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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转眼间新年已是半个月前的事了,他知道Hypnos回领地的日子近了。他问她可不可以一起去纳劳看看。她望着他半晌不语,眼中透着淡淡的诧异,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这是他欣赏Hypnos的另一个原因,不像一般的女人,只要她觉得他的请求合理便不会拒绝,不会讨价还价,也不会刨根问底。

      他和Hypnos是在二月中旬离开叶尼塞的,天气已经开始回暖,但春季特有的西风依旧寒冷。北方大陆在冬季是很少有战事的,因为各国军队都有“冬休”的传统,也正是因为如此,Hypnos才能在年底到叶尼塞过冬。随着天气转暖,Hypnos回到地处边陲的纳劳整备防务的时候也到了。百无聊赖的望着马车外毫无生机的景色,Cyrus也说不清自己是不是后悔了。Hypnos不在他的视野内,似乎说明这一带较为安定,经过治安不好的地区时,Hypnos总会骑马走在离他较近的地方。他心安理得的接受着她的保护,毕竟伊比利亚最勇猛的战士舍她其谁。他们已经在路上走了十几天,他坐马车都坐的浑身酸痛,她却像没事一样照旧在马上坐的笔挺。第一天上路时,他也是选择了心目中较符合男子气概的旅行方式——骑马,到了晚上投宿时,浑身每块骨头都在疼,若没有侍从的搀扶几乎下不了马。第二天,在仆人的建议下他没有逞强,坐进了她准备的马车。马车非常舒适,车厢里甚至准备了葡萄酒和小点,安排的人应该颇费了些心思。

      那天的晚会后,他去找了精通香料的朋友。朋友听了他的描述,立刻便翻出一包白色的干花,散发出的正是Hypnos身上的香气。那是一种名叫火龙草的植物,可以作为熏香也可以入药,香气有镇惊安神的作用,此外也是很好的伤药。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在叶尼塞却很难弄到,在产地云雾山脉倒是很常见,北地的战士常用来治疗外伤。Hypnos是北地人,领地纳劳地处云雾山脉,她会有火龙草是很自然的事。那时为他燃香压惊的人也是她吧,就像这设备齐全的马车,她不经意间流露的体贴让他迷惑。

      第二十一天的傍晚,他们终于到达了Hypnos在纳劳的住处——血溪城堡。灰白色的要塞如同巨兽盘踞在山麓之巅,自苍翠的林海中脱颖而出,悬崖下血色的河流波涛汹涌,村落民居零零散散的分布在山脚下。他们顺着曲曲折折的山路向城堡行进,他在马车里颠的一阵阵发晕。好不容易到达了目的地,Hypnos向他介绍了城堡中的人员后,他终于经受不住旅途劳顿早早的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他被仆人唤醒,梳洗后到楼下就餐。Hypnos已经等在餐桌旁,餐点虽然不比叶尼塞的食品精致,倒也可口。和终日无所事事的他不同,Hypnos有广阔的领地要管理,自然不能每日陪他游玩,一位军官被指派给他,作为他在纳劳的侍卫和保镖。这位名叫法布斯的骑士身材高大,一头浓密的红发,蓄着短须,得知他就是领主的未婚夫后,毫不掩饰的上下把他好一番打量,最后颇为不屑的冒出了一句,“国王陛下真是有幽默感。”北地人崇尚力量,他这样的贵族家闲散子弟被人看不起似乎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法布斯性情直爽,话说过便罢,对他也没有故意怠慢,不论导游还是护卫都很尽责,两人相处的也算可以。Hypnos公务繁忙,除了饭桌上,其他时间基本见不到,不知为什么,他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还是禁不住有些失望。闲暇时,他也会在城堡中走走,血溪城堡中有一条走廊,专门用来陈列家族成员的画像。他在一幅画像前停下,画上是一对中年夫妇和两位少女,左边的少女真是年少时的Hypnos。画上的Hypnos十五六岁的模样,一袭暗红色的长裙,站在长椅边,白皙的双手轻轻搭在椅背上,微微的笑着,眉眼间透着少女的娇憨;前任纳劳伯爵夫妇,也就是Hypnos的父母坐在长椅上,面目慈祥;长椅的另一边是婷婷玉立的金发少女,应该就是Hypnos早逝的姐姐。那副画像旁便是Hypnos继承爵位时的画像,画上的黑衣女子仗剑而立,眉宇间已经满是肃杀之气。他呆立在画前,目光久久的不能从画中女子身上移开。

      晚上,他无意间经过Hypnos的书房,房门半掩着,她坐在壁炉前沉思,温暖的金色火光为她的身形镀上了一层浅淡的金色。鬼使神差的,他敲了敲门。“请进,”女子清冷的声音传来。他在Hypnos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从小几上的酒瓶中为自己也斟上一杯酒。爱佛迷酒,和他想的一样,他从没见过Hypnos喝过其他酒。淡褐色的液体一入口,苦涩辛辣的古怪滋味便充斥于口腔,紧随其后的烧灼感让他觉得舌头着了火。他急忙吞下口中的酒,却还是被呛得咳嗽起来,这就是为什么爱佛迷酒虽然总会出现在上流社会的酒会上,却少有人尝试的缘故。大多数人只是喜欢用这种珍稀而神秘的饮品显示自己不同凡俗的品味而已。真正能消受的起爱佛迷酒颇具冲击性的口感的,除了Hypnos,他还没有见过第二个。显然她也注意到了他被呛得泪水横流的窘相。
      “不用勉强,那边的柜子里有别的酒,”她说道,目光去没有从壁炉中跳跃的火苗上移开。
      他知道自己不必在她面前逞强,便为自己换上了惯常喝的红酒。炉火映红了她的右脸,却使左侧脸颊上的阴影更深。Hypnos静静的坐着,像一尊沉默的雕像,深色的眼睛幽深如夜。他突然觉得紧张,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某种陌生的东西。他的心跳得厉害,除了壁炉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外,他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仿佛是房间中唯一的声音,如此之响,以至于他怀疑她也听见了。

      “爱佛迷酒,那么爱佛迷是什么意思?”他问道,希望交谈能让心跳平稳下来。

      “哦,爱佛迷是一种树,”她的目光转向他,开始了讲述,“据说是这个世界上最早出现的生命。精灵们常说的生命之树大多是指爱佛迷。爱佛迷的寿命很长,据我所知还没有爱佛迷树因衰老而自然死亡。著名的精灵城市奎灵诺斯便是建立在爱佛迷树上的,据说那是整个大陆上最古老的爱佛迷树。爱佛迷酒是用爱佛迷树的果实和树汁混合酿造的。精灵们说爱佛迷酒是爱佛迷树的记忆,贪恋它的,都是沉溺于记忆中的人,”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的唇扭成了一条似笑非笑的线,“只是对酒鬼的一种文雅的说法罢了。”如果不是他已经熟悉了她平日说话的语气,定然不会听出最后一句话中的自嘲。

      房间又陷入了沉默,不知是不是因为酒精的缘故,Hypnos的表情有些迷离,爱佛迷酒是种很烈的酒,而她已经喝了不少。“你去过精灵的城市?”他突然发现自己对她的了解是多么空洞,几乎完全建立在种种的传闻之上。

      她慢慢的点点头,“是的,在奎灵诺斯待过几年。”说到那座城市的名字时,眼神似乎柔软了些。

      他因她的坦率而诧异,没想到她会有问必答,总以为……他突然顿住了,他不知道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因为他不曾想过,了解她的念头从来没有在他脑海中出现过,又怎么会为此推测她被问到个人问题时的反应?他一直觉得他所知道的已经足够……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有仆人来叫走了她。她礼貌的向他道了晚安,然后消失在走廊尽头的黑暗中。而他只是呆呆的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失。

      他一直待到炉火熄灭才离开,酒也不知不觉的喝了大半瓶,自从来了纳劳,他觉得越来越不像自己。纳劳和叶尼塞不同,没有夜夜笙歌,灯红酒绿,浓黑如墨的夜色里唯有呼啸的风声,偶尔会夹着几声凄厉的狼嚎,在这里,夜晚永远透着肃杀与神秘的气息,即使明白在血溪城堡坚固厚重的石壁后安全无虞,他的恐惧却无法消除。

      回房间时,他看到Hypnos的卧室有光线透出,隐隐传来用陌生语言进行的争执,如果是往常,他一定会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到,可是今晚……大约是酒精在作怪,在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已经站在了虚掩的门前。透过门缝,屋里的情形隐约可见。Hypnos坐在桌旁,他可以看到她举杯的侧影,白色的衬衫有些凌乱,领口松松的敞着,似乎没发现门外有人。她并不是独自一人,一个黑发的精灵进入了视线,他看着他夺下Hypnos手中的酒杯,俯身从她的唇间啜饮酒液,浅褐色的酒顺着她的嘴角滑落,在烛光下闪着金色的光泽,竟有种说不出的旖旎,他望着交叠在一起的人影,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思绪混乱间竟有点弄不清自己看到的是什么。Hypnos目光游离,显然醉得不轻。那精灵在她颈项间流连,所到之处皆落下一连串细碎的吻,黑玉似的眼睛却向他所在的方向瞥来,眼神中警告的意味再明显不过,几近凶狠,他被那锋利如刀刃的冰冷视线一扫,终于回过神来,急忙狼狈逃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仍觉得心突突直跳,身为叶尼塞大名鼎鼎的花花公子,那房间里正在发生的事,他当然有数。明明是自己的未婚妻与别人有染,像做了亏心事落荒而逃的却是他,真是讽刺。他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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