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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8) ...
与伍家安庆一别,算来已愈十年,想不到竟在这里相遇,更想不到儿时伙伴成了官军的射杀目标,方结绿双眉一挑,扬手出剑,身后的侍卫跟着亮了刀。
官军毫无防备,眨眼间被砍翻七八个,等终于看清对手不过两人,方始团团围住一拥而上,却被一刀一剑杀得人仰马翻,根本不得还手。庙里的饥民趁机冲出,挥舞着棍棒与官军厮杀。结绿知道自己这一方人虽不少,却不宜久战,果断报出名号。带队守备听说是潜山来的,大感意外,勉力应付几下转身欲走,被结绿剑追上刺中后心。死了领头的,几百兵丁乱了营,奔跑跌撞相互踩踏,四散逃命。一会儿工夫山神庙前仆倒一片,血流满地。
“去,当兵的先别管,千总、把总一个也不能饶!”
结绿命令侍卫追杀逃跑的官军,自己擒了火把遍搜大庙内外,终于在佛座背后揪出抖作一团的宿县知县,又叫人把作恶的捕快拖过来,一并推到门外石阶上。
三个兄弟模样的小伙子跳上来,按住捕快拳打脚踢,怒骂不止。
结绿听说他们的父亲死在捕快刀下,拔出袖中短剑递了过去:“杀人偿命,用这个。”
三兄弟面对闪亮的锋刃愣住,相顾几眼,谁也不敢伸手。
“怎么,怕了?”结绿冷笑,“要不要我替你们来?”
三人喘息加重,个子最高的一个愤然夺过短剑,瞪着杀父仇人切齿道:“你小子也有今天!”对准前胸用力刺了下去。
血溅到宿县知县的脸上,县大老爷两眼一翻,瘫倒在地。
方结绿厌恶地说:“这狗官留着也是多余,送他两个做伴去吧。”
当场结果了县官和捕快,饥民中有人欢呼,有人心惊后退。
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冲上来,大叫一声:“小官?小官!真的是你!”
结绿回头,四目相对,只一眼,两人都认出了对方。
“宝荣!”
“小官!”
“你怎么在这儿?”
“我爹,我娘,还有宝兴,都在呢!”
“都在?你们……”
“来,跟我来!”伍宝荣拉了结绿就跑。
进大庙,直奔后院,方结绿见到被捕快打断了一条胳膊的伍长庆。伍氏夫妇瞪大眼睛,认出儿子身边的年轻人,喜极而泣。彼此激动了一阵,结绿问他们怎会到了这里。
伍长庆道:“原是奔你们来的,老天有眼,在这儿就遇上了。”
他说一家人年前在南边吃了官司,眼看绝了生路,一商量决定投奔旧主。走到江边传来消息,潜山遭重兵围攻,朝廷封锁周边数省,把他们阻隔在南岸,直到一场血战结束。
“山上……怎么样了?听说……”伍长庆想着一路噩耗连连,没敢问下去。
结绿简单答了一句:“伤亡很大,但父帅还在。”
听说方汉洲活着,伍氏父子喜出望外。
“夫人呢?夫人还好吧?”伍家媳妇战战兢兢开口。
结绿点头:“娘也在。”
“谢天谢地,菩萨保佑!”伍家媳妇念一声佛,又问,“大官和梅姑娘可好?还有我们东家,红儿姑娘,是不是都好好的?”
“他们……”结绿没法儿回答了,眼睛转向别处。
伍宝荣看出他神情不对,心里一凉,生怕母亲再说什么,埋怨道:“娘也真是,过两天到山上不全看见了?这会儿急的啥?”
伍长庆应和长子:“对,对,赶路要紧,你别罗嗦个没完。”
结绿撇开伍氏,要伍家父子召集饥民,告诉大家,宿县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已非久留之地,要各家赶快上路,免得被闻风而来的官军截住,想活命就难了。
伍宝荣拉他到一边,低声说:“有几家想跟着走,你要不要?”
“跟我回山?”
“嗯,多半是和官家做了仇的,横竖没活路了,不反等什么?”
结绿想一想,要他把人领过来。不一会儿,围上一群汉子,为首的正是手刃捕快的小伙子。结绿暗中点了点,竟有三四十人,心下大喜。
他一指那小伙子:“你,叫什么?”
“靳喜!”回头拉身后两个,“这是我兄弟,靳财、靳福!”
“家里还有谁?”
“大前年娘病死了,爹被那狗日的砍了头,喘气的就剩我们哥儿仨了。”
伍宝荣在旁说,他们是搭船过江时认识的,靳家祖居青江一带,靠在码头上卖脚力混饭吃,因得罪了当地豪门,被迫举家出逃。
结绿看靳家三兄弟虽面黄肌瘦,但身量都不小,点头道:“行,跟着走吧。”
“要我了?那,我俩兄弟……”
“亲兄弟当然一起走了!”
哥儿仨登时大乐,其他人一见纷纷往前挤,都表示愿意跟随上山。结绿挨个问了问,除几个家累特重或身板欠壮实的,大部分答应收下。他把临时招募的几十人交给随行侍卫,嘱他立刻领着奔赴县衙,帮方昭押粮出城,他自己同伍氏父子留下疏散大庙内外的饥民。
听完方昭讲述,谢葳满心欢喜:“这下好了,不但弄到了粮食,还招兵买马了,等回到家父帅见了一准高兴!”
方昭本来也很兴奋,听到这话沉默了。他不知道,义父还能不能等到他们回去。
方结绿的运粮队凭着兵部签发的勘合和中军督府的号衣,顺利混出宿县,一路星夜兼程,过樵镇穿旻州直插潜山。走到离家不到两百里的地方,被来自滁州方向的官军追上了。奉命押后的正黄旗侍卫飞马传信,请示进退。话刚说完,路两旁树丛无风自动,枝叶沙沙作响,跟着地面微颤石子乱滚,一阵阵浪头击岸的声音从远处袭来。方结绿身前身后刚投过来的饥民哪儿见过这阵势?惊惶四顾,连伍宝荣都变了颜色。
“不用怕,没什么大不了。”结绿神情自若。
要是几个月前,这情景或许令他无措,现在却不会。他知道那像水浪一样的声音是马蹄叩地的响动,说明官军已经临近,而且来的还不少。他想弄得更明白些,下令速传王七。侍卫应声而去,很快又带了一匹马过来。
“王七,你是老行伍,听听看,他们到哪儿了?”
“至多还有七八里。”
“兵力?”
王七看看周围,没开口。
伍宝荣伸出一个巴掌:“得有这数吧?”
一旁的靳喜点点头,紧张地瞪着王七;王七转望方结绿,拿不定主意该不该讲。
结绿举起手,示意:“来,看看咱俩想得一样不一样。”
在他的催促下王七亮出手掌,两只手凑近,跟着来回一翻,竟是个完全相同的动作!结绿马上笑了,身边却炸了窝。
“什么?一千?!”
“一千人?老天爷!”
“那怎么打得过?扔了粮食逃吧!”
“就是,就是,再不逃没命了!”
“逃你妈的逃,混嚷什么?”伍宝荣骂着给了嗓门最大的人一拳,可自己心里也打鼓,拳头落下去的同时眼睛死盯着方结绿。
众人被他的目光提醒,一致看过去。
结绿笑容依旧,轻松地说:“想逃?行啊,逃吧,看看是你们的马快,还是官军的马快。”
众人傻眼,细想心里凉了半截,渐渐地,目光里含了乞求的味道。
靳喜耐不住开了口:“方爷,你说吧,你说怎办就怎办,反正我们哥儿仨听你的!”
结绿端坐马上,扫视眼前,笑容慢慢消失:“在宿县的时候,你们告诉我,官家不容你们,没活路了,想上潜山。现在官军来了,怎么着?影儿还没见着就想逃?和小爷装蛋玩儿是不是?既这么着,没种的都给我滚蛋!爱上哪儿上哪儿,小爷绝不强留!”他向前一带缰绳,手按剑柄,“有种的,跟我去打败官军,也顺便看看,方结绿到底值不值得你跟。”
冷光猝闪,结绿剑无声无息滑出剑鞘。
身后侍卫带马跟上,抱拳请战:“爷,奴才去打前阵!”
结绿看他一眼:“不,额楞,你留下。”
“是!”应了一声,侍卫又说,“奴才不是额楞,是格楞,额楞那边看车呢。爷的命令,叫一步不许离开。”
方结绿用马鞭敲了一下头:“又他妈喊错了!你叫格——楞,他叫额——楞!我说,你们亲哥儿俩吧?谁给起的这倒霉名儿?一个塞一个难听,舌头不利落的分都分不清!”
侍卫一本正经地道:“是,奴才起小就叫这名儿,不知道谁起的,额楞也是。爷的舌头,很,很利落,分得很清。”
结绿皱眉:“清个屁!一会儿‘格’,一会儿‘额’的,闹不明白!你俩谁大?”
“回爷的话,额楞大,奴才小。”
“好,以后咱也别‘额’、‘格’了,反正都是‘楞’,他就叫大楞,你,叫二楞!”
侍卫躬身:“是,二楞愿替额附爷打头阵!”
“用不着,你现在去传令,要所有粮草车全速疾进,到前面的山谷隐蔽。你和大楞,还有他,”一指王七,“你们三个给我看住粮车,少一颗粮食籽儿提头来见!”
“奴才遵命!”
“回来!”
等二楞勒马站住,结绿凑近,压低嗓门:“咱能不能别老把‘奴才’俩字挂嘴边上?这儿不兴这么叫,听着别扭。”
二楞咧嘴笑笑,和王七拨马走了。
伍宝荣和靳喜一边傻站着,看方结绿居然在大兵压境的时候和手下闲扯,两人面面相觑,惊讶的同时踏实了许多。
“方爷,我们跟你上去!”靳喜大受鼓舞,跃跃欲试。
结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高声喝命所有饥民退到丛林背后,没他的命令不许露头。
伍宝荣问:“那你呢?”
结绿转了转脖颈,眯眼远眺:“骑马骑累了,我去会会他们,松松筋骨!”
“你一个?”宝荣大感意外,“还是大伙儿一起上吧,他们有千把号人呢。”
“所以才要大家给我站脚助威。”
“助什么威?一起冲上去,好歹不输人场。”
结绿乐了:“你以为还在山神庙?对面来的可不是宿县捕快,是中督府的正牌儿军。你们冲上去干吗?给人家练手?老老实实进林子里呆着,等会儿打起来帮我嚷几嗓子就不软。”
伍宝荣如何肯放他独自迎敌?执意要参战,争得脸红脖子粗。最后方结绿板起面孔,声称想跟着上山就不再是寻常百姓,须懂得服从指挥听命行事。这样压着逼退了众饥民,官军的旗号已隐约可见,马蹄声伴随着高声呐喊,浪潮一般汹涌袭来。
结绿单人独骑,剑背于后,披了一身余晖立马在山路正中,侧头看了看西边半山腰上悬挂的一轮血红落日,心里忽然想起方昭、谢葳。
“那俩到哪儿了?快到家了吧?”
宿县夺粮成功后,方昭定计兵分两路,车、人同向不同道。方结绿领五名侍卫带新招募来的饥民,押着俘虏的百人运粮队佯装赴滁州,从东门出城,绕行二十里后秘密至樵镇,放下方昭和伍家媳妇,继续奔西开拔;谢葳和林大鸿护着云娘等人自西门离开宿县,在樵镇与方昭会合,稍事停留另行取道回山。按方昭的话说,分开走虽然力弱,但相对隐蔽,尤其粮车没有拖累,可以纵马疾驰尽速赶路。即使和官军遭遇,攻守进退全无牵绊,自在由心。
此刻,结绿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后顾无忧。只要五名侍卫牢牢控制住粮草车,伍宝荣稳住投顺过来的饥民,由他一人应付赶来的官军,并不是多大的难事。那场大战,那次关外铁网阵,已让他不止一次单枪匹马挑战强敌,区区千把骑兵,算得了什么?
对方越扑越近,一面迎风抖动的青缎大旗越来越清晰地展开在火红的霞光里。结绿静静望着杀来的对手,脑子里由方昭、谢葳转到了山上其他兄弟,转到身负重伤的父亲。
“爹,容我会儿工夫,等收拾了他们,我带着粮食回去见您!”
“嗖”,一支羽翎箭挟风射来,他下意识地一晃身子,箭杆擦着耳边飞过。方结绿醒过神,抖擞精神,膝盖往前一顶,靴刺撞击马腹,身下坐骑负痛跃起,甩头一声长鸣,蹬开四蹄冲了出去。
透过隐隐曙色,矗立在密林间,高达十余丈的山谷寺觉寂塔塔尖终于映入眼帘,方昭和谢葳骑在马上,交换了一个兴奋的眼神。两兄弟带缰绳踏上寺庙前的大道,刚走出十几步,被一支执刀仗剑的骑队迎面截住。
谢葳眼尖,冲口大叫:“巴舅舅!”
骑队为首的彪形大汉正是巴颜阿,听到叫声愣了愣,打马直冲过来,凭空炸响一个霹雷:“多伦克!你小子可回来了!”又看到方昭,再吼,“我的天神,敢情都回来啦!”
大家扔了缰绳下马,谢葳一步蹿到巴颜阿身上,激动地要他猜自己带回了什么好东西。
巴颜阿伸头看看跟在后面的两辆马车,一摇头:“这上哪儿猜去?”
方昭瞪眼:“怎么说话呢?那能是东西吗?”
谢葳立即改口:“对,对,她们当然不是东西。”
“越说越好了!”方昭皱眉,却不知道该怎么给巴颜阿说清楚车里的人。
车厢挡帘一动,伸出一个小脑袋,红馥馥的面颊上忽闪着一对水般透彻的眼睛,看清车前站立的人,眉眼一耷拉,小脑袋缩了回去,车里随即响起哭咧咧,娇嫩嫩的一声:“娘呢?我要找娘!”
巴颜阿觉得有点儿眼熟,不等细想,挡帘再次掀起,钻出个十六七岁,红袄青裤,眉清目爽的女孩子。女孩儿跳落地飞快地瞟一眼周遭情形,转身打开车帘,扶一位披了雪青镶毛斗篷的少妇下车。巴颜阿竟又看着几分面熟,心下十分纳罕。
少妇站定,打量他片刻,轻问:“你就是汗身边出来的,那个叫巴什么的佐领吧?”
巴颜阿终于想起这张面孔,惊讶得不敢相信,当即跪下打了个千:“正黄旗巴颜阿请云格格的安!”
“哦,你知道我?”
“是,在宫里和额真府见过格格几次。”
云娘认得这个正黄旗的旗下佐领,并从宫中小福晋嘴里得知他是奉汗命护送塞图,也就是自己的婆婆进关来的。
“你起来吧。”
“巴舅舅,”谢葳笑着插了一句,“你还不知道吧,现如今她是我嫂子了!”
赐婚是塞图离开盛京以后的事,巴颜阿毫不知情,听到这话愣住,完全不得要领。
“你嫂子?什么嫂子?”
“瞧您问的,她嫁给了我结绿哥,不是嫂子该是什么?”
巴颜阿大吃一惊,半天才转过味儿,猛地瞪大眼睛:“你说啥?谁?结绿?!结绿回来了?真的?”
当知道谢葳所言是真,巴颜阿怔怔发呆,眼里忽然涌出热泪。
方昭觉得不对,一把抓住他:“巴舅舅,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巴颜阿干笑一下,抽出手,催大家上山,又去帮着赶车,趁拽缰绳低头快速抹了把脸。方昭看在眼里,疑心大起,心头怦怦乱跳,咬牙咬了半天,有一句话到底没敢问出来。
一行人沿九井河边的马道上山,走到天蛙峰脚下,对面撞遇几匹马。彼此还未站定,一个纤细的身影翻落马鞍,叫着飞奔上来。
“小葳哥哥!昭哥哥!小葳哥哥!”
谢葳定睛一看,分外惊喜:“绢绢!”
“你们可回来了,这么多天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娘急死了,你知不知道?”一身黑衣的绢绢扑上来,挥拳砸在他肩上,跺脚大哭。
谢葳望着那张瘦成巴掌大的小脸,鼻子一酸,不知该说什么。方昭在旁忽然发现,小姑娘脚上一双鞋的鞋头缀满白穗,在尚未大亮的天光里格外刺眼;再往上看,脑后一条辫子的辫根辫梢也都扎了雪白的绒绳。
“绢绢!”方昭心里忽悠一下,伸手抓住那根跳动的发辫,晃着上面一段白绳厉声喝问,“这,这是,怎么回事?”
绢绢被他的神情吓住,身子明显开始发抖,最后连嘴唇都打颤了:“昭哥……哥,昭……”小姑娘泣不成声,泪落如雨。
方昭脑子里“嗡”地一声,眼前的一切旋转起来。六岁起识字读书,他知道,妹妹头上脚上的白绳白穗,意味着什么。谢葳木头一样钉在旁边,眼睛瞪成两个黑洞,脸上同样没了血色。
今天是个好日子,久久,祝福你。祝福天下有情人。
刚开学,不适应,鼻炎又跟着裹乱,只能先上这么多,抱歉,诸位。
09年9月9日留字
补上后半章。雪儿,偶答应你,尽力多写,多更。
09年9月12日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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