候的他头发极短，毫无遮挡地露出那双有几分雌雄难辨的大眼睛。
　　“还有呀，阿爹的体检报告下来了，除了老毛病，其他都好。他本来要来看你的，但是风太大医生不建议，你这么孝顺，肯定不会生气吧。”
　　絮絮叨叨完，秦云英靠坐在墓碑边，她看着上面那张永远年轻的笑脸，笑容一点点消失。
　　“山崽，阿姐好想你。”
　　眼泪混合雨滴无声落下，秦云英苦笑一下，“不知不觉，你离开一年多，我到现在都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那种感觉很奇怪，我总觉得你还在，在我不知道的地方。”
　　说完，秦云英埋头在膝盖间，肩膀耸动。
　　风穿过层层墓碑，自下向上吹拂，带着如哭声般的悲鸣。
　　山顶处，有两个人在扫墓的人中显得有些奇怪。一个坐在轮椅上全副武装，唯一露出的手上戴着手套。而站在他身后的人，时不时低下身子听他说什么。
　　从这个角度，轮椅上的人能将秦云英看得清清楚楚，而沉浸在悲伤中的女子，却对此一无所知。

　　风越来越大，夹杂着雨滴，轮椅上的人开了口，声音尤为沙哑:“找人……让她回去。”
　　“好。”
　　“让她擦擦眼泪……不要哭了。”
　　“好。”

　　不知过了多久，雨滴打湿肩头，秦云英缓缓抬起头，她眼前站着位女士，看衣服应该是墓园的工作人员。
　　“姑娘，擦擦吧。”大姐拿出餐巾纸，见怪不怪。
　　秦云英接过，擦干眼泪。
　　“谢谢。”她哽咽着，眼睛通红。
　　“如果你不嫌弃，祭品可以明天收走。”
　　“姑娘，这贡品都是福气，你这准备的也都是好东西，你拿回去。”
　　“福气？”秦云英微怔，跟着轻轻摇头，“曾经有过，但现在……没了。”
　　她裹紧披肩，站起身，却因蜷缩太久身子晃晃。
　　轮椅上的人，撑着手臂试着站起，却又颓然地倒在轮椅上，他扶着扶手的双手紧绷，片刻后低下头去。

　　“这姑娘也是可怜，时不时就来，看样子，墓碑上这孩子应该是对象吧。”阿姨总感觉遗像上的人在哭，她拿出纸巾擦去照片上的雨滴。
　　直到秦云英开车离开，轮椅上的人才又开口:“扶我过去吧，谢谢。”
　　身后人为他换上双拐，陪着他在大雨里停停走走好一阵，才到达秦云英停留多时的墓前。
　　站在原地好久，穿着黑色雨衣的男子放开一拐，摇摇晃晃地拿起祭品中的糖果，紧紧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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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幸运夫妇的第一个试阅来了，这意味着《行云》和你们见面也不算远了。
这个试阅和正文相关，不会重复出现在正文，算是一个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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