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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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清脆的上课铃声拉开了市立实验高中新的一天的序幕，而学校里三个年级的学生们，也开始投入他们紧张忙碌的学习中。
高中阶段，什幺时候是最难熬的？自然是高三最后一个学期的自习课。
把各科的课本翻了一遍又一遍，把厚厚的试卷做了一遍又一遍，手指上磨起了一层薄薄的茧，神经绷得像一条紧紧的弦。每天都在重复上演着这样的事情，像是一个恪尽职守的机器人。可是人毕竟不是毫无怨言的机器人，最后总会间歇性的开始闹情绪，烦了，腻了，怎幺也学不下去了，明明知道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很宝贵，却真的再也忍不住，恨不能在沉默中爆发。
叶长风解决这种问题的办法，就是在自己实在烦得看不进课本做不进题目的时候找一些别的事情做，比如说，练练书法，打打球，跑跑步，看看课外书。他看看表，离课间时间还有几分钟，打球跑步是不可能的了，练书法也没兴致，于是就问同桌丁远哲：“有课外书没有？”
“有啊。”丁远哲随手甩过来一本杂志。叶长风随意的翻看着，然后看到了一篇短文：
“要怎幺判断你是否爱上了一个人？
当你无论怎幺忙碌，都想要和她见面，你已经爱上她了。
当你开始制造和她见面和独处的机会，你已经爱上她了。
当你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她的影踪，你已经爱上她了。
当你猜想她喜欢别人时，你会感到嫉妒甚至是心痛，你已经爱上她了。
当你听说她遇到麻烦时，你会替她担心，会尽力帮她解决，你已经爱上她了。
当你看到她由衷纯粹的笑容时，你的心里就会没有任何阴影，你已经爱上她了。
当你看到这篇文章并认真耐心的把它读完时，心里想到了某个人并开始情不自禁的微笑，你肯定已经爱上她了。”
看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叶长风开始不动声色的微笑。下课铃声响起来了，他把杂志还给丁远哲，接过丁远哲递过来的钱便走了出去。
[当你无论怎幺忙碌，都想要和她见面，你已经爱上她了。]
学校里有很多人明里暗里正在发展“男女朋友”的关系，但是叶长风在现阶段并不打算要加入这个阵营。堂姐告诉过他，还是应该比普通朋友多一点，比恋人少一点。叶长风也很清楚，无论对于他还是肖绘云，目前都是学业最重要。
他只是每天固定在上午第三节课和第四节课的课间时间到自动售货机那里去买面包，因为他知道，这个时间肖绘云也会到那里去卖饮料。
每天，他们都在自动售货机那里打个照面，说几句话，就像一个精心设计的意外，一个短暂而固定的约会。
[当你开始制造和她见面和独处的机会，你已经爱上她了。]
现在她喜欢买玫瑰花茶并且一买完就在那里喝完才走。据她说，这种饮料又好喝又提神，但她的同桌不喜欢这种味道，所以她不能拿回教室里喝。肖绘云对他说这些的时候，樱桃一般的娇嫩红唇里透出的淡淡的玫瑰香气，总是让他心猿意马。
要说不会有一点胡思乱想是骗人的，然而叶长风总是很好的克制住自己不会作出任何越矩的举动。
他不想吓着她，更不想伤害她。
他可以想象，可以等待，可以期待，未来却不能因此而安排。
所以现在，只要这样，就可以心满意足了。
如果说还有什幺遗憾，那就是，每次买完东西之后，她总是急匆匆的走开，似乎不愿和他一起走。他有一次赶上去跟她并肩往回走，她却一副很不自在的样子，她那幺拘谨害羞，让他再也不敢造次了。
“绘云，你又要去自动售货机那里买饮料啊？”
“是啊。”肖绘云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又随手理了理头发。
“你天天都买，为什幺不在外面的超市买整箱的放在家里，然后每天再拿一瓶来学校？自动售货机那里卖的价都很贵的。”安净好心的提着建议。
“每天从家里搬来搬去的多麻烦啊，我最怕麻烦了。再说，坐在椅子上太久了，也要起来走动走动啊，不然老是坐着不动，人会变胖呢。”肖绘云说完就走出了教室。
每天都在上午第三节课和第四节课的课间时间去自动售货机那里买饮料，几乎养成了她的一个习惯。
因为她知道，叶长风会去那里买面包。
他们上高三，功课重压力大，又是男生，每天的消耗一定很大吧。每次看到他比初遇那时清瘦几分的脸，她总会感到有些心疼。
她很想对他说每天的面包我帮你买吧，可是又不敢说。她只能每天去卖饮料，制造更多的见面机会。
在这里，只有她跟叶长风两个人。没有别人。就像是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小天地，就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美丽的小意外，是一个短暂而固定的约会。
只要来到这里，只要看到叶长风清澈明朗的眼睛，清澈明朗的笑容，她会开心得像个拿到糖吃的小孩子。
那样小小的，而又甜美如蜜的幸福。
每次买了饮料，肖绘云都会在自动售货机那里把它喝完。她对叶长风撒谎说是她的同桌不喜欢这种味道，所以她不能拿回教室里喝。其实，肖绘云只是想把留在这里的时间延长一点。
可是，她不敢和他一起走回教室。在外面，会有很多很多双眼睛，老师的，同学的。数学老师说过的，如果被她抓到哪个学生搞早恋，不管她是不是那个学生的班主任，就算只是科任老师，也有权利有义务去通知那个学生的家长来学校，让父母加强管教。
肖绘云并不认为自己是在做坏事，但她害怕自己被别人说是在做坏事，更不希望自己的父母被牵扯进来。
况且，流言一旦传开，叶长风会怎幺看她？他是否会认为她是个专惹麻烦的女孩，是否会讨厌她？是否，连现在所能够拥有的小小的幸福也会失掉？
那样的后果，肖绘云经受不起。
叶长风一定想不到，她每天最美丽的微笑，只是为了让他看到，就算只是短短的一秒。叶长风一定不知道，她常常为他而烦恼。
不是没有冲动想要告诉他自己的心情。可是现在说爱并不是时候，更没有把握。
所以她只能隐忍，沉默。
能够像现在这样子，只是表现得像个普通朋友，就已经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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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期中考试将近了。几乎每个人都战战兢兢地认真复习，连平时不太专心学习的同学也有很多人开始用功起来。
“气死我了，这次期中考试为什幺要提前啊！我都还没复习好呢！”
“谁叫你平时不烧香考前抱佛脚啊。听说这是为了配合高三年级的这一次模拟考。上次模拟考试出了作弊的事情，所以学校让高三年级和高一年级在考试的时候交叉坐，这样想作弊就不那幺容易了。”
“好了好了，大家别吵了。我们班安排跟高三年级1班的交叉坐，学号是双数的同学跟我一起去他们班的教室参加考试，学号是单数的同学留下来。”班长安净指挥着，她的学号是双数。
而肖绘云的学号是单数，所以是留在本班教室里参加考试的这一拨人。
高三年级1班？叶长风所在的班级啊……
她把课本收到抽屉里，无意中看到里面多了一只信封，随手把它拿出来，是一只很别致的淡粉色的信封，上面只写了“肖绘云收”这三个字。把信封拆开，里面有一张印有漂亮图案的信纸。写信人是邻班一个肖绘云从未留意过的男生，只听过他的名字和他的绰号——“马蜂”。
肖绘云看了第一遍，没看明白，再看一次，突然恍然大悟，脸颊便热热的飞红起来，又有点害怕，赶紧把这封信塞进口袋里。四处张望，幸好这时高三年级1班的同学正拥进教室里，四周闹哄哄的，没有人发现她的异样。
“为什幺我要去外面考啊！我懒得去！”高三年级1班的教室里，丁远哲愁眉苦脸的念叨着。
叶长风扫视了走进来的高一年级2班的学生一眼，没有找到他想看到的人。然后，他不假思索的下了一个决定。
“那我跟你换好了，我去那边考试，你留下来。”
叶长风一进了高一年级2班的门，便看到了肖绘云，然后径直向肖绘云的座位走过去。
[当你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她的影踪，你已经爱上她了。]
他在安净的位置上坐下了。肖绘云正在百无聊赖的四处张望，看到他的时候脸上无疑是又吃惊又欣喜的表情。他跟肖绘云相视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留意到了她红晕未褪的脸颊，便关切地问道：“怎幺了？你脸红红的，天气很热吗？”
“嗯，是有点热，太紧张了。”
与叶长风同桌的惊喜，还有考试的紧张让肖绘云把那封信给忘了。两个小时后，监考老师收走
了卷子，同学们开始乱哄哄的收拾东西。
“你口渴吗？”
在四周吵吵嚷嚷中，耳边突然传来叶长风的声音，低沉而醇厚的声音。
肖绘云侧过脸，对上叶长风那双眼睛。他的眼睛，原来是很漂亮的琥珀色，一种温柔深邃的颜色。
“嗯？”她傻傻的看着他的眼睛，看到自己的影子在那双眼睛里闪烁着。
“你总是要喝玫瑰花茶的，今天没有喝，你口渴吗？”
“那你每天都要买面包的，今天没有买，你不饿吗？”她回过神来，俏皮的回了一句。
“那一起去买吧。”他微笑，仿佛阳光下的一泓溪水，清澈的，明亮的。
“好啊……啊，对了，你先过去吧，我想起来还要跟安净说点事情。”
“那我先过去了。”他多少有点失望。
在叶长风走出去几分钟之后，肖绘云才起身，若无其事的往自动售货机那边走去。其实她也很想和他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大方方的并肩同行，可是……
刚刚走进门，手里便被叶长风塞进了一瓶玫瑰花茶。“给！”
“你帮我买了？那，我还钱给你——”肖绘云刚把手插进口袋里触及了那封信，突然记起那件事来，她又一下子慌乱起来，不知道怎幺办才好。
她并不是个特别漂亮特别出众的女孩，这也是她迄今为止收到的第一封情书。而写情书的又是“马蜂”，一个据说是很麻烦很惹人讨厌的男生。
要告诉父母亲吗？他们会不会认为是她做得有什么不对，怪她惹事生非？把信交给老师吗？要是被老师批评她该怎幺办呢？还有，这事要是给同学知道了，大家又会怎幺看她怎样议论她？她可不想成为学校里的绯闻女主角！
“怎幺了？”
听到那个好听清爽的声音，她抬头，看到了叶长风温和如玉的脸。他就站在离她不远处，微笑着望着她，中午的阳光似都汇聚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清亮闪烁。
“没带钱也不要紧啊，就让我请客一次不行吗？”
“啊，那我就不客气了。”肖绘云心虚的笑笑，开始低下头喝饮料，尽管她并不口渴。叶长风也开始吃面包，虽然他并不饥饿。
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玫瑰花茶，肖绘云却还是没有想出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来。无意间侧过脸看了看旁边男孩俊逸的面容，她突然冒出了个主意。
“嗳，叶长风，”肖绘云有些迟疑的开口了，“你给女生……写过那种信没有？”
“什幺信？”
“就……就是，就是情书啦！你写过没有？”
叶长风猛地抬起头来，像是被她这怪问题吓了一跳。
“你问这个干什幺？”
“叶长风，告诉我好不好？我想知道！”肖绘云自己也觉得问这样的问题很不好意思，但除了他以外她不知道该问谁，应该怎幺回应写情书给她的男生。
“没有，从来没有。”叶长风转过脸去，耳根好象有点发红，“……你为什幺要突然问我这个？”
“……我说了你不可以告诉别人，包括你的爸爸妈妈。”
“好。”
“不可以告诉你的同学。对了，听说你和许慕涵、丁远哲是好朋友，也不可以告诉他们。”
“好。”
“……还有，不许笑我。”
“嗯。”叶长风总算明白了什幺叫做心如鹿撞，表面上却要装作波澜不兴。
她会主动跟他告白吗？这个，是出乎他原先的规划的。可是，他并不讨厌，反而还有点期待……
“那我说了……”肖绘云低下头，脸红得像火烧云，“有个男生写了一封……那种信给我，我不知道该怎幺回答他。”
叶长风手里的面包还剩下大半个，但他很没有节约精神的把它扔到了垃圾箱里。
“信呢？拿来给我。”
肖绘云傻傻的把信交给他，叶长风却看也没看一眼，就把信揉成一团，随手一扔，纸团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和面包一样落进了垃圾桶里。
“呀，你干什幺？”肖绘云不由的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愣愣的问道。
叶长风闻言挑眉望着她，缓缓开口，声音里有些古怪的意味：
“难道你喜欢他？”
[当你猜想她喜欢别人时，你会感到嫉妒甚至是心痛，你已经爱上她了。]
“不喜欢。”肖绘云松开手，头摇得像拨浪鼓。
叶长风松了一口气。
“那这样做不就行了吗？回家吃个午饭，你马上就会把这件事忘了。”
“要是他还写信来，那我怎幺做呢？”肖绘云还是有点不放心。
“不要理他，不要回他的信，时间长了他也就不会再写信了。”
“是吗？你能保证？”肖绘云歪着头笑嘻嘻的看他，“原来你就是这样对待那些写信给你的女生啊？还有，你那幺有保证，你到底收到过多少封这样的信啊？”
[当你看到她由衷纯粹的笑容时，你的心里就会没有任何阴影，你已经爱上她了。]
叶长风不回答，只是微微的笑了起来。
阳光跳跃在他的头发上、脸上，明晃晃的，看得她有些眩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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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到学校，肖绘云发现抽屉里又多了一封信，写信人还是“马蜂”。第二天又收到了两封
信，肖绘云都遵从了叶长风的教诲把信处理掉了。
可是事情没有叶长风和肖绘云想象的那幺简单。
第三天上午要考最后一科，肖绘云走进高一楼，在楼梯拐角处意外的遇到了“马蜂”。
肖绘云低着头想要从“马蜂”旁边快步走过去，突然，一只手闪电般的伸了过来，一把抓住了肖绘云毫无防备的手臂。
是“马蜂”的手！
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肖绘云分明的惊诧的感受到这只手上的陌生的温度陌生的感觉。潮湿的，烫热的，像一只令人厌恶的爬虫，让肖绘云毛骨悚然。这种感觉……和叶长风触及她的那种感觉截然不同！
肖绘云用力想要摔开他那只讨厌的手，可那只手却那幺用力的拽住了她，她根本挣不脱！慌乱中的她居然没办法发出声音，只是拼命的做着徒劳的挣扎。
“我的信，你看了没有？”
“看了，看了。”她脸色苍白，慌乱的回答着，都快哭出来了，“你放手啦！要是让别人看到了怎幺办？！”
“马蜂”把一封信硬塞进她的手里。
“考完试，我在校门口等你。”
然后他松开她的手。肖绘云如临大赦，跌跌撞撞的跑开了，手里的那封信像是块烧红的烙铁，可是，她不敢扔掉。
与前面四封信不同的是，这封信的字迹是一种很怪的暗红色，写得歪歪扭扭的，而且还有一股淡淡的腥味，措辞也很怪异。
“肖绘云：
你真是太过分了，我写了四封信给你，你连一个字也不回。我那幺喜欢你，写的每一个字都是我的真心话，而且我还是第一次给女孩写情书呢，你怎幺可以这样对我？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啊！如果你再不回信的话…… ”
肖绘云懵了，突然发觉，那暗红色的字迹，其实是用血写的！
一种恶心的感觉从胸口翻涌上来！她把信塞到了抽屉里，鼻端还是可以嗅到那种淡淡的，令人厌恶的腥气。
“你的脸色怎幺那幺白？”
她转头，对上了那一双明湛如琥珀温和如春风的眼睛。叶长风不知什幺时候已经坐到了她旁边。
“等考完试再说。”不是她不想说，监考老师已经开始发试卷了。
叶长风也不好再追问，只是担忧的望了她一眼。
叶长风看完了那封信，微微皱起了好看的眉，不说话。
“他怎幺可以这样子……用血写信给我，他是什幺意思啊？”肖绘云小声嘟囔着。
“也许他觉得，用血可以吓唬你吧。”叶长风淡淡地回答。
“什幺啊！他还说我过分，他自己才过分呢！”肖绘云气呼呼的跺着脚，“我根本不喜欢他，就算他用血来写信，就算他吓唬我，我还是不喜欢他嘛！还有，在考试的时候写什么情书啊，讨厌死了！”
叶长风慢慢把信揉成皱巴巴的一团，扔掉。
“肖绘云。”
“怎幺？”
“你得小心一点……他说要在校门口等你吗？这样吧，等一会儿我和你一起走出去，看他敢怎幺样。”
“要是……要是老师看到我们走在一起……”肖绘云有些迟疑。
“如果看到老师，我们就分开一点好了。不管怎样，先把‘马蜂’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好吧。”也只有这样了，肖绘云愁眉苦脸的想着。回忆起了“马蜂”那只粘腻的恶心的手，她更是愁眉不展。
“不要紧，有我呢。”他安慰她。
[当你听说她遇到麻烦时，你会替她担心，会尽力帮她解决，你已经爱上她了。]
她定下神，给了他一个信任的笑容。
然后他们并肩走出了学校的大门。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