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陶萧兮易水寒》Uni北极熊

96、你欠我的

　　九十六、你欠我的
　　“你先别走！我们谈谈！”陶陶叫住正准备离开的丁浩源。
　　丁浩源转身，“谈什么？你不用想着让我放了你，我是不可能放了你的。你也不用想着让我快点儿杀了你，你什么时候死我会看着办。”
　　“我知道！”陶陶答，“我要和你谈一些别的要求。”
　　“好，你说。”丁浩源在陶陶旁边坐下来，耐心地听陶陶说。他觉得今天的陶陶看起来似乎有些不一样，虽然她看起来依然苍白、虚弱，但似乎她的眼睛里有些类似希望的东西，这是为什么，这让他非常好奇。
　　“我好久没吃冰激凌了，我要吃冰淇凌。”陶陶一点儿不客气的说。
　　丁浩源的眼里闪过一丝短暂的难以置信之后点点头：“可以。”
　　“我好久没好好梳洗打扮了，我要一面镜子。”陶陶说。
　　丁浩源又点头说：“行。”
　　陶陶满意地点点头说：“我还要十五分钟。”
　　丁浩源皱眉，“什么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干嘛？”
　　“我要你给我一个十五分钟的逃亡机会。”
　　看见丁浩源眼中闪过的一丝不屑，陶陶毫不理会继续说道：“我要你给我十五分钟。这十五分钟你要帮我解开链子，还要帮我打开那个可以出去的盖子。你离开这里之前开始倒计时，给我十五分钟的时间逃走，十五分钟之后你可以行动，如果你能把我抓回来那我不会再提这样的要求，如果你不能，那就要任命放我走。”
　　“哼，”丁浩源嘲笑般地哼了一声，“你让我放你走十五分钟？”就好像陶陶刚才只是讲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陶陶并不恼，她甚至笑了笑，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一定在想，在这个地方你就是给我半个小时，一个小时，我也未必逃得掉。我想我们应该在一个即便我跑出去就开始大声呼救也没人的地方吧？那你还怕什么？我逃出去只能尽我的体力漫无目地跑，我又能跑多快？而你曾经又是警察，不是最擅长抓捕追踪什么的吗？你可以根据我的什么脚印啊，留下的头发啊什么很快找到我吧？”
　　丁浩源点点头看向陶陶，眼睛里满是研究，他在分析陶陶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尝试，“你说得很对，既然知道你几乎没有任何希望逃走，为什么还要试呢？”
　　“嗯，对，从任何条件来说我都是跑不出去的，除非出现奇迹。我仔细想了很久，我好像从小到大也没害过别人，所以也该算个好人。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会有奇迹发生；就像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你的下场会很惨一样。”
　　“哦？你这么说可就不像个求人的态度了。”
　　“我本来也没有在求你啊，这是你欠我的。”
　　丁浩源一皱眉，“我欠你的？”
　　陶陶微微扬着脖子一点点儿也不示弱，“没错，这就是你欠我的。你跟易寒的仇本来就跟我没关系，你却把我绑了来，关在这里一关就是半年。没错，你肯定达到目的了，我不用想都知道现在易寒有多痛苦多内疚，但我为什么要成为这个让他痛苦的工具？而且，你还准备在未来的某一天杀了我是吧？我一个二十几岁的人就要这样无辜死去，你不该给我一次逃命的机会吗？”
　　丁浩源盯着陶陶，半晌没有说话。一方面，他真的没有想到陶陶会跟他提出这样的要求，他不知道她的脑袋里什么时候想出了这样的主意，但不得不承认他其实被她说服了；另一方面，他居然感受到了一丝恐惧，恐惧的不是陶陶会以什么样的形式逃走，而是恐惧陶陶所说的那种奇迹的出现，他是个从来不相信奇迹的人，但刚才那一刻他居然信了。
　　他不知道陶陶是怎么做到的，不知道为什么他会从一个柔弱的女人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恐惧，也许这种恐惧并不是从陶陶身上得到的，而是从他自己的内心里跑出来的。
　　有一句话叫做“一步错，步步错”，丁浩源便是这样的例子。他本来可以好好的做一名刑警，一点点的积累经验，用自己优异的表现成为警队中众多年轻警员中最优秀的一批人之一。可他当扣动扳机，杀死了李照天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深陷泥沼了。
　　可是是人都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尤其是性格中有一些偏执成分的人。他不愿意承认自己错了的后果就是一直偏执地走下去，然后就到了今天的地步。他恨那个曾经选中他去做这件事的“大人物”，他恨整个不留情面要拘捕他的上级领导，他最恨“多管闲事”的易寒。
　　丁浩源苦笑了一下，他曾经大声的质问陶陶，在那样的情况下，他怎么能说不？谁又会真的那么清高？其实他知道，他可以的，只是他并没有这么做。而且即便他拒绝，他也不会被怎么样，也许会对他的升职有些许影响，但只要他真的优秀，升职只是时间的问题。
　　尽管如此，他其实心里明白，他当时并不是不能说不，如果当时相同处境的人是易寒，他就一定可以拒绝，而且他还会好不隐瞒的如实上报，这也许就是那些人选中他的原因吧？他们可能是看中了他身上那种不坚定的东西。
　　如果别人问起，他永远不会承认，但他自己骗不了自己：在他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他内心里曾经是闪过一丝欣喜的，他觉得他的机会来了。唯一算漏的便是易寒会对此事如此执着，穷追不舍。
　　而真正犯了错的人也很难永远不被查出来，那个“大人物”如今已落网，倒台的比他想得快得多。如果他当初知道他这么快就会倒台，他当然也就不会答应他的要求。而这件事其实也不是不能怪到易寒身上，他既然当时查了，为什么就没查得彻底？
　　事情发展成这样，唯一还值得他骄傲的可能就是他打李照天的那一枪吧？直中要害，一枪毙命，也不枉费他在警校中所得的射击一等奖。
　　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正是因为懂法，他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少罪，他也明白现在的自首对他来说没什么意义。不管是“坦白从宽”，还是“宽大处理”对他的未来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如果让他进了监狱，然后多年后刑满释放，一身病痛沧桑颓废的重头开始，他还是会选这条路。
　　丁浩源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个阴森的笑，他心里在想，做人总是该活得轰轰烈烈的，任何平庸都是不该发生在他身上的，既然都已经做到了现在这样，他不可能也不能再回头了。至于陶陶，她确实无辜，但没办法，只能牺牲她了，现在的他已经疯了。
　　“怎么？我只说要十五分钟你就要想这么久吗？你怕了吧？还是刚才想到了自己将来被捕以后的悲惨生活？”陶陶看着丁浩源脸上那个让人不舒服的笑知道她对他的刺激起作用了。
　　刚刚被抓来的时候，她确实曾经控制自己，尽量的不想刺激丁浩源。可这半年来，她已经知道了他的目的，也知道了这是一个没有黎明的深夜，一个无底的深渊。她必须做点儿什么，她必须结束这一切。
　　当她想通了她即便是刺激了丁浩源，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死的时候，或者死无全尸，她便觉得，她现在一点儿也不怕刺激丁浩源了，所以她完全没有惧色的继续刺激说：“你这种人如果被抓起来确实是会很悲惨的，也不知道你犯的罪够不够判死刑？要是判了死刑倒是便宜你了。你说要是你进了监狱，和那些曾经被你抓进去的罪犯关在一起，大家肯定会嘲笑你的吧？嘲笑你也有今天，可能还会嘲笑你无能，犯了罪居然就这么被抓起来了？”
　　“你把嘴给我闭上！你死的时候不远了，你用不着这么作！”丁浩源突然起身掐住了陶陶的脖子狠狠的说。
　　陶陶觉得自己被掐得透不过气来，本能的想反抗却使不上什么力气，这半年的监禁让她的身体早就变得非常虚弱了。丁浩源的手并没有松，陶陶觉得自己的脑袋开始缺氧，眼前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这一刻她觉得，也许死了也好，死了便能真的解脱了。
　　而就在这时，丁浩源松开了手，一丝新鲜的空气终于流入了气管，陶陶用手扶着自己的脖子猛烈地咳起来。
　　陶陶大口的呼吸着，回想着刚才丁浩源的话，如果她没有听错或是出现幻觉，他好像确实是说“她要死的日子不远了”。呵，果然和她想的一样，丁浩源本来也准备对自己动手了，他应该也快撑不下去了吧？
　　“你的要求我答应你，时间就定在三天之后，我就给你个机会试一试！”丁浩源说完转身走了。
　　看着再次空荡荡的房间，陶陶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惨白的微笑，她说动他了，她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