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窥命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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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杜莎将法杖举在身前合上眼睛，圣洁的光芒照亮这间破落的小屋。片刻后，她睁开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抱歉，您的妻子，已经没救了，在她的弥留……”
还没等嫣杜莎说完，守在一旁的克莱尔便扑上去掐住嫣杜莎的脖子，格洛丽亚当即上前，却在嫣杜莎的示意停下了脚步。
“你这个庸医！你们都在骗我！都是你们医术太差才会这么说的！萝娅她怎么可能会死！”
“她才二十七岁啊！我们还有那么多的时间，怎么可以，萝娅不可以死！”
“我行医多年，这个诊断是不会错的。克莱尔先生，虽然这件事很令人痛惜，但这是现实。”
“萝娅夫人大概只剩下几天的寿命，看到你这样痛苦，她也无法安心地离开的。”
克莱尔像是失去力气般跪在地上，嫣杜莎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就在这时，克莱尔突然抄起手边的陶罐砸在嫣杜莎后脑。
一切变故来的太突然，陶罐应声而破，血顺着嫣杜莎的金发滴落在地上，格洛丽亚立刻抽出长剑对准克莱尔。
“别开玩笑了！萝娅不会离开我！我一定会治好她！你们做不到只是因为你们医术太差而已！”
“只要去更大的城市，一定能找到医治萝娅的医生！所以啊，我需要钱！你身上的铠甲，还有那个庸医的法杖，看起来都很值钱。”
“不是游医吗？不是救人吗？那就把这些都留下来吧。”
破旧腥臭的屋子里，三人呈两边对峙局面。格洛丽亚持剑挡在嫣杜莎身前，嫣杜莎则连忙给自己治疗。
“格洛丽亚，不要太用力，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嫣杜莎平静地下达指令。
格洛丽亚收剑入鞘，握起拳头。随后，一道白光闪过，克莱尔腹部遭到重击，他不由得跪倒在地上不停干呕。
“克莱尔先生，按照我以往的处理方式，一定要将你移送法庭。但是，萝娅夫人需要你，我不能让她孤独地走完最后的人生。”
“你对妻子的爱和不舍，我能理解。但是，为了拯救而伤害别人，这样的你，真的是萝娅夫人想要看到的吗？”
“旅馆老板跟我说过，你十几年来热心地帮助别人。你确定要毁掉过去的自己，将罪孽加在萝娅夫人身上吗？”
说完这些话后，嫣杜莎便带着格洛丽亚离开了。两人一言不发，渐渐走远。
在她们走后，那间破旧的屋子响起男人痛苦的呐喊，宛如灵魂失掉一半的绝望哀嚎。
离开不远的两人都清楚听到了这声悲泣，格洛丽亚转头问道：“嫣杜莎，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哪里都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人要哭，为什么他要攻击我们？”
“克莱尔先生哭是因为他的妻子快要死了，他们非常恩爱，最后却不得不分离。”
“诞生与死亡是永恒不改的法则。”格洛丽亚语气冷漠。
“没错，但是，分别的一刻到来的时候，几乎没有人能坦然接受。格洛丽亚，如果我们突然消失，你会伤心吗？”
“……心里会沉甸甸。”
“是的，这就是分别。克莱尔先生心中的沉重和痛苦是你的千百倍，所以他才会哭。”
“那他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格洛丽亚，人类的爱是一种很强大很可怕的东西。”
“爱能够让人创造奇迹，改变世界。爱也可以将一个顶天立地的善良男人，变成一个魔鬼。”
“克莱尔先生为了拯救妻子，可以放下道德，放下心中的负罪感，袭击我们。”
“但是，也同样是为了妻子，他重新找回了自我，任由我们离开。”
“人类真的很复杂。”
“没错，人类就是这样复杂矛盾的生物，恶人有善行，善人也会生出恶念。”
“但是他放了我们。”
“因为他的爱战胜了恶念。”
另一边，留守旅馆的三人待在各自的房间里，突然，几道人影从窗外闪过。
谭雅不慌不忙砸碎手边的茶杯，随着一声清脆声响，窗外的人翻窗而入，他们手持兵器，目光凶恶。
“窥命师谭雅，奥斯公爵诚挚邀请你去城堡做客，请随我们离开吧。”
“啧，绑架就绑架，非要用做客这种词汇美化自己的行为么？”奇拉慢悠悠地从房门走进来。
狭小的房间里，贵族手下包围了谭雅与奇拉两人。
“你们就是趁着格洛丽亚离开才出现的吧，早知道就不让她参加剑术大赛了，拿了冠军打出了名气。”
奇拉挠了挠头发，“结果记忆没找到，现在还连累得我不得不处理现在这堆麻烦。”
“呵，你这个走两步路就喘的废物就不要在这里大放厥词了。”
奇拉叹了一口气，与此同时，宛如巨兽凝视般的深邃黑洞在他身后开启。
“你们现在还可以选择放弃离开，我不想弄乱房间。”
贵族手下没有理会奇拉的威慑，握住武器冲了上来。奇拉无奈收回黑洞，转而使用束缚魔法。
“怎么就不听劝呢……喂，你们不要撞上来啊，黑洞只要碰到一点就会彻底泯灭的。”
就在奇拉与贵族手下战斗之时，一道猩红的光突然出现，它揽住谭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出窗外，只留下一句话飘散在空中。
“哈哈哈哈，拜耳公爵托我向奥斯公爵传达一句话，他的死注定了。”
发觉谭雅被其他人绑走后，奇拉与面前的贵族手下不约而同停下战斗，追了上去。
被绑走的谭雅回头望向旅馆的方向，此时塔露拉正坐在旅馆屋顶边缘，晃悠着双腿，看向这边。
“塔露拉，救我！”谭雅朝着塔露拉喊道。
抱着谭雅的人已经窜出旅馆百米，谭雅与塔露拉隔空对视，随后，塔露拉的身影消失在谭雅视野中。
“放下谭雅。”
塔露拉不知何时出现在道路前方，拦住了逃走的杀手。
“好快的速度，根本看不清哈哈哈哈！还以为你们小队里只有那个女剑士厉害，没想到还有你们这两个人。”
“放了谭雅。”
“本大爷输了，人我反正是带不回去了，是杀了还是留给你们……你们怎么看？”杀手锋利的刀刃抵在谭雅白皙的脖颈上。
此时奇拉终于跑了过来，他气喘吁吁半蹲在地上：“哈哈……听着，哈哈……我们，哈哈……”
“……”塔露拉和杀手。
“我，我们的争执……哈哈，只在谭雅上。”
奇拉咽了一下唾沫，缓过来后继续谈判：“有我和塔露拉在，你的任务反正也是失败。不如你放了她，我们也放了你。”
“交易很合理，只是，那个女人会答应这个要求吗？”杀手刀锋一转，正对这脸色冷厉的塔露拉。
“本魔王不受任何人威胁。”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黑影划过，转瞬间，杀手的脖颈上便出现一道血痕，而塔露拉身后虚影的镰刀上还残留着一线血迹。
杀手尸体摔在地上，跟在后面的贵族手下见状连忙掉头逃走。如今空地上，只剩下塔露拉、谭雅、奇拉三人与一具温热的尸体。
“谢谢你，塔露拉。”虽然目睹塔露拉杀人，但谭雅并没有什么惊讶的反应，脸上依旧是自然的微笑。
“你真奇怪，你为什么不像他那样，露出那种表情。”塔露拉指着皱眉的奇拉。
“我被绑架了，刚刚甚至命悬一线。我只是在向我的救命恩人感谢，哪里会奇怪。”
“塔露拉，我是真心感谢你，谢谢你刚才听到我的呼救，救了我。”
“哈哈哈，那是当然的，毕竟你还要带本魔王去见识世界上所有好玩的东西，我当然不能让你随便死掉啦。”
“谭雅，我现在好开心。”
“你现在满足吗？”
“是了！你还真的说对了，我现在真的觉得被满足了！本魔王现在，觉得非常高兴。”
绑架一事了结后，外出治疗的嫣杜莎格洛丽亚也回到了旅馆，两边讲述了刚才各自经历的事情。
情报交流后，嫣杜莎率先看向谭雅：“谭雅，你是不是早就看到了这一切？”
“是的。自从我们还在蕾法城的时候，我的眼睛便看到了这一幕，甚至，看到了更远的未来。”
“你如果只是想要避免这次被抓，只需要一直跟住格洛丽亚就好，为什么要留在旅馆？”奇拉追问道：“为什么一定要让塔露拉救你？”
“因为这是必须的。”
“我的眼睛拥有诅咒，能够看见未来。从我小时候第一次无意间说出未来的那天起，我就被当做预言的工具。”
“能看见未来不是什么好事，但靠着这个能力，我总算从牢笼中逃了出来，一路逃到蕾法城。”
“很久以前，我就看到了自己的死亡，未来从来都不是固定的，随着时间改变，我的死亡也发生了变化。”
“但无论怎么改变，都不该是那样！那是真正的灾难。我被杀死了，在我之前，世上大部分人类都已死绝。”
“而且，在我死后，剩余的人类也会被一一找出来屠杀殆尽。”
格洛丽亚握紧剑柄：“是谁杀的？”
谭雅摇了摇头：“我啊，明明看过那么多的未来，明明已经对生命，对人类失去了期待。”
“但是，我果然还是无法眼睁睁看着人类灭亡。”
“于是我就来了，找到你们，为了阻止人类灭绝的灾难。”
嫣杜莎：“……好可怕的未来……”
奇拉不解地问道：“可是，你说的灾难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跟在我们身边就能阻止？”
“息息相关，因为，屠杀者就在你们之中。”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看向塔露拉，塔露拉被盯得别扭干脆把手背在脑后，大大咧咧地翘起腿。
“诶？我有想过灭绝人类吗？虽然脑袋里有时也会闪过杀人的念头啦，不过杀死所有人类一个都不剩感觉还是太麻烦了。”
“也许哪天我兴起才会那么做吧~~”
“再说了，就算我哪一天想要毁灭人类也是你们人类自己的想法喔。”
“什么意思？”嫣杜莎皱起眉头。
“我可是魔王啊。”
“魔是人类的欲望和世界生命元素混合诞生的存在。”
“没错，所以我的所有想法都来自于人类——想要被夸奖、想要被接纳、想要终结战争、想要掀起战争……”
“想要吃东西、想要偷懒、想要睡觉、想要恋爱、想要朋友、想要杀人、想要权力……”
“你们人类想的东西，我就会想；换言之，如果你们人类不那么想，我自己也是不会产生这种想法的~”
奇拉蹭的一下站起来：“不行！我要混吃到老死！绝对不能接受那样的未来啊！”
快走几步，奇拉双手按在塔露拉肩上。
“塔露拉，如果你突然想要灭绝人类，我一定会用更强烈的想法把那个想法盖住的。”
话音刚落，奇拉便用力合上眼睛，嘴中念念有词：“想要睡觉！想要一个温暖舒服的床铺躺下！想要一个能帮我做完所有事的使魔！想要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怎么样？有没有被我的想法感染到？”
“……完全没有。”塔露拉干脆地摇头。
见到这一幕，嫣杜莎直接笑出了声：“噗，奇拉那样热切的想法都没能影响你。那这样看来，一个人的想法很难让你生出那样的心情呢。”
“是呀，只有大多数人都抱有那样想法的时候，我才会想那么做喔。”
格洛丽亚摇了摇头：“我不会让大多数人都这么想的，人类很有价值，不应该被毁灭。”
塔露拉偏头看去：“谭雅，未来改变了吗？”
“嗯，一般来说是不能透露的呢，但是，改变了。”
谭雅露出一如往昔的温柔笑容。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窥命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