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面镜子》拾肆春秋

13、第一章相识 第十三节荧幕外的日本女人

　　校长听了体育老师和蒋欣两个人的汇报后，紧蹙着眉头半天一言不发，体育老师和蒋欣两个人的心也是提到了嗓子眼，特别是体育老师。透过眼镜片，他看到这两个年轻人忐忑的神情，想到自己刚做老师第一学期，班长两个孩子打架，头破血流，双方家长暴怒之下也大打出手，打过之后竟然莫名其妙的握手言和一致把矛头对准自己，险些挨揍。他扶了扶眼镜，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出去：“刘主任，请你叫上人事部王主任，一起到我办公室来一下。”两个人看到校长的手伸向电话机，以为校长已经想好对策要打电话给德川樱的家长，听到校长叫上财务部主任和人事主任，刚放下的心重新又提回了嗓子眼。
　　不一会两位主任就来到办公室，校长站起来招呼大家围坐到沙发上，简明扼要的说了事情，继续说道：“这种意外状况是大家都不愿看到的，事情已经发生，我们就要妥善解决。王主任你负责调取事情发生时候的监控，把校医的履历也准备好，刘主任你负责安排受伤同学恢复期间的费用，恢复期间学生行动不便，采购一台轮椅供学生日常使用，如果有必要周末回家可以随校车让学生带回去，另外饮食上要做特别安排，还有其他你再仔细想一下拿出一套方案。”校长的话让体育老师和蒋欣都有些错愕，原以为叫两位主任来，是要确定对自己的处罚。校长点到自己的名字，蒋欣赶快应了一声认真倾听。“蒋老师，从今天开始到学生完全恢复，你就专职负责学生的生活起居，王主任安排人手把班长其他学生的事情代为管理一下。”校长事无巨细的部署着，又扶了扶眼镜：“大家回到自己工作岗位吧，我联系学生家长，家长到访时间我再通知你们。”
　　他看着几个下属纷纷离开办公室，在教育行业已经风风雨雨二十多年，形形色色的家长见得很多。这次要面对的是一位外国家长，他还是有些担心，文化的差异，语言的障碍，事情会不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呢。他再一次复盘了整个事情和安排好的方案，认真考虑了每个细节后再一次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
　　和德川夫人通过话后，他立刻拿起电话召集相关人员到会议室，家长选择在今天马上到访学校，可见家长的重视，这让他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他站在会议室的窗前，天色渐渐暗下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学校大门口的路。半小时后一辆黑色轿车驶入学校，他早已安排好保安部主任去迎接。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停在停车场的黑色轿车：“王主任，你到学生宿舍，让蒋欣带着学生一起过来吧。”
　　蒋欣和德川樱前脚刚来到会议室，德川夫人后脚也走了进来。德川夫人看到女儿的伤，蹲下来开始用日语和女儿交流起来，在场的人都紧盯着母女俩的表情，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微表情。说着说着就见德川樱还笑了起来，大家全是一头雾水，但又不能打断。母女俩谈话结束后，德川夫人对校长说：“我想请石润生同学来一起见面。”校长安排蒋欣去叫石润生后，便把德川樱恢复期学校的方案细节一一讲给德川夫人。
　　石润生因为德川樱的事儿折腾了半天，把德川樱安顿回宿舍后，有女孩子们照顾着，自己就急匆匆的跑到餐厅吃晚饭，随即回到宿舍洗了个热水澡。刚刚出来，正和Jason说着今天的事情，蒋欣就来了。蒋欣琢磨着要不要嘱咐石润生几句，又想着也不知道德川夫人找石润生的原因，石润生今天的表现也并不需要再嘱咐什么，便只说了一句：“德川夫人想要见你。”石润生还在用毛巾擦头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德川夫人”是什么人。蒋欣补了一句：“德川樱的妈妈。”
　　石润生赶紧把毛巾放回浴室，又对着镜子照了照，就跟着蒋欣出发了。看到石润生走进了会议室，德川樱召唤着石润生坐在自己和妈妈的旁边，然后用日语和妈妈说了几句。石润生本来想问一声“阿姨好”，看了看德川夫人，即使她不说话，也很容易看出她并非中国人，这句“阿姨好”就咽了回去。德川夫人看了看眼前这个小男孩，整齐干净的平头，一尘不染的白T恤，就首先开口道：“石润生同学，你好啊。”
　　石润生听到这句略带些口音的中文后回应着：“您好。”一边观察着德川夫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化了淡淡的妆，衣服利落的像是商场展柜里模特身上的一般，难怪得德川樱可以把东西收拾的那么整齐。因为爷爷和爸爸都爱看抗日连续剧，石润生经常在荧幕中看到日本女特务，所以对日本女性的固有印象，就是穿着军装和大皮靴，今天一见德川樱的妈妈，觉得和自己的妈妈亲切的也并无二致。
　　“刚刚听小樱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非常感谢你对她的照顾，非常感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
　　“小樱的腿伤痊愈后，请润生到家里做客，我会亲自下厨的。”德川夫人喊到石润生的时候，把姓氏去掉了，显得很是亲密，还邀请了石润生到家里做客，校长心里确定了，石润生的存在平息了整件事。
　　“小樱你和润生送我下楼到停车场吧，各位老师请照顾好我家小樱吧，你们就都留步吧。”德川夫人站起身来。
　　只要事态平息，这些小事就由着家长们的意愿也是无妨，他让蒋欣走楼梯下去，没什么岔子就不用让三个人看到她。各位家长的背景早在入学前，都已经在每个学生的资料内登记，得知此事发生第一时间他就去翻看了德川樱父母的情况，母亲是全职太太这在日本家庭是很常见的情况，一点也不意外，父亲是一家世界知名日企的课长，外派中国是晋升部长的必经之路。德川樱父亲的年纪事业能有如此成就，可见一定是不太好惹的角色，如果事情无法善终，后果不堪设想。
　　石润生推着德川樱的轮椅，这应该是刚刚在附近医院找来的，上面还隐隐有消毒水的味道，因为是成人的轮椅，石润生推着有些费力。德川夫人在一旁看着，不说话也不帮忙。三个人下了电梯来到一楼大厅时，德川夫人笑眯眯的问：“小樱，你有什么需要嘛，明天妈妈准备好，给你送过来。”
　　德川樱想了想说：“学校都安排好了，又有润生照顾我，请您放心吧。”德川樱也学着妈妈，去掉姓氏称呼起石润生。摇着妈妈的说说道：“我想这个周末就请润生到家里，可以吗？”
　　德川夫人回答道：“那你邀请润生，看看他答不答应嘛。”
　　德川樱看向石润生，石润生说：“我很想去，不过我还要问下爸爸妈妈同不同意。”
　　德川樱眼里有一丝丝失望，德川夫人看出了女儿的心思，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本子和笔，递给石润生说：“润生，你把家里的电话写给我，我来和你家长沟通，也可以邀请你的父母一起来做客。”
　　石润生接过本子写下了爸爸妈妈家的电话号码，又双手递回给德川夫人。德川夫人接过本子，又抱了抱坐在轮椅上的女儿，双方道了别走出大厅，消失在停车场昏暗的灯光下。又看到黑色轿车大灯射出的两束光柱，在黑暗中转向大门口，两个人站在大厅看着车尾灯消失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