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温柔》黍禾高歌

9、009

　　经历？什么经历？

　　夏铁林眼睛眯起看向向晚晴，这娘们看起来可不像是来相亲的。

　　要是她不下蛋的事情，那张兰花早就说过了，他又不是不知道。

　　遮掩去眼里的不快，夏铁林异常绅士道：“我对你是有过了解才托张姐见面的，过去的事情你不要介怀。”

　　张姐愣了愣很快急声尖叫道：“对对对！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她焦急地拧向晚晴的手臂，拉她坐下。

　　向晚晴清清淡淡地笑了，宛如夏日突然飘来的清爽晚风。

　　但好像只有夏天看见了，这一桌子人心怀鬼胎，只有夏天默默盯着她不言不语，眸光清澈。

　　向晚晴一向对孩子很有好感，特别是眼眸干净的孩子。

　　她顺势坐下，转头意味不明地对张兰花勾起唇角，“张姐说过了就好，要是你不知道，可以查看一下本地的新闻卫视，应该也有报道过我的经历。”

　　夏铁林这下好奇了，这臭娘们还上过电视？

　　张姐讪笑，心里只后悔没给向妈交待，让她不要多说。

　　这相亲的时候，有所隐瞒再正常不过了，都想表现出自己最光鲜靓丽的一面，不然打扮收拾是干什么？谁知道这向晚晴上来就想抖落自己的劣势缺点，光她不生育就能刷掉大半的男人，再加上她那被拐卖的惨烈的经历，世上男人多薄性，有几个能接受的？

　　再说这也不叫撒谎，顶多叫有所隐瞒，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这日子总要过下去的吧！这不就成了？哪家夫妻不是打打闹闹过来的。

　　张姐左思右想，但向晚晴话已出口，只能寄希望于夏铁林好奇心不要太重，真查去了。

　　夏铁林叫来服务员，把菜单递给向晚晴，才开始正常的程序。

　　“向小姐看看有什么喜欢吃得？”

　　张姐更是打消了自己带着夏天看时机溜走的念头，这要放任还不知道小向能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出来，等散伙，她一定要找向妈好好说道，不然她收钱的事情岂不是鸡飞蛋打？

　　向晚晴接过菜单，目光却转向夏天。

　　“小孩，你想吃什么？”

　　夏天怯怯地看了一眼夏铁林，夏铁林故作朗笑道：“她小孩子懂什么？你点就行了。”

　　夏天有礼貌地摇摇头，又闷头下去。

　　向晚晴只看见一个尖细的下巴和一双若隐若现的眼睛，刚看到她的惊讶都被脸颊两边的碎发遮挡。

　　很奇怪。

　　向晚晴感觉到。

　　但奇怪的人多了，她不也是个奇怪的人吗？

　　心里嘲笑自己。

　　也许是被拐卖进大山里，第一个对她释放善意的是个孩子，所以她对像那个孩子的人都很有好感，但仅限于孩子。

　　向晚晴目光放在菜单上，瘦长的手指轻轻翻页。

　　她说过等她逃离大山，就会带她出来看看世界，可惜。

　　向晚晴嘴角又勾了勾，敲定了两个菜又把菜单递给对面。

　　夏铁林问道：“这些就够了吗？”

　　向晚晴嘴角还挂着那抹近似无的淡笑，瞳孔却稍显冷淡。

　　“够了。”

　　不知怎么她又冷了下来。

　　夏铁林也是第一次见面，摸不透对面的女人在想什么。

　　但女人看男人不就那么几个点。

　　要不长相帅气抓人眼球，要不贴心小意能照顾她，还有万贯家财能供她挥霍。

　　世上男人能做到其一那就是好老公，好男人；要能做到其二，那外面谁不竖起大拇指夸女人嫁得好。

　　心里自有盘算，夏铁林扬眉一笑，倒真有几分落落精干，就是那目光要不那么影影绰绰装得还真像个样子。

　　又点了三道菜，桌上四个人五道菜倒是也够了。

　　服务员先上了前菜开胃的沙拉配着酸甜酱，又上了面包、牛排和汤。

　　夏天长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吃西餐，看到服务员分食的一整块牛排她看着刀叉不语。

　　心里的羞怯加剧，夏铁林和张姐都已经毫不客气地拿起刀叉分食餐盘里的牛肉，油滋滋的牛排被斩断吞进嘴里，再滑到胃里。

　　牛排被炙烤的香气盈面，夏天终于动手学着对面张姐的姿势笨拙地切割盘里的食物。

　　她已经尽量小心翼翼，但还是有碰触盘子的滑稽声音响起。

　　这刀子怎么这么钝？夏天急得满头大汗。

　　大腿突然被人恶狠狠地挤了一下，她差点把刀叉扔掉。

　　夏铁林转脸警告她。

　　夏天抿唇，手中的动作停下，就要放下刀叉。

　　“吃我这个。”

　　向晚晴动作自然地伸手换过夏天面前的盘子，把自己那盘切好的食物换了过去。

　　她冲夏天笑了笑，“这两盘都归你了，我晚上不吃肉。”

　　夏铁林尴尬了一下，又觉得这说明对方还挺喜欢孩子，甚至放出了不介意他上段婚姻事实的信号。

　　“还不快谢过你向姨！”男人手放在夏天的后背，推了她一把。

　　夏天面前的牛排被切割的很小块，每一块肉丝都没有相连，她嘴蠕动一下说出个谢谢。

　　向晚晴手上动作，眼也不抬。

　　她动作很标准，有种信手拈来的闲适。

　　“叫姐姐吧。”

　　夏铁林打杆子跟上开启话题。

　　“那怎么好。”

　　向晚晴淡笑：“各论各的。”

　　有意思。

　　夏铁林心想，这娘们有点意思，这欲拒还迎的那套还挺会？

　　几个人看似风平浪静地吃了一顿，向晚晴只吃了几口沙拉面包，喝了点甜汤，真的把两盘子的牛排都喂给了夏天。

　　她发现这小孩挺有意思。

　　窸窸窣窣的像只小松鼠，抱着颗坚果吭哧半天，两颊都吃得鼓鼓的，又偶尔受惊地抬头四处看看再继续吭哧。

　　餐后甜点上来。

　　向晚晴对这个不感冒，要了杯咖啡，依旧推给夏天。

　　夏铁林倒是心疼这些都进了夏天肚子，但他现在扮演的是个好爸爸，尽管憋屈，还是用不太擅长的慈爱眼神盯住夏天，又转过头问向晚晴。

　　“向小姐看来很喜欢孩子。”

　　张姐也竭力推销，“那是那是，小向一向和孩子们玩得好。”

　　向晚晴食指和中指夹住咖啡勺搅动咖啡，壁灯昏黄的灯光照得深色咖啡波光粼粼，她语气悠扬，“我不喜欢孩子，但对女孩子一般多少会优待点。”言罢缓缓绽开一个微笑。

　　夏铁林不知怎么形容那个微笑，只觉得让人心上陡然一惊，皮肉炸裂。

　　他哈哈尬笑，“是吗。”

　　......

　　一顿饭吃得不欢而散，古里古怪。

　　张姐先前设想的那些场景都没有出现，向晚晴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就先走了。

　　夏铁林本想送她，她就用那双黑的渗人的黑瞳盯住他。

　　男人讪笑不敢搭腔了。

　　心里狂骂向晚晴，但他只能看着女人楚楚出了西餐厅，消失在门口。

　　等向晚晴彻底看不见背影，夏铁林一下变脸，嘭得拍了一把桌子。

　　“什么玩意儿？！！！”

　　张姐脸上歉笑，安抚道：“还成还成，你别着急，她可能就是第一次见面不太熟悉。”

　　夏铁林张口就喷：“老子什么女人没见过，在这跟老子拿乔，看老子把她拿下，让她跟老子装！我呸！”

　　“客人您好。”服务员指着旁边墙上的标牌“禁止大声喧哗，”他又瞟了一眼桌上的餐具，确保没有损坏才挂起服务微笑，“客人要结账的话在那边吧台。”

　　夏铁林哼哧一声，有气没处撒，特别是来这里的人至少都是衣冠整洁的客人，这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生气，板着张脸，一把把夏天提了出去。

　　“坐什么坐？！没看人家赶我们走！”

　　服务员只是微笑，并不应声。

　　张姐看四周的目光都被夏铁林粗鲁的声音吸引了过来，脸都臊得没地搁，感觉每个拉开丝帘的卡座都在议论他们。

　　她肥胖的身体飞快的照前跑，身上的肉都颤了颤，心里埋怨这夏铁林不会在外面装人。

　　夏天也不敢吱声，这一趟好似跟她有点关系，又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在夏铁林看不见的地方，揉揉肚子。

　　吃得好撑啊。

　　对方一直投喂，她又不敢出声，深怕让夏铁林不满意。

　　小声地打个饱嗝，夏天捂住嘴，慢吞吞地跟在男人身后，踩着一地细碎的月光和骂骂咧咧的男人回家。

　　也不知道夏铁林说得让她上学是不是真的？

　　夏天闷头想，但男人在气头上她也不敢提。

　　就好像她并不明白夏铁林为什么生气一样，明明对方一直很有礼貌。

　　夏天晃晃脑袋，脑袋里的眩晕好像随着吃饱的肚子发出困倦的信号，她张嘴打个哈欠，深一脚浅一脚随着夏铁林上楼。

　　声控灯应声亮起，从一楼到六楼。

　　夏天还是没想明白，到底要怎么称呼向晚晴。

　　恩人？姐姐？阿姨？

　　她脑瓜子越转越慢，只想回床上休息，幸好夏铁林好像也是这样想的，进门前只是不善地睥她一眼，夏天都做好被男人伸手的准备，夏铁林砰的合上自己房间的门，留她一个人站在门道。

　　夏天迷茫了一会，楼道的阴风吹拂，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才转身关上大门，摸黑爬上了自己的床。

　　隔壁杨奶奶竖耳听动静，男人脚步声踩得很重。小胖墩小声说道：“他好像很生气？要打小偷的话，我们要不要去拦？”

　　杨奶奶摸了摸小孙子的头，还没做出决定，就听对面合上了大门。

　　两人悄悄扒着墙壁偷听，没听到动静，才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