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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节 ...

  •   十年后
      杭州临仙楼
      再过几日,便是十年一度的武林大会,临仙楼乃杭州第一食府,生意自然不在话下,而且来的多是武林人士和达官贵人。
      俗话说赚钱是每个生意人最喜欢的事,但这话对临仙楼的老板却似乎不怎么中用,眼瞧这楼里食客不断,小二忙得停一下脚程也是妄想,这收钱人竟望着送钱给他的人干瞪眼,坐他身旁的人一身单薄素衣、披头散发乞丐似的,俩人就这么望着那些江湖草莽达官贵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
      “哟!生意很好嘛!”,那乞丐装扮的人声音清脆,却是一女声。她披散的头发遮住面容,看不出生得怎样。
      脸色难看的人‘呸’了一声,道:“谁稀罕这些没教养的人来我临仙楼!玷污我的地方”
      “这些可是给你钱用的人哟!”,女人道:“还有,你既然不喜欢他们进来,那为什么不让我蹲门口?”
      不过而立的男人扭过头黑着一张脸看着她道:“你干嘛非要去做乞丐?”
      “因为我喜欢”
      “因……因为喜欢?”
      …………
      俩人沉默一阵,女人突然望着他道:“因为我没钱了”
      “……”,男人突然呵呵干笑,“这楼里生意不错吧!”
      女人点头,“恩,到是挺赚钱的”
      “那我送你,要不?”
      “这么好?”
      “当然,我有条件”,男人孤芳自赏地掠掠发,道:“做我老婆吧”
      “不要”,忒干脆的拒绝。
      男人脸一下垮了下来,瞪着她怒道:“我可是冒着十八代老祖宗从坟墓里爬出来掐死我的危险才敢娶你这个二十五六了还没碰过男人还成天神经兮兮莫名其妙的老女人的”,一句话竟没止过地说完了,男人吸了吸气,抱臂‘哼’了一声别过头去,“想我李不药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要貌有貌要生世有生世,怎会载在你这种女人手里?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最好是考虑清楚,过期无效”
      半响,无人回答。
      “喂!”,李不药不耐烦地回过头来,只见身旁的女人竟拿着他的钱数得津津有味儿,难不成……“答应了?”,他眼泪鼻涕双双齐下,捧起她干净却并不怎细嫩的手道:“这些钱拿去用吧,以前借的也不用还了,改天我再上门提亲,绝不会让你丢……”,最后一个‘脸’字还未出口,便听到她道:“先借我一百两吧,等我有钱再还你”,说着拿了一张银票塞进袖口,“哦,对了”,她望着脸色发黑的人正色道:“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就是那家卖猪肉的老伯的女儿对你深有好感,相貌虽不怎地,但心地善良为人正直,虽偶尔泼辣了些,但请你相信我,相信我这个挚友,她绝对会成为你最爱的那个女人”,说完拍拍他的肩,扬长而去。
      李不药拳头紧握,忍无可忍,冲着她离去的背影怒吼:“桑免儿,你休想再踏入我临仙楼半步——”

      十年一度的武林大会本与桑免儿无干,她也不喜欢这种场合,但由于接到暗杀最有可能获得盟主之位的‘泠闲王’孤雨声的任务,不得以才从洛阳赶来杭州,她好玩儿,也不想惹起人们的注意,所以才一路扮乞丐来此。
      回到自己所住的客栈,天色已灰暗了,洗净身子换了身衣衫,连晚饭也没吃便又急急离去。
      苏意会布庄是杭州最知名的布庄,布庄主人曾胜任过杭州知府,也是江湖上闻名许久的‘泠闲王’孤雨声友人,此次孤雨声下杭,定知自己立场如何,为了保命,绝会寄居友人之家,友人之子苏嬴虽未露过江湖,但一身好功夫却令江湖上知道此人的人一翻赞赏,久而久之,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若有此人一旁护着,泠闲王安全便又多份保障了。
      夜空,一轮圆月孤立高挂,那清冷的月色使得周边的星点全都黯然,风吹来的云层也无法使之消歇片刻,收起那亮得冰凉入心的光。
      “这么大——”,桑免儿站在屋脊望着偌大的府邸喃喃,“早知道就备张地图了”
      “要我给你带路么?”,一个清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桑免儿蓦地转身,只待拔剑。她竟没发现身后有人!
      来人一身白衫,在月色下,那白竟带丝丝灰暗。漆黑长发以红色发带束起,垂至腰部,零散的碎发掩盖了半边脸,但桑免儿仍可看清那张精致的面容。
      “苏嬴?”,桑免儿蹙了蹙眉,她撞上大麻烦了,可他怎知她会来此地?而且……四下看了看,这府中竟无半个护卫。
      “你们早就料到会有人夜袭?”,桑免儿冷笑道。
      白衣男子的笑容比她更冷,他微歪唇角,一股寒意不禁让桑免儿暗中运起真气。
      “杀手楼,不会就只派你一人前来吧”,他的声音清脆好听,可隐隐中却带着邪魅。
      “哼!”,桑免儿慢慢拔剑,“我一人,便足矣”,说着一剑劈下直掀瓦片,再一掌推出,掌风带着瓦片直飞白衣人。
      白衣人左手负背,以右手为武器挡开飞来的瓦片,正准备着接受对手的出招时,却隐见那还算漂亮的脸蛋儿对自己邪邪地笑了笑,并未出招。
      桑免儿收起剑,冲他扮个鬼脸笑了笑,随后,脚尖轻点屋脊,转身欲走。然,一转身,一把明亮亮的长剑便架在脖上。
      她本可以躲开的,可目光与比自己高出一个多头的黑衣人对上后,竟呆楞着不知闪躲。
      那黑得像深潭般望不见底摸不着边的眼睛,那仿佛清澈但又淡漠的眼神,见过?对,见过。
      “远……”
      “杀了她”,白衣男子的声音突地身后响起,桑免儿的神智猛地被拉了回来,乘黑衣人没举动之时,一点屋脊,‘唰’地后退,而身后偏偏又是敌方,无法,在对方的一掌劈向自己时,蓦地一个旋身跳下屋脊没入黑暗之中。
      屋脊上的两人并未追去。白衣男子只是可惜了一下,然后看向黑衣人,“我睡觉睡得好好的,你突然冲来说今夜定有杀手潜伏进来,现在撞上杀手了你却愣着放她逃走,是不是脑袋锈坏了?”
      黑衣人的一身黑与夜相融,被友人责骂了也不见他出声,只是低着头仿佛想着什么。刚才,他可以杀了她的,但是……他没有。
      “杀手楼的人也忒大胆了,竟大摇大摆地闯入苏府”,白衣男子蹙眉,“就那么一女人,来杀孤雨声?”
      黑衣人抬眼,紧紧蹙眉道:“调虎离山计而已”
      “是么?”,白衣男子冷笑,“总之泠闲王有少主子护着,无须我们担忧”

      孤雨声寄住于苏府偏东的‘望却园’,月亮的光辉洒下,园中溪水泛起波澜,不知名的花朵儿轻轻摇曳,有说不出的诡魅。
      ‘咿呀’一声,一位发鬓之间隐藏着少许斑白的男人推门而出,虽已到了不惑之年,但一颦一笑都幽雅从容潇洒至极,想必年轻时定是位翩翩玉公子。
      “许久不见,贤侄功力又提深了呀!”,孤雨声双手负背站在门口,任晚风掀起锦绸衣角,他笑容满满,丝毫不忧心先头为保护自己与杀手楼第三人齐老怪搏杀的人。他身后,一冷面女子抱琴,目光冰冷地望着园中的修长身影,那眼神,没有任何感情。
      “孤叔叔夸奖了”,苏嬴向孤雨声微微欠了欠身,月色下,他那件白衫清晰可见几处血红,而孤雨声是何等人物,怎发现不了?他微微一笑道:“贤侄还是快快解决左臂巨毒吧,否则此臂,便废矣”,说着微侧头对身后女子道:“丹心,替苏公子疗伤”
      “不必了”,苏嬴拒绝道:“嬴儿在此谢过孤叔叔,时候已不早,孤叔叔也该歇息了,嬴儿自会吩咐人在门外护着”
      “哈哈”,孤雨声笑道:“那就要劳烦贤侄了”
      “哪里话”

      回到自己房间后,苏嬴表情才开始显露出淡淡的苦痛。
      “奇环臭雏!”,一个略带倜傥的声音突然响起,“若不赶快用内力逼出这些嗜血臭虫,不过天明,你将命归西天”
      苏嬴右手负背,抬起左掌望了望,无奈道:“以我现在的内力,根本逼不出这些东西”
      他的功力,应与齐老怪不相上下,然,他却没想到齐老怪是用毒高手。见敌人致命一掌向自己劈来,想也不想便双掌推出,欲想化招,而敌人也是抓着这个缝隙放的毒虫,待他反应过来时,那些恶心细小的虫子已经咬破手掌肌肤穿入血液中去了,那速度快得连他也不敢恭维,为了不让对手乘胜追击,他单手战斗,不知不觉中,那些小生物已经到了小手臂处,而且以他现在的内力,是完全逼不出这些快速繁殖着的恶心生物的。但令他奇怪的是,他受伤后,对手明明有机会杀他,但却选择逃跑,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齐老怪——在害怕着什么人?
      “难道你宁愿舍弃这条手臂,也不愿开一下金口?”
      苏嬴回过身望着屏风后的影子,清逸面容露出微微的无奈,“那我不是又要欠你人情?”
      “哈哈哈,这笔帐还是计在你哥哥头上吧,是他请我帮的这个忙,要还债,也轮不到你这个死脑筋弟弟”
      “陆公子……”
      “恩?”
      苏嬴回过身坐在桌前,倒了杯茶浅押一口道:“你和他认识多久了?”
      一直躲在屏风后面的人微微顿了顿,打开折扇从屏风后走出。只见他一身白衣,一张不显年龄的精致娃娃脸,眉目之间神采奕奕,风流潇洒,十足一个纨绔子弟模样,但有几人知道,他实际已是三十六七之人了。
      “谁?”,他明知故问。
      苏嬴没出声,只是侧头撇了他一眼。
      陆雪衣呵呵笑着,走去他旁边坐下,自个儿倒了杯茶喝了一口,道:“很久了呢!我都忘了”
      “他现在在哪里?”
      陆雪衣不耐烦地撇他一眼道:“不是跟你说过他去修炼了么?”
      苏嬴沉下脸望着他道:“十二年前你也是这样跟我说的,难不成他修炼了十二年?他想成仙呀!”
      陆雪衣只是笑笑不说话,见他这表情,苏嬴更是恼火,“若你再见到他,劳烦转告一声,他若再躲着不回家,那他以后也无须回来,我没有他这个哥哥,我爹也没有他这个儿子”
      “何必呢?”,陆雪衣的笑容变得苦涩,“他不愿回来,总有他的苦衷,你就体谅体谅他吧”
      “我已经体谅他十几年了”,苏嬴怒声吼道:“他再不出现我全家上下都快忘记有他这么一个人了,他眼睛鼻子长甚样我也要忘了”
      陆雪衣难得的沉默,他合起折扇,望着杯中茶水,竟一时无语。
      良久,他站起身来,‘啪’的一声打开折扇,恢复以往的倜傥道:“我会叫随诛过来替你疗伤,你上次帮过他一回,这回他帮你,抵了”,说着摇着扇子哼着小曲儿步出房。

      月色清冷,晚风一丝一丝凉凉地吹过,杭州园林的赏花池边,一女子斜身坐着,手轻轻划着湖水,唇角携着温暖的笑容。
      那双眼睛,在很久以前,见过,只是,单纯被替换成了淡漠。是她——害的么?一想到这里,那温暖的笑容慢慢褪去,是她——害的!
      ‘嗽’的一声响,桑免儿立刻持剑起身,只见一个黑影在月色下徐步走进湖水中央的观花亭,此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花香。
      “齐师傅”
      齐老怪一直背对着她,高大的背影隐约藏着一丝冷意。
      “任务撤消”,齐老怪嘶哑低沉的声音随风传入桑免儿耳中,那声如猛兽怒吼般令人心生畏惧,“他居然违抗上头的命令!”,他这一句,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听,然桑免儿却听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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