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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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手机还是手电的光亮，辨得清轮廓是两个女子。
两人手拉着手，踢跶踢跶的脚步声一路走着，一边走，一边格格地笑着。
她们从防波堤上走了下来，走到最下面的台阶，再往前就是布满沙砾的江滩了。两人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往下走，而是闲闲地站在那里看着夜景。可能是我一身黑色行头，或者是两人只顾说话，谁也没看到坐在石头堆上的我。
也许从远处看我，我也象一块石头吧。
其实，也难怪，现在往四周看，也奇怪我是怎么敢坐在这江边的石头堆里的。太偏僻了。独自呆着很不安全。也不知为什么，刚才完全没有这种意识。幸好，她们也在。等下跟着一起走吧。
我正准备撑手站起来，就听见两人说起了“倪霞”的名字，嗯，听口气，似乎不太友好哦。
说着说着，两人的声音逐渐高了起来，完全肆无忌惮地议论开了，我坐在下风口，把她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都是瀛东口音，就是看不清楚面孔，不知是不是下午一起坐车上的人。
“啊，终于清静了。还是这里好。刚才坐在包厢里憋死了。”甲女说。
“是啊，房间里都是她一个人在满场飞，又是和这个敬酒，又是和那个人碰杯。不是我背后说她坏话，这样子，也太轻骨头了。好象要大家都要拜倒她裙子底下一样，她以为她是谁？范爷？要唯她马首是瞻呢。”
“哼，那当然罗。没看到有好几个帅哥吗？何况今天是她放话说要请客的，她出钱，当然跩得出来。”甲女又说。
“她？哼，你还真信啊！还有冤大头在，怎么可能让她掏腰包呢。人家早就出去埋单了，你没看到吧。你啊，还是太单纯了，对她的脾气还真是一点儿都不了解哦。她就是那种给了三分颜色就能开染坊的人，人家勾勾小指头，都能把人使唤得朝东朝西的走，换了你，可以吗？不是小瞧你，让你这么处理好这些蓝颜知己，恐怕你还没有这个本事呢！”
“她不至于这么花吧，我看着她就是喜欢热闹，朋友挺多的，走到哪里，都呼三喝四，好多人捧场的。”
“朋友？不就是数来数去那几个吗。那些男的，最喜欢吃那一套了，叫几声哥啊妹啊，立刻屁颠屁颠不知东南西北了。不是我故意说她坏话，其实你看着她挺有义气的吧，为人爽快吧，真要相处下来，根本不是那样。不信哪回你试试，真要问句什么话，滑得跟泥鳅一样的。你总是听到她讲东讲西的吧，有什么讲讲她自己？很少吧？”
“这倒是。她基本不讲她自己的事的。”
“我说对了吧。人家那叫情商，高着呢。”
甲女感叹了一声，拉长声调道：“情商低没办法，反正换了我是一辈子都学不会的。她做她的人情，我们呢，只能管自己门清了。”
我心里觉得好笑。心想，倪霞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她们，看样子，积怨还挺深的。也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总是会沾点事非。如果你一点事非也不沾，多半也会被人议论，管你叫老古董的。从一开始认识到现在，我就觉得倪霞热络的功夫倒还真是一般人学不了，虽然有时候会感觉她热忱得有些虚假，官油条的习气沾染了不少，但这种虚假总比故作清高要好。人在江湖，总是要适应环境的。和她接触的几次，也没有感觉她有什么特别过份的地方，再说，她今天下午还帮了我呢。至于说后来没有如承诺的那样，打电话再邀请我，那也没什么。毕竟，我跟她们也不熟，一起聚餐自讨不自在。交朋友，自由点好，水至清而无鱼么。
“看着吧，明天还有得好玩了呢。”乙一副得意洋洋的口气。
“怎么了？”
“你知道，这次培训，我们瀛东人来了几个人？”
“二十？十五？十八？我猜不出来，反正好多单位，人好象蛮多的。”
“一共二十三个人。”
我惊讶，没想到她竟然连人数都记住了，人才，人才啊！我这个团支书直到现在团员到底有几个都还是记不太清嗳。
“有这么多！哎，你怎么知道的！”
“培训的头头是我哥们，听他说的。厉害吧！”
“是啊！”
“傻瓜，骗你的！房间里培训手册上有，人员姓名，年龄、单位和联系电话，你下午做了什么了，自己没注意看啊。”
“是吗，下午光看他们打牌了。”
我再次膜拜了一下。那女的的确蛮有心的。我继续竖着耳朵静等下文，呃，先自我原谅一下，道德先放一边吧。
“再考你一下，三十岁以下的有多少？”
“呃，不知道。到底多少？”
“九全十美。还差一个就十全十美了。”
甲格格笑了起来，指着乙怪叫：“哇，说，你动什么歪脑筋了？！哇，小妮子凡心动了！”
“和你正经说话呢！别打岔！”
“我挺正经的。人生大事，婚姻大事，这有什么啊。嗯，看中谁了，我帮你参谋参谋。”
“没影的事。我是想说……哎，你那什么眼神，我不和你讲了！”两人互相戏弄着打闹起来。
隔了一会儿，乙停了下来。“哎，我是说真的。刚才吃饭的时候，不知道你有没有留心，据我观察，倪霞似乎对其中两个人另眼相看。总是和他们一起说话，笑得特别……那个。”
“刚才一桌有好几个男的，你是说是那个？是不是长得高高帅帅的那个，叫黄滔的？还有谁，我怎么没发现？晕死了。我光顾着吃菜了。对了，那个女的，就下午在大门口上车那女的，叫什么.....什么来着，那女的怎么没来？”
“又笨了吧，人家倪霞只是说说的，怎么可能把竞争对手招来呢。那女的叫什么来着，好象姓任，叫……任……”
“任海芋。就是马蹄莲的意思。”
“马蹄莲？哈哈，马蹄莲，有意思，这么纯洁高雅的花。嗳，她长得挺黑的，和她本人根本不搭吗！”
你才黑呢，你全家都黑。
我气，怎么听听墙角，话题转到自己身上来了。果然坏事是做不得的。
“那个任海芋名单上好象没有她名字，我看原来可能不是她来的，她可能是临时换的。运气倒真不错。”
“是啊。好象临时换人的不少呢。象那个黄滔，在培训名单里原先也没有啊。”
“黄滔黄滔，别人名字记不住，他你倒是记得挺清楚的，看样子，对他印象不错啊。对了，你知道不知道黄滔的奇闻轶事啊？……”
“他的事啊，不感兴趣，看上去一副四肢发达的样子。”
“我跟你说啊，据说，他原来追求过倪霞的！他还……”
手机铃声突然间响了起来。我吓一跳，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口袋，可马上又意识到这铃声并非是我的。
谈得正欢的乙，不得不中断了谈话，接了电话。“喂，我是施林姗，你谁啊？”
“喂，喂！喂！神经病，打了电话又没声音的。” 施林姗正在兴头上，却被这个电话打断了，显然很不高兴。
原来，这个女的叫施林姗啊。我心里暗自鄙夷了一番，明天倒是要好好认识一下。
“刚才，你说那黄滔……”
“等回去后再说吧，天色不早了，不知道是谁打我电话，可能谁找我呢。”
我目送两人的背影隐入侧门内的黑暗中。隔了几分钟，估计她们已离开侧门，于是我也从石头上跳了下来，快步走上台阶。
刚准备迈上防波堤，就听到身后再次响起了手机铃声。
我吓一跳，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在？
铃声还在持续地响着，黑暗中，一个男子慢慢踱了出来，手里握着一只手机。
我呆呆地望着他，他也站着不动。是郝向。
手机又响了一阵，终于停了下来。
“刚才，是不是你打的电话？”我下意识地问。
他没有回答，漠然地看了我一眼，仿佛听到一个白痴似的问题。
他从台阶上往江滩边走去，我们，一个往上，一个往下，擦身而过。
我忍不住回头看他，黑暗中，他的背影依旧是那么沉稳，那么洒脱，却又那么陌生。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