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蜕变》夕崖

9、第 9 章

　　哥想去流浪：卧槽！小妹妹，你忽然凑这么近，吓了哥一跳！

　　“哥想去流浪？”苏菲看到他的网名，好奇道，“你想去哪儿流浪？”

　　哥想去流浪：……忽然觉得这个名蠢得不忍直视，话说，小妹妹，你多大了？

　　苏菲回身，一边翻炒一边说：“我马上就十六岁了。”

　　苏菲把手机放在右手边的搁板上，这样可以轻易看到直播间的留言。

　　哥想去流浪：十六岁？还是初中生啊，怎么自己做菜？家人不在旁边看着，不怕出事啊？

　　苏菲：“能出什么事？我都这么大了，当然要学习做饭。难道你不会？”

　　哥想去流浪：……感觉外卖吃不下去了呃。

　　苏菲笑了笑，感觉差不多了，就把搅拌好的蛋液倒进去，继续翻炒。

　　烟有点多……

　　哥想去流浪：小妹妹，你是不是没有开油烟机啊？

　　苏菲顿了一秒，面不改色地抬手，摁了一下油烟机的按钮。

　　哥想去流浪：噗……哈哈，这个小妹妹，好淡定啊，临危不乱，有大将风范。

　　苏菲炒着炒着，觉得有点干：“是不是熟了啊？好干啊，烟这么多，再炒会不会焦？”

　　哥想去流浪：你问我吗？等等，我帮你搜一下……哦，烟太多的话，应该倒点水。

　　苏菲看到他的留言，赶紧照做，往锅里加点水。

　　刺啦刺啦，烟更多了。

　　哥想去流浪：……应该没错，我再去搜索看看。

　　苏菲觉得放点水，翻炒起来更容易一点，觉得这个办法不错。

　　“是不是该加盐了啊？”苏菲嘀咕着，根据直觉，加了盐和酱油，再翻炒两下，直接关火，出锅。

　　哥想去流浪：看起来还不错，味道怎么样？

　　苏菲用筷子夹了一个虾球，放进嘴里，咀嚼：“还可以，熟了。”

　　哥想去流浪：好想尝尝。

　　苏菲夹了一筷子，放在手机屏幕前晃了晃，最后放进自己嘴里，笑得眉眼弯弯：“可惜你吃不到！”

　　这时，直播间又进来一个游客，被她的笑容闪了一下。

　　我是大美人：哇，妹子好萌啊！樱桃小发卡，好可爱~

　　苏菲不好意思地说：“谢谢姐姐。”

　　哥想去流浪：是很可爱。小妹妹，你还要做菜吗？我看到料理台上还有腌好的鸡翅。

　　苏菲：“我想试试三杯鸡翅。”

　　哥想去流浪：我建议你等爸爸妈妈回来再做，刚刚油点子烫到手了吧？

　　我是大美人：欸，我错过了什么？小可爱受伤了吗？记得涂点烫伤膏哦。

　　苏菲举起手笑了笑：“没事，已经不疼了，三杯鸡翅明天再做。”苏菲觉得一个菜够自己吃的，而且，对刚刚炸锅一样的场面心有余悸。

　　哥想去流浪：那你还想直播点啥？你是初中生，直播做题吗？

　　我是大美人：真的吗？姐是文盲，真做题啊？

　　苏菲摇摇头：“今天就直播这些，谢谢哥哥姐姐的陪伴。”

　　卖了一波萌，让两名游客晕乎乎地关注了她，苏菲看到多了两名粉丝，笑得心满意足。

　　苏菲和他们道了别，笑眯眯地结束了这次直播。

　　就着水果，她吃了半盘子菜，剩下的放进冰箱。

　　接下来无事可做，她躺沙发上，回想今天发生的事，忽然起身，回卧室翻出笔记本，将自己梦到的美食记下来：羊乳酪、虾丸鸡髓汤、莱菔焖牛腩，碧粳粥、酸笋鸡皮汤、燕窝汤、桂圆汤、山药糕、火腿炖肘子、芙蓉清露……

　　啧啧，一看就知道不便宜。

　　苏菲把笔记本放进书架，又拿出英语词典，啃了大半个小时的单词。

　　天色黑了下来，她觉得自己又有烦躁的迹象，拍着胸口，缓了缓，拿着手机和钥匙，出了门。

　　在小区内慢跑，夜风徐徐吹着，她的心情渐渐平复。

　　小区物业前有一片空地，喷泉水池还有游廊凉亭，绿化也不错，这个点正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

　　广场舞的音乐响彻整个小区：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

　　苏菲站在大妈身后较高的场地上，看了会儿，感觉这舞蹈挺简单，便跟着扭动起来。

　　大妈们占据着物业前的平地，苏菲站的地方多是青少年、小孩子或者出来遛弯散步的人。所以，苏菲一扭起来，格外显眼。

　　不过，夜色中，谁也不认识谁，苏菲也不在乎。

　　广场上有玩滑板的，还有玩平衡车的，路过苏菲身边时，总要回头看她一眼。
　　一曲结束，大妈们换了舞蹈，继续跳。

　　苏菲停了下来，靠着大理石的水池边沿，看着大妈们跳。

　　手机响起来，苏菲一看，是妈妈打来的。

　　她接听了，那边有点嘈杂，车子按喇叭的声音传来：“菲菲啊，你到东门口等着，我马上到，晚上带你出去吃个饭。”

　　“不用，我已经吃了。”苏菲皱着眉，觉得那边有点吵。

　　“你晓曼阿姨请客，你来吧？还有你妍姐。”

　　苏菲叹了口气：“行，我知道了。”

　　她走了两步，看到水池边坐着一个男的，她瞟了一眼，有点眼熟。

　　灯光照射下，那人也向她看过来，看苏菲一直盯着自己，他平静地打了声招呼：“小兔子，舞跳得不错。”

　　苏菲停住：“小兔子？”

　　“嗯，蹦蹦跳跳真可爱。”他笑了一声。

　　苏菲脸有点红，想起了他，傍晚在楼梯间，看见的不良少年，他这会儿没抽烟，不知道坐这儿干什么，苏菲有点好奇，便问了出来。

　　“坐这儿？欣赏歌舞啊。”不良少年懒懒地抬了一下下巴。

　　“哦，”一个喜欢欣赏广场舞的不良少年，还挺别致，苏菲没什么说的，“那你继续。”

　　苏菲走到东门，她妈已经把车停在门口。

　　“这车你什么时候还回去？”苏菲真的很看不顺眼。

　　王芳无辜地看着她：“还回去？为什么啊？这不是挺好的吗？出去多有面子啊。”

　　苏菲感觉跟她三观严重不合，今儿难得心情平静，便多说了两句：“不是你的，再好又有什么用？”

　　“可是，它这会儿是我的啊，用着用着，说不定以后就是我的了。”王芳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错，不懂她闺女在想什么。

　　“怎么是你的？你花钱买的？”苏菲感觉两人角色颠倒了，心中生出一种荒谬感。

　　“人家送我的啊。”王芳也是个脾气说来就来的主，想着闺女的病，她耐下性子，“大人的事，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别瞎操心啊。”

　　“你好好找个工作不行吗？”苏菲话里带着气。

　　“你开什么玩笑？”王芳回头，“你看看你妈，这长相，这气质，不当个富太太，都对不起这份天生丽质。”

　　见闺女无语地瞪着自己，王芳笑了笑，叹道：“关键是，你妈啥都不会，能做什么啊？”

　　“商场导购，酒店服务员，扫大街的清洁阿姨……什么都行啊。”

　　“你就这么埋汰你妈啊？”王芳见她真不是开玩笑，认真起来，“老娘我，不嫁个豪门，决不罢休！你就看着吧。”

　　说完，车子蹭地开了出去，气势十足。

　　“嫁个豪门，好有追求哦……”苏菲翻了个白眼。

　　“可不！”王芳十分自信。

　　“你要是没有在十八岁生下我，说不定真有戏。”苏菲叹息一声。她妈其实还年轻，还不到34岁，大把的精英女人，三十多岁还单身。

　　王芳半天没接话。

　　“你是不是后悔生下我？带着个拖油瓶，还怎么嫁豪门啊？”苏菲从后视镜打量着她妈的神色。

　　“你今天话有点多啊，”王芳抱怨道，“是不是缺钱花？”

　　苏菲有点抑郁：“我怕你太空虚，有工作的人，生活才踏实。”

　　“我空虚？你真是不了解你妈。”王芳对闺女难得的关心感到啼笑皆非。

　　这一点，苏菲觉得她妈还真没说错。她妈经常在外面跑，有时好几天都见不到人影，她小时候常担心她妈跟人跑了。

　　至于她妈每天在外面忙什么，她一无所知。

　　但，总不会是什么正经事。

　　车子很快开到知味楼，两人进入包厢，晓曼阿姨和妍姐已经在等着了。

　　晓曼阿姨姓汪，和她妈是多年的好姐妹，苏菲小时候还在她家住过一段时间。两家人非常熟悉。

　　“菲菲，过来坐。”妍姐向她招手。

　　她化着妆，一头卷发染成五颜六色，身上的衣服也非常有个性，苏菲上次见她还是两年前，妍姐初中毕业那年的暑假。自从她上了职高，就住校，很少回家，苏菲性格也越来越孤僻，两人就没再往来。

　　“妍妍放暑假了？”王芳对学校放假时间没什么概念。

　　方妍看向她妈。

　　汪晓曼睨着她：“你看我干啥？你跟你芳姨说说，你干啥回来了？”

　　“那破学校，我不想上了。”方妍不在乎地说，脸上带着倔强。

　　“你这年纪，不上学干什么去？”汪晓曼这几天也被她气的脑仁疼。

　　“我想当模特！”方妍掷地有声地说。

　　“真是异想天开！你咋不上天啊！”汪晓曼毫不留情地抨击她。

　　“你给我一双翅膀，我可以试试。”方妍淡淡地说。

　　“你看这孩子，真是想一出是一出。”汪晓曼拉着王芳大吐苦水。

　　方妍白了她妈一眼，拉着王芳兴致勃勃地说：“芳姨当过模特吧？当模特不需要学历对不对？你看我这身材，应该还行吧？”

　　方妍站起来，转了个圈，期待地看着王芳。

　　苏菲也跟着看她妈。

　　“真想当模特啊？”王芳看了看方妍，“学校不是有模特专业吗？你学成毕业就是专业人士，以后的路也好走一点，我的建议是，你再好好想想，下定决心要当模特，就试着转专业。”

　　“啊，还要转专业啊？”方妍垂头丧气，“我真不想上学了，忒无聊。”

　　汪晓曼看着进来就乖巧安静的苏菲，指着方妍说：“你看看菲菲，哪像你咋咋呼呼的？人家比你小，还比你稳重。”

　　苏菲眨巴着眼：“晓曼阿姨，我这不是稳重，我这是有抑郁症，你别把我跟妍姐比。”

　　她主动提起这茬，包厢另外三人吃了一惊，全都安静下来。

　　“你带她去看了？”汪晓曼推了推王芳。

　　“是啊，”王芳看着闺女，觉得困惑，“我瞧着，她比从前开朗多了，今天还跟我贫嘴……明儿再去找林医生看看。”

　　“林医生说下个星期再去，”苏菲提醒她妈，又淡定地说，“你没看错，我也觉得自己好多了。”

　　“那真是太好了！”汪晓曼高兴地拿出一瓶红酒，“咱们喝一杯，你们两个，喝点果汁就行。”

　　方妍吐舌翻白眼，四个人举杯，汪晓曼说，“祝愿菲菲早日恢复健康，干杯！”

　　“干杯！”几人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