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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4.家庭聚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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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于常巍走得很快。
在六水带着她们团队过来签合同这天，原野还在跟法务对条款，突然接到内线被叫到于常巍的办公室。
于总看到他进来停下了收拾东西的手，朝他笑着说：“我下周就走了，跟你交接一下工作。”
原野一时说不出话来，顿了半刻才说：“这么突然？”
“不是早跟你说过，”于常巍叹道：“掺和进上头的斗法就是我这种下场啊。”
原野不能理解这种把公司和工作都当成宫斗的做法，虽然于常巍这个人平时爱当甩手掌柜，但对自己确实有知遇之恩，真的要走了难免不舍。
于常巍不等他开口，小声说：“我走之后你的升职调令应该很快就会下来了，你放心不是我活动的。我现在狼狈退场，你最好也不要跟我扯上关系。”
原野皱眉想要反驳，于常巍扬手止住他的话头：“像咱们这种家族企业性质的公司，外人只要本分拿钱做事就成了。从前我没看明白这个道理，这回栽了算是知道了。人家上面再怎么斗法，那都是一家人，全都姓谢，最后倒霉的还不是我这样的炮灰。”
于常巍从前一直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但这番话虽然不大好听却也称得上是推心置腹了。
原野从他那儿出来之后心情就不怎么好，回到会议室谢旷他们已经对完了合同，只等签字。
坐下来的时候谢旷扫了眼他的脸色，把两份合同递给他：“余总已经签好了。”
“嗯。”原野接过他递过来的钢笔，也利落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签完合同，原野送六水他们下楼。
六水问他：“我看你脸色不好，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你回去忙吧，接下来就要麻烦你们了。”
六水用手肘撞了一下他：“咱们之间你说什么客套话呢。再说了，你们才是甲方，我还要多谢甲方爸爸赏口饭吃呢。”
原野被他逗笑，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六水突然问：“哎，你们那个小谢，没有女朋友吧？”
原野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瞪着她：“你个女禽兽，甲方的人你也不放过。”
六水撇嘴满不在乎道：“是你太狭隘了原总，男欢女爱不要扯上这些俗物。”
“……”原野无言以对。
“不过吧，他看着是有点小，我还没交往过这种小奶狗类型的。”
“那您看起来还有点遗憾哈。”
六水挑着眉笑：“试试就不遗憾了。”
原野按着她的头，警告道：“你要玩找谁都可以，别玩他。”
六水看他一脸正色，也收了开玩笑的心，问：“怎么？”
原野犹豫着要不要说破谢旷的身份，谢旷本人就跟下来了，看到他俩的姿势顿了下说：“人事找你签字。”
“签什么字？”
“上个月的考勤核对表吧。”
六水见他们有事也就不再多留了，超他俩摆摆手：“你们忙吧，我走了。”
“拜。”
电梯上，原野问：“这个以前都是于总签的吧，怎么突然来找我。”
“不知道。”
回到办公室，人事的人果然在等他，解释说因为于总申请了暂时停职，这边的一些日常行政事务都要由原野负责了。
原野心里早就有底，没有多问，核对完没问题签了。
人事走后原野在自己位置上放空了好一会儿，谢旷突然问：“余总是你女朋友吗？”
“怎么这么问？”原野一下子真的没反应过来。
谢旷别开眼，说：“詹姆斯好像有点喜欢余总，我帮他问问。”
原野笑了，“放心吧，她单身。”
“那你呢？”
“什么？”
谢旷不回答了，看了他一眼，一张漂亮的脸闷闷的。
原野反应过来，笑着说：“我也单身，钻石王老五黄金单身汉，怎么样，想聊了吗？”
谢旷：“……”
第二天是大部分人的愉快周六，但对原野来说不是。
上周朱女士通知他今天回家吃饭，说是家庭聚餐。
但间谍原莘已经告诉过他，这是顿鸿门宴。
原野可以拒绝，但是按照朱女士的性格，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所以他还是回来了。
依旧是元气满满的原莘来开的门。
客厅里还坐着三个陌生人。
朱女士红光满面地上来介绍，“媛姐，这就是我家原野了，现在在景瑞，是副经理。”
那位媛姐打量着原野，看上去很是满意，热情道：“是那个大商场景瑞吗？哦哟，真是了不起哦，年纪轻轻的就做到副经理啦。”
朱女士对这种吹捧很是受用，笑得更真挚了，拉着原野的手说：“这是你张媛姨，妈妈的好朋友。”
又一个个介绍过去：“这是你李叔，这个是李佩，比你小三岁是位法语翻译，跟你还是一个学校毕业的呢，也是你学妹。”
李佩看到他笑了笑，脸上并无多少温度。
原野的表情也堪堪维持住了体面。
客厅的气氛一时冷了下来。
朱女士仿佛不知尴尬为何物，开始跟她的媛姐互相介绍自己的儿女，仿佛在推销过期滞销商品。
原莘在一边连手机游戏都玩不下去了，准备偷偷溜进房间，被原野的眼神抓了正着。
两兄弟对视一眼，原莘眼珠一转说：“哥，我有个代数题搞不懂，你教教我呗。”
原野站起来说：“好啊。”
朱女士瞪着原莘道：“你那点破题什么时候不能问，让你哥坐下来休息休息聊聊天不行吗？”
原莘装作很急的样子说：“不行不行，我们老师今晚就要检查，5点之前要发班级群里的。”
说着就拉着原野跑了。
朱女士也不好强拉着，只得尴尬地继续坐下来配聊。
原莘把房间门关上，担忧地看着他哥，“你还好吧？”
原野脱了鞋在他床上躺下来，看着天花板说：“挺好的，没白疼你。”
原莘像条小狗一样蹲在床边，下巴放在床沿叹气，“我都给你通风报信了，你还回来找罪受干嘛呀。”
原野笑着揉了弟弟的狗脑袋，“躲得了初一多不了十五。”
“哥，老实说，我要是你我早就跑了。”
“是啊，你说我为什么不跑呢？”
两兄弟都沉默了。
门外传来朱女士和另一位母亲热络聊天的动静。
一个说自己儿子年收多少一个说自己女儿多少人追，一个说彩礼能拿多少多少另一个又要求房本要加名字，仿佛下一句就要聊到生几个跟谁姓了。
而从始至终两个当事人一个在客厅当聋子，一个在房间里关着当瞎子。
兴许是两家人聊得太好了，过了好久才想起要出去吃饭，朱女士过来敲门叫他们。
原莘看着原野，“哥，要是你不想去，我给你想个办法溜了吧。”
原野坐起来，“不用。”
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李家一家都是外地人，没开车过来，朱女士自作主张让原野开车带他们，李佩坐在副驾，李家父母坐后座。
朱女士则带着丈夫和小儿子打车去定好的饭店。
路上张媛一直在问这车多少钱呀，你家那个房子现在是一起住吗？有考虑过婚后新买一套吗？
原野不冷不热地应付了两句，李佩可能也觉得如坐针毡受不了了，朝后座吼了声：“你烦不烦啊？能别影响人开车吗？”
张媛讪讪闭了嘴，李家爸爸敢怒不敢言。
而原野从头至尾把自己当成个司机，不愠不怒，也仿佛没有察觉到车内尴尬的气氛。
朱女士定的饭店是本地小有名气的一家私房菜，平时很难定座，用的还是原野的VIP卡。
刚落座，朱女士就忍不住吹嘘，“哎呀你不知道这家店调子多高多难定，我那天打电话过来那个服务员高傲得不得了，直接说没位子。后来我一想我家小野不是各种乱七八糟的店都有卡嘛，就报了他的电话，那边态度马上就变了哦，说什么一直给我留了包厢，啧啧，现在的人哦就是这样子的。”
张媛也是一脸附和，看起来很受用的样子。
服务员拿了菜单过来直接递给了原野，他偶尔会在这边做商务接待，店里的员工都眼熟他。
原野也没有讲究什么客套，自己直接点了菜，弄得饭桌上气氛有点冷。
朱女士打圆场道：“你点了什么？给我看看够不够。”又问李佩他们有没有喜欢吃的，让原野帮点上。
原野直接把菜单递过去说：“你点吧，我出去抽根烟。”
朱女士心里很不满，但还是忍下来没发作。
原野出了包厢到餐厅外边的小花园，今天天有点阴沉，看着随时要下雨的样子。他点了根烟，却捏在手里没抽，只是倚着一棵白玉兰树愣神。
这季节的白玉兰已到盛放之时，满树白花开得热热闹闹，更衬得树下的人寥落不已。
谢旷一进门就看到他，看他长身玉立的侧影在满树繁花下露出一点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的沉郁。
男人的气质是种很玄妙的东西，这一刻看起来有点落拓有点忧郁的原野竟然显得有些神秘又迷人。
原野也看到了他，率先回神，“真巧，过来吃饭？”
谢旷点点头，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几个人，“和朋友过来吃饭。”
原野猜想应该是私人聚餐吧，也不好打扰，寒暄了几句就回包厢了。
谢旷的几个发小嘻嘻哈哈勾肩搭背地也进去了，似乎也没把这样的偶遇放在心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