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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危险药品 ...

  •   尚松南低声道:“这人很面熟啊。”

      边玉也记得这个男人,他并不是边家手底下的人,他能在当时百十来号人的饭局上记住这个人,只不过因为他行为很特殊。

      此人自尊心很强,极度好面子,因为没找到一件合适的西装,找了个借口没来出席宴会,事后却被人发现在洗漱间大哭不已。

      但如今,这个非常注重自己形象,注重到有些离谱程度的男人,却毫不在意自己一身的汤汤水水,也不在意撞翻桌子后各位嘉宾对他投来的惊异眼神。

      他所有的关注点,都落在许鹿鸣的身上。

      “是他……”男人失控指着台上,“路金泉,路金泉啊!你们不记得这个人了吗?”

      听到这个名字,很多人还是一脸茫然。

      男人更为失控了,“清河的路金泉……你们不认识吗?清河怎么发展起来的……就是因为他啊……”

      尚松南低声道:“看起来没人认识,这算哪号人物。”

      边玉摇头,“还是有人认识的。”

      他有注意到,听到路金泉这个名字后,在场有一些人的表情出现了变化,但这些人都是各行各业的龙头人物。

      金字塔尖的人,数量也是极少。

      其中就包括自己的父亲边冬止。

      尚松南望了眼自己家,“好吧,我承认你说的是对的……因为我爸朝你爸走过去了。”

      -

      路金泉。

      边冬止听到这个名字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听到这个名字了。

      “我还以为不会再有听到这个名字的一天。”声音在耳畔响起,就这样将边冬止的心声说了出来。

      他回头看去,看到来人是意料之中,“尚老板,能有这种想法的人,在场恐怕只有你我了。”

      其实经历过当年之事的人,还应该有付衡,但边冬止并未说出来。

      尚东兴似乎无意提起,“这个人是你提拔上来的?”

      “你这么问,我会觉得你是在怀疑我。”边冬止看着他,直言不讳道:“在用人之前,我查过他的底细,人虽然是清河南的,但和当年那批人毫无瓜葛。”

      尚东兴笑了笑,摊了摊手,“我只是问问。”

      边冬止从来都不喜欢和尚家的Alpha相处,他们行事作风永远都是拐弯抹角,毫无大气。他曾和付衡醉后聊天提起,恐怕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尚家永远都只能做到下三家。

      念及此处,他不由得心一沉。

      这次清算他虽然也有参与,但本着情分,他并不愿意做落井下石的事,甚至还在暗地里帮衬了付家,不让他们输得非常难堪。

      可是尚家就没有这些顾虑了,边冬止听说,付家那些占大头的药厂生意,都是尚东兴联同他人高价收购的。

      “我其实不信他是路金泉。”

      尚东兴的话唤回边冬止的思绪,“你不信这个人的指认么?”

      尚东兴摇头,“倒不是因为这个。”

      他淡淡瞥了一眼人群之中狼狈的男人,这个人之前在他手底下做事,但今后应该就不会了。

      “当年的路金泉你我又不是没有见过,”尚东兴笑道:“他当初不知死活,想要背着付家私吞清河的药厂生意。”

      边冬止点了点头。

      “太天真了,十年前的清河对于付家意味着什么,你不是不清楚。付老爷子会让他啃了这块肥肉吗?”尚东兴摇了摇头,“付家能扶持他从清河爬出来,当然也能把他重新按回烂泥地里去。”

      边冬止不语。

      当年的清河是尚未开化的废土之都,蝼蚁泥虫过境,魑魅魍魉横行,是一个腐烂自由的乌托邦。

      被雨城遗忘了的那片庞大区域,不知不觉野蛮生长成了如此模样,等到被启江这群人发觉到,这里已经变成能让商人狂喜的存在了。

      再加上当时因为雨城其他地方被严格把控,十年前许多灰色生意堵塞难行,进入了一筹莫展的窘境。

      清河就好像荒漠之中出现的一汪清泉,拥堵路段中一线小小的出口。

      那些针对Alpha和Omega的特效药物在外已经被称作是危险物品,在濒临禁用的边缘滑行。但是付家不可能会放弃这些产业,他们从很久之前就开始研究针对第二性别的药物了,这是几代人积累下来的巨大蛋糕,换做是边冬止,在那个风口也绝不会放弃。

      清河的市场就这么恰好地出现了。

      付家当时还未被禁用的药厂几乎是横冲进了清河。

      这些药物能让Alpha变得更强,非常适合当时清河的地下拳场。而另一些针对Omega的药物又可以控制和催化发/情期,这几乎让当地人看见了天堂,纷纷朝着付家伸出手想要乘上这股境外东风。

      在那些无数伸出的手中,付家选择了几个人来培养观察,他们想通过熟悉本地环境的人来打通这个市场。

      路金泉就是其中之一。

      他聪明,圆滑,更难得的是他举止有礼,完全不像土生土长的清河人。

      所以他几乎是脱颖而出,很快就作为付家明面上的代理人控制了整个清河,而谢骁所熟悉的拳馆也正是在那时迅速发展了起来。

      贪婪的人抓住机会向上爬,利用那些还未经受检验的药物,使用在懵懂的人们身上,有的人因此跃升了阶层,成为新一代的成功人士,跻身雨城上流之列。

      但是这样的人,是被真正的名流看不起的。

      路金泉就是那些人中,最为有名的一个。

      简单来说,他差一点就娶了边冬止一个堂妹,但因为这个远方堂妹后来因病去世,而路金泉也很快出事,所以这件事才不了了之。

      但能和当时如日中天的边家结亲,对于一个从清河爬出来才几年的人而言,已经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了。

      “当时人人皆知的路金泉,现在却少有人识,不知道算不——”尚东兴的话被他那狼狈的手下打断了。

      “放开我……等等!放开我!”

      尚东兴不悦道:“闹剧也该结束了。”

      边冬止道:“尚总是等不及接下来的谈判了吧,毕竟这次您狮子大开口,能吞不少东西呢。”

      尚东兴哈哈大笑:“真的有人不想吞吗,还是因为吞不下?”

      他打了个响指,刚要让一旁等候很久的保安把人带下去,这时灯光却暗了下来。

      宴会厅最前方缓缓落下巨幅荧幕,这本是商务会议才会用到的东西,在上面亮起的是一张众人合照,照片下方写着年月日。

      日期已经是十多年之前了。

      尚东兴挥手的动作暂停了下来,久经风浪的他见此照片,也不由得微微一震,“……怎么会是……”

      即使身处一片黑暗,他也能感觉到四周有多少注视的目光。

      那张照片是昔时的启江海上明月楼,门口站着数人——有他,有边冬止,有付如期,还有另一个对现场人来说完全陌生的面孔。

      他留着半长的头发,脖间带着一块镶金的玉牌。

      当初第一次吃饭,那个来自清河的年轻人自我介绍:“这牌子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听说是王爷府的东西,能生金子能生玉,所以我妈才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往事的声音和此刻并轨,在唯一的光亮处,尚东兴听到了来自过去、又确实响在当下的声音。

      ——“泉自玉中来,金从石中走,各位,我就是路金泉。”

      “我操……”尚松南已经听懵了:“他不是许鹿鸣吗?怎么又是路金泉?那谢骁是谁?谢骁……”

      “安静点。”边玉低喝。

      尚松南这才住声,他有些担忧地望着自己的父亲。

      在许鹿鸣承认了身份后,尚东兴就不动声色注视着台上的人。

      “尚总……你看这……”保安低声问道:“我们还要把他带下去吗?”

      “路金泉?”他没有理会任何人,转而笑了:“用不用我们提醒一下你,你现在这张脸,跟这张照片上的人有多不同。”

      “许鹿鸣”微微一笑,意味深长:“……是了,我怎么会把这件事给忘掉。”

      “这张脸我带了很多年啊,久到我以为这就是我自己的脸了,多亏您来提醒我。”许鹿鸣伸出手来。

      有人低声叫了起来。

      “换张皮可是一件技术活,就好像用细到看不见的针,慢慢……慢慢给你缝上去。当初为我换了这张皮的人,说换皮就是换新生。”

      许鹿鸣用指甲在脖颈的连接处刮出血红痕迹,一点点将皮扯了下来。

      血肉模糊,却还在笑:“那我今天,又算什么呢?”

      有人捂住穿着小礼服的孩童的眼睛。

      “许鹿鸣”缓缓撕下了那张脸皮,久违接触过空气的皮肤重新得到了呼吸,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激动地喘了口气。

      不记得有多久了。

      当初请了清河那位老师傅为他装上这张脸,距今已经过去太多年,眼前这些人,当时毁掉他前程的仇敌们,也人数不全,面目全非。

      唯一和那时一样,分毫未改的,是他从当年被扔弃时就喷涌而出的恨意。

      ——总有一天,我还会回到这里。

      ——无论什么身份,我都会回到这里。

      我只有一个目的。

      “当初的我在清河拼死拼活,任劳任怨,回到启江,还要对你们百般奉承。”

      许鹿鸣,当年的路金泉撕掉人皮面具,改变容貌之后,目光如炬,脸部线条锋利,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气质。

      和背后的老照片重合在一起。

      “启江的人……”他笑了一下,“从那时到现在,我看到你们都是同样的感觉。”

      他说:“我非常恶心。”

      “我操……”尚松南骂道:“他在说什么?”

      他难以置信地环顾四周,“为什么没有人动啊?怎么保安还不过来把他带出去?”

      边玉当然知道是为什么。

      且不说没人会穿着西装举着酒杯跟他在这里动起手来,更重要的是,许多人旁观,是在静观其变。

      因为这件事看起来只和边、尚、付家有关。

      如果他们三家今夜出事,那岂不是就是新时代的到来,在场这么想的人恐怕不在少数。

      他忽然觉得这个宴会厅里的关系是如此泾渭分明,一众成年人都是各怀鬼胎,各有算盘,唯一坦率的就只有尚松南这样的少年人。

      而在场唯一不带面具的成年人,却是撕了面具前来寻仇算账的……

      边玉盯着他,几乎要盯出血来。

      他很想揪着这个人的领子问他,谢骁究竟在哪?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危险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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