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ching》白虎琉璃

8、记忆深处…小女孩的决心

　　最好的敌人，就是死去的敌人。

　　这是一句至理名言。

　　这也是两个普通的女孩子，家破人亡的起源。

　　她们跪坐在地，抱成一团。前方不远处，她们的父母正在拼命往门口堆家具。

　　但即便如此，门板也在剧烈地震动着。

　　楼上传来清脆而危险的玻璃破碎声，向楼下的两家人警示敌人已经闯进来了。

　　“不行了，让孩子赶紧离开！”

　　其中一个父亲，一个身材壮硕的外国男子对着自己的好友吼道。

　　另一个父亲，一个身材颀长的东方男子二话不说，转身抱起两个小女孩，头也不回地奔向厨房。

　　他打开烤炉，让两个小女孩一个接一个地进去。他没有管自己柔弱的亲生女儿，径自捧着那个混血女孩精致的脸庞，低沉而恳切地说道：

　　“保护她，用你的生命去保护她！”

　　活下来！

　　一定要活下来！

　　东方男子说完，看了眼亲生女儿，咬咬牙，终究还是没有伸出手拥抱她，甚至没有说一句道别的话。

　　然后他猛地关上烤炉，再次返身出客厅。

　　这不是个普通的烤炉。

　　普通，只是它的外表。从外面看，这个烤炉很小，小到能够塞下一只鹅就不错了。

　　而里面，却有只可以容一个成年人通过的宽度，刚好可以塞下两个小女孩。而且不知什么地方通着风，两人待在这里竟不觉得闷。

　　烤炉后面，有一条通道。

　　一条……密道。

　　无法使用的密道。

　　原本是为了逃生时用的，但现在已经无法使用了。

　　原因很简单。

　　敌人守在出口。

　　烤炉的隔音效果很好。而且关闭了之后，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这样很好。

　　因为外面的人也不可能看得见里面的情况。

　　不知过了多久，当两个小女孩的身体因为蜷缩太久而肌肉颤抖痉挛的时候，混血女孩终于行动了。

　　她先是打开烤炉后面的活门，探头望了望一直往下滑的通道。

　　身边纯东方血统的女孩摸着混血女孩的手臂，道：“有人气。”

　　混血女孩点点头，再次悄无声息地关上活门。

　　还不能出去。

　　还有人在出口守着。

　　“累吗？”混血女孩轻声问。

　　东方女孩摇摇头。

　　“我们来数数吧。这样也可以确定时间。”

　　“嗯。”

　　于是两人开始数数。

　　混血女孩说单数，东方女孩说双数。

　　就这么交替着，一直数下去。

　　时间在稚嫩的声音中，缓缓流走。

　　两人都无声地淌着泪。

　　因为她们知道，自己双亲的生命，也在这一声声数数中，一点一滴地流走。

　　“735……”

　　“736……”

　　两人还是低声地数着。

　　她们也只能这样做。

　　“999……”

　　“1000。”

　　声音嘎然而止。

　　混血女孩再次动起来。由于维持同一个姿势太久，肢体僵硬发酸，她想半蹲起来的时候，竟然一个不小心，膝盖狠狠地敲在坚硬的烤炉壁上。

　　但她没有喊痛，她甚至没有去看自己的膝盖一眼。

　　两个女孩都屏着呼吸，听着细微的撞击声被狭长的通道缓缓地传了出去，吓得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许久……

　　混血女孩首先缓过来，她小心地打开活门，探出头去。

　　“桑儿，怎样？”混血女孩回头问东方女孩。

　　东方女孩桑儿侧着脸，过了片刻，道：“没有了。”

　　“好，我们出去。”混血女孩当机立断道。

　　桑儿点点头。

　　混血女孩先是将东方女孩扶起来，然后让她坐在滑道的边缘。

　　“你先下，我跟着就来。”

　　桑儿再次点头，没有犹豫，小手往后一撑，小小的身子便猛地滑下去。

　　混血女孩眼看着桑儿消失在眼前，并没有履行自己“跟着就来”的诺言。

　　她吸了口气，关上活门，然后打开了烤炉。

　　小心地观察周围的状况，小女孩敏感地察觉到屋子里还有人。

　　但她没有退缩，反而蹑着脚步走向厨房门口，从口袋中掏出一面小镜子，接着反光观察客厅的情况。

　　一个孩子能有这样的心思，实属不易。

　　客厅没人。

　　她收好镜子，走出去。

　　客厅还是那样，混乱，家具堆在门口。

　　唯一不同的，是躺在地上的四具尸体。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小女孩的头脑还是嗡的一下，懵了。

　　


　　“整栋屋子到处都找不到那两个小女孩。她们逃了。”

　　谈话声和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

　　“算了，只是两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娃儿，谅她们也惊不起多大的风浪。难道我们还怕两个区区的小女娃回来报复吗？”

　　“不是怕她们报复，而是害怕她们身上携带着实验数据的拷贝。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岂不是做白工了？”

　　“那倒是。那么就去找吧。两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女孩，能逃到什么地方去？”

　　“我马上派人去找。”

　　两个男人一边说着一边从楼梯上下来。

　　居高临下地看了眼客厅里的四具死尸，两人脸上兴起一丝残酷的冷漠。

　　没有细看，两人从另一扇门离开了。

　　


　　与此同时……

　　啪！

　　桑儿狠狠地给了混血女孩一耳光。

　　“你不是说跟着就来吗？！你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还很危险！”

　　混血女孩咬着牙，没有辩解。

　　只是静静地将握在手中的一枚硬物塞到桑儿手中。

　　桑儿摸着那个冰凉的物体，很快便恍然。

　　她握着属于自己父母的结婚戒指，忽然伸出细幼的胳膊，狠狠地搂住混血女孩。

　　“下次绝对不准再这样了知道吗？！你没有跟着下来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出口等，越等越害怕，我不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没有跟来，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被发现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被杀害了！你明白我的感受吗？！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只剩下你了！”

　　“对不起……”混血女孩手中也握着一枚属于自己父母的结婚戒指，反手抱住桑儿。

　　“你是应该说对不起！你竟然没有叫上我！我宁愿跟着你去冒险，也不愿意自己一个人被留下！被留下来的感觉，我不想再尝试了！”

　　混血女孩怔了怔。

　　随即将桑儿抱得更紧。

　　“嗯！我下次一定叫上你！”

　　“我们一定要活下去！”桑儿说道。

　　“嗯！”她狠狠点头，下巴敲在桑儿的肩膀上。

　　“我们要活得好好的！”

　　“嗯！”混血女孩应完，接了句：“然后，报仇！”

　　“嗯！”

　　下定决心，两人相视一眼，牵着手，一路狂奔，两个小小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树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