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满分信息素》奉仙

54、家族隐秘

　　人对自身的相貌很不敏感，“你长得跟谁很像”这种话，经常会从别人口中听到，而不是自己感叹“那个人好像我啊！”

　　谢骁是因为付舒雅和边玉的眼神，后知后觉到这个女人很像自己：笑起来眼睛的弧度，鼻子，下巴……都非常像。

　　呆怔间，面前已走过去一个男人，他拿走了付舒雅手中的照片，语气没有责怪，但上位者的气质还是让男人的声音充满了责问感：“乱跑什么。”

　　然后他才看向边玉和谢骁。

　　准确的说，是前者。

　　付衡和边冬止关系不错，边冬止在他身旁说的最多除了生意，就是这个唯一的儿子了。付衡多年无子，对边玉的感情更深一些，看着他长大，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

　　“下去吃饭吧，别跟着舒雅乱跑了。今天有你爱吃的烤鳕鱼。”付衡的语气不激烈，跟边冬止袒露在外的商人气息相比，他要更儒雅一些。

　　谢骁愣愣地看着他的脸，又落到那张相片上。

　　付衡察觉到了他的眼神，看了过来，目光中没有任何波澜，又看回了边玉：“这就是你的适配者？”

　　边玉看了谢骁一眼，难得回答问题慢了片刻：“也是符纯的朋友。”

　　电光火石间，边玉已经有了一些猜测。谢骁无父无母，自小在蛇皮巷长大，他说自己的母亲已经去世，但从未说过父亲。

　　但是看谢骁现在的神情，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边玉想从付衡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他叫谢骁。”

　　“谢骁？”付衡念道：“很好的名字。”

　　付舒雅拉住付衡的裤子，指了指照片：“谢……南音阿姨。”

　　付衡低头看了看照片，忽然笑了一下：“原来你是因为他们长得像啊，嗯……确实很像。”说着还端详了一下谢骁，“还都姓谢。”

　　谢骁才缓过来神，笑了下：“巧合。”

　　他指着照片，随意问道：“她今天也会来吗？”

　　付衡看着手中的照片，像是在照片上看到了很遥远的一段过去，片刻后才抬头，语气依旧平静：“不会，她已经去世了。”

　　谢骁说了声抱歉，拉着边玉下了楼：“下去尝尝你爱吃的烤鳕鱼……”但他的视线并没有落在楼下的餐厅，而是茫然蔓开。

　　边玉没有出声，任由他拉着自己走下楼去。

　　在他们身后，付衡已经从照片上收回了视线，隔着没有人的走廊，他遥遥望着离去的男生。付舒雅还是很执着：“很……像。很像。”

　　“小小姐——你怎么在这里！”惊慌的保姆跑了过来，付衡盯看她一眼：“你刚刚去了哪里？”

　　“我去热牛奶了……今天人太多，小小姐的牛奶都被拿错了……”

　　付衡打断了她的解释，“她没事就好。但是记住，以后不要让她随便乱跑了。”

　　保姆连连答应，抱着付舒雅离开以后才松了口气。离去的路上，她回想着刚才付衡手中的相框，忍不住问道：“舒雅……你跑到哪里去了，惹付先生这么生气？”

　　付舒雅这回没说你算老几，对这个陪伴自己多年的保姆阿姨，她还是有一定感情的，只是比刚才对谢骁冷淡多了：“去了书房。”

　　“什么？”保姆大惊失色：“以后——以后可千万不能进去了，知道吗？”

　　在付家工作多年，保姆知道这个老宅里的秘密比她想象得还要多……只有不去注意那些秘密，才能长久干这份高薪工作。

　　其中一个秘密，就是付先生。除了付老爷子，付先生从来不让人进他的书房。还有另外一个秘密，就是付先生以前……似乎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

　　保姆正带着付舒雅离开这个事多场合，忽然有人停在了他面前，她抬头一看，又惊又惧：“边……边少爷！”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边玉扫了楼上一眼，让开了通往室外花园的雕花门，保姆还在为难，付舒雅已经跑了出去，“小小姐——哎！”

　　室外花园，雪白长廊下。

　　边玉注视着在不远处画画的付舒雅，开口问道：“聊一聊吧。”

　　保姆：“聊、聊什么？”

　　“聊一聊这里发生过的事。”边玉道：“哦，为了避免你想不起来，准确来说，是关于付衡以前的事。”

　　保姆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就想摇头，但边玉立刻道：“我知道你在这里工作了多久，你最好不要骗我，骗我的后果是什么样，你打听一下就知道。”

　　不用打听也知道啊！！！

　　保姆欲哭无泪：“边少爷，这都是付家的事，您父亲都不过问的……您何必……”

　　边玉摇了摇头：“我不是在问付家的事。”

　　他的目光忽然变得截然不同，没有了刚才胁迫人的戾气，转而平和辽阔：“是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他的事。”

　　-

　　付家老宅，墙上的指针指向夜里一点，没有准备晚场的宴会在十点之前就已经结束，餐厅中只有打扫的人。

　　付衡匆匆朝楼上走去，瞥见一个人影忽然停下，白天见过的保姆低下头离开，他忽然叫住了她：“有人问过今天的事吗？”

　　保姆摇摇头：“没有。”

　　付衡点头，上到三楼，沿着走廊朝里而去，地上铺着乌色地毯，这让他的脚步没有发出声音。但是他知道，尽头房间里的人已经知道自己来了。

　　Alpha对Alpha的气息最为敏感，付老爷子虽然年过六十，但这方面的能力没有任何退化——这都多亏了他们付家自产的药。

　　站在门前，他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声音：“进来。”

　　推开门前，付衡深吸了一口气，眼中出现了一瞬间的抖动，但很快就恢复如常。进门之后，房间内传来浓重的香味，除了草木香，还有很浓郁的药香。

　　房间和家具都是深色，只有窗帘是浅白色，外面的月光一点点渗漏到摇椅上，躺在上面的老人带着金丝眼镜，正在看手中的客人拜访名单。

　　付衡走到他身前，不远也不近的距离，作为父子来说，有些太过疏远了。

　　他的语气也是如此疏离：“听说您有事要问我？”

　　付老爷子没有说话，端茶杯，用杯盖推开茶叶，如此又是静谧的几分钟。付衡漠然站在他身旁，似乎在想另外的事。

　　好久了，付老爷子浑浊的声音忽然叫他一惊：“你见过他了？”

　　付衡下意识道：“谁？”

　　付老爷子笑了一声，喉咙间就像卡着痰一般，付衡听出他的意思，很快恢复成了进门前的神色：“见过了。”

　　“今年已经有十六岁了吧。”付老爷子叹息道：“原来已经过去十六年了。”

　　“当初我做了那样的决定，你是不是很怪我？但我没有别的办法，我总要为付家考虑。”随着老爷子的诉说，付衡的嘴角噙上一丝笑，这令他显得儒雅又有分寸：“没有，我很感激。”

　　“感激……咳咳。”付老爷子咳嗽了两声，“感激是对的。没有我，你走不到今天。”

　　静了半晌，付老爷子忽然道：“是谁带他来的？”

　　付衡：“边玉。”

　　付老爷子古怪道：“边冬止的儿子，看来适配者还真是他。”

　　提起边冬止，老人的眼睛变得更浑浊了，“十六年了，尚家已经能和边家分庭抗礼，消亡的是我们家……只有付家。”

　　他眼中出现一丝嘲弄：“真不知道是不是报应。”

　　付衡笑道：“如今想这些，已经晚了。”

　　付老爷子古怪地看他一眼，“怎么，你想认他？”

　　付衡摇了摇头，“不会。”

　　他眼前浮现出那张照片，照片上有付衡，还有谢南音。十六年前的往事历历在目，又随之远去。在那破碎剪影消逝之前，付衡重复了一遍，“我绝不会认他。”

　　-

　　边玉到家时已经是夜里十点，一进门，却发现灯暗着。

　　谢骁不在。

　　桌上有他留下的纸条——“我回蛇皮巷一趟，有事问我师傅。”

　　具体要问什么，边玉也清楚。他虽然问出一些情况，但是只要谢骁不想知道，他也不会告诉他。毕竟那是从付家来的消息，谢骁要更信任罗老虎。

　　边玉看了眼纸条，觉得这种事只需要发个短信就好了，谢骁却要留个纸条，好像没有手机一样。

　　他下意识看向沙发，发现这人的手机和外套都丢在桌上，那儿还落着一条湿漉漉的毛巾。大概可以还原出之前的情况。

　　谢骁洗了一半的澡，还是憋不住，心血来潮就杀去了蛇皮巷。

　　连手机和外套都忘记带了，只记得留个纸条，真像他干出来的事。

　　边玉收拾着残局，忽然皱了下眉，他拿起毛巾，纠结了一番还是凑近闻了一下，这么一闻，就被呛得脸红咳嗽。

　　洗了冷水澡才冷静下来。

　　“付教授，”边玉穿着浴袍打通电话，看着宁静的夜市灯河：“Omega的发情期，是在分化后的什么时候？”

　　-

　　蛇皮巷，老虎拳馆。

　　罗小虎沿戏院走了过来，哼着轻快的歌，他刚见完黄毛和刀疤，知道了谢骁今天去了符家。

　　罗小虎这么高兴不是因为他知道了谢骁的近况，而是黄毛和刀疤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自己，这说明自己比卓龙更重要。

　　这么多年了，和卓龙争强好胜似乎已成了习惯，但罗小虎没有想过这种习惯意味着什么。

　　他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了拳馆，正要踹门而入，却听见里面传来了老妈的声音。

　　罗小虎：她怎么来了？

　　祝童对罗老虎心爱的拳馆毫无感情，唯一的感情波动似乎就是得知拳馆要给谢骁而不是自己儿子的时候，在她眼里，怎么不喜欢拳馆，那也是自己家的财产。

　　不过她从来不过问这“财产”的事就是了。

　　像今天这样来拳馆，更是很少有过。

　　罗小虎在黑透的天色里暗暗听着，里面静了半晌，老妈却忽然语出惊人：“这是付家第二次来人吧？上一次还是他们扔了谢骁的时候。”

　　付家，扔了，谢骁……罗小虎震惊，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问个仔细，忽然被一个人按住了。

　　操，谁啊！罗小虎又一次震惊。

　　谁没事蹲在拳馆窗子外面啊！

　　来人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罗小虎个Beta分辨不出这是能让Alpha神魂颠倒的味道，他甚至都没认出这人是Omega。

　　因为这个人力气极大，将他瞬间压制，按着头与他在黑暗中对视。

　　罗小虎看清了对方的眼睛，半是惊喜，又半是惊惧：“谢骁……你什么时候来的？”

　　谢骁不再按着他的头了，罗小虎顺从地蹲在旁边，想起刚刚的对话：“你、你没有听到什么吧？我妈好像又糊涂了……”

　　她可能不是糊涂，也不是在说气话。谢骁心想。

　　罗小虎还要说什么，谢骁忽然竖起中指，嘘了一声。

　　罗小虎闭紧嘴巴。

　　因为他爹开始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