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簪缨》野蔼

31、第 31 章

　　这日，尤氏至凤姐屋内，凤姐起身笑道：”哟，大嫂子近日来了，平儿，快去给大奶奶倒茶。“

　　平儿应了，笑嘻嘻地去给尤氏到了一盏茶。尤氏拉住平儿的手，笑道：“好丫头，越发出挑了，这般人品，跟在凤辣子身边倒是委屈了，不如跟了我，一起去东府，保准不会亏待你。”

　　平儿羞红了脸，垂眼说道：“奶奶您别笑话我了，我横竖只听我们家奶奶的话。”

　　凤姐儿在一旁笑骂：“好你个大嫂子，我当是什么事呢，巴巴地来我这儿，原来是来讨人的，别人还可，若是这丫头，我可是不依的。”

　　尤氏也笑道：“你看你这性子，难怪人家喊你‘凤辣子’呢，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你就急了。”凤姐示意让平儿先出去，尤氏道：“这么个可人儿，放在屋里，他就没动心？“

　　凤姐啐道：“倒管起人家屋里的事来了。她同我一起长大，情分自然不同，我问过她要不要去服侍，这丫头哭着说不肯，我只得依了，等年纪再大点，给她寻个好小子，做管事媳妇便是。“

　　尤氏点头，道：“是个懂规矩的，比那些眼皮子浅的小蹄子好不少。”

　　凤姐问：“你今天来我这，不是来唠家常的吧。”

　　尤氏叹道：“还不是你大哥哥，在外头应酬，认识了一位姓秦的老爷，两人极为投机。你大哥哥知道这秦家有个适龄未婚的女儿，正巧蓉哥儿年纪也大了，于是就说要不两家结为秦晋之好，那秦老爷也是个憨的，答应了下来，两人还交换了信物。你大哥哥昨夜回来，说这事定了，让我好好筹备喜事，我一晚上没睡，正为这事发愁呢，所以来找你想想法子。“

　　凤姐道：“好糊涂，老太太那边都没得信，大哥哥就把蓉哥儿婚事定下了。况且咱们这等人家，什么世家出身的女儿配不得，偏偏去找那不知名的秦家做亲家。“

　　尤氏道：“那秦老爷和林姑父同届，同进士出生，如今是营缮司郎中，他们家也算是诗礼清贵之家。只是我没见过这秦小姐，不知人品、样貌如何，再说老太太那边，也不敢贸然告知。“

　　凤姐问道：“大伯母，身子还是不见好吗？”

　　尤氏放下茶杯，眉头紧皱，“这次急着把蓉哥儿婚事定下，也是想着借喜事冲一冲，或许能凑效。自打母亲生下四妹妹，身子每况日下，她自己无法乳养，我和你大哥哥又忙，还是老太太发善心，接过去照看。说句大不孝的话，我那公爹也是个冷面冷心之人，四妹妹一出身，还没抱几下，又急匆匆跑去观里修道了。以往还时不时回来一次，如今大半年也不见人影，依我说，母亲这病，大半是被气出来的。”

　　凤姐叹道：“唉，我就心疼四妹妹，可怜见的，爹娘都不在身边，罢了。这秦老爷好歹是五品的官，他女儿也不算是辱没了蓉哥儿，况且还有另一番好处呢。咱们家眼下最不缺的就是银钱，蓉哥儿不一定非得要去娶公侯王孙的女儿，一来是这些个女孩子都是被娇养大的，不好调教；二来嘛，大嫂子莫生气，蓉哥儿是个软骨头、又爱玩，是得要有人好好规劝。娶妻娶贤，如果那孩子是个好的，何不遂了大哥哥的意。”

　　尤氏道：“眼下最要紧得就是要知道他家女儿到底如何，一时间，我也不能没个理由就跑到人家里去，那样未免轻浮了。“

　　凤姐冷笑道：“大嫂子好糊涂，眼下不是正有一个天赐的好机会吗？姑妈还在咱们家，她和秦家是认识的，咱们不如央她写封请帖，请秦家母女来东府吃酒，你们家园子的花不是开得正好吗？”

　　尤氏大喜，道：“还是你有主意，我这就去找姑妈，到时你可得一起来，帮我相看相看。“

　　贾敏那边得知尤氏的来意，自然也是应允了，笑道：“那孩子我见过几面，模样好、性子也好，她要是真来咱们家，日后绝不比凤丫头差。“

　　尤氏听闻此话，心中纳罕，竟和凤丫头不相上下，也不知是何般人品，莫非自家大爷这次还真的捡到宝了？

　　秦夫人那边已经知道秦邦业和贾珍将儿女婚事定下，自然是无比得意。这次受到贾敏拜帖，便猜到其意图，临时给女儿做新衣已经来不及了，只得去了成衣店给她置办了一身新行头。

　　这日，她带着女儿可卿、儿子秦钟一起来到了东府，尤氏派赖大家的在门口迎接，众人见礼归坐后，尤氏笑说：“今日我家的弟弟妹妹们都在后院里头玩耍，何不把哥儿抱了去，同他们一道？”

　　秦夫人连说好，就有婆子抱了秦钟去后院，迎春等姐妹正在折花，司棋手中拿着一个银盘，将花攒好，待会要送到贾母那边去。

　　宝玉今日也跟着过来，怀玉道：“我们在这边折花，你不是带了茗烟来了么，先去和他们玩罢。”

　　宝玉被姐妹们撵了出来，正巧看到婆子抱着秦钟，便兴冲冲地跑过去道：“嬷嬷，这是谁呀？”

　　婆子道：“二爷，这是奶奶今日请的客人带来的少爷，奶奶说让他跟你们一道玩。”

　　宝玉见秦钟生得极好，眉目清秀，粉面朱唇，举止有几分女儿姿态，心里欢喜，同秦钟互相厮认后，两人便凑在一处去说话了。

　　宝玉问道：“你开蒙了吗，我昨天没写完大字，瞧，现在手还是肿着的呢。“

　　秦钟道：“我父亲每日也是要让我些二十页大字，不写完不准吃饭，不过还好我母亲会偷偷地来送吃食。“

　　婆子见他两人在一处玩，便吩咐小丫头仔细伺候着，切不可怠慢了。

　　再说尤氏那边，见可卿今日穿着淡紫五彩花草纹样缎褙子，藕色绣梅花百褶裙，头戴九股流苏金钗，有股别样的妩媚风流。

　　凤姐起身拉过可卿，笑道：“好个标志的美人，姑妈、大嫂子，你们瞧瞧，我和她站在一块，是不是被比下去了。”

　　贾敏笑道：“都俊，只是她同你这猴儿不一样，稳重一点。”

　　可卿站在一旁，抿嘴笑着，尤氏见她落落大方，顿时好感大增，问：“可曾读过书？”

　　可卿道：“父亲教过，识得几个字。”

　　尤氏道：“那便好了，我啊身边就缺个能干的帮手，每日被这府里上下各项事情搅得焦头烂额，若是有媳妇帮衬着，就松快多了。”

　　可卿知此话背后意思，不禁羞红了脸，偷偷向秦夫人看去。

　　秦夫人没有在意，只一个劲地同尤氏说：“不瞒您说，这孩子也算是在家里娇宠长大的，难得的是脾气和顺，人又伶俐，她父亲平日视若珍宝。以往上门求娶的人家络绎不绝，我家老爷都没有答应，只说要多留几年。”

　　贾敏拉着可卿在身边坐下，笑说：“你弟弟出生的时候，我还去过你家吃酒，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可卿笑道：“自然是记得的，当时还是我领着您进去见母亲的，我还记得还给您倒了一盏茶呢。”

　　贾敏道：“你记性倒不差。”贾敏又问了可卿在家都做些什么，她一一都答了。

　　尤氏留她们用了晚饭，才吩咐赖大送她们母女回家。

　　翌日，尤氏来和贾母请安，便把秦家的事同贾母说了，“那孩子我也见了，模样好、性子也好，稳重大方，出身差了些，别的说实话，蓉哥儿也不及她呢。”

　　贾母道：“竟这般出众？”

　　凤姐在一旁笑道：“老祖宗您若是不相信我们，看看姑妈怎么说。”

　　贾敏道：“那秦家也是从姑苏来的，与我们家是旧相识。他这女儿名字叫做可卿，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女孩，母亲您见了，必然也是喜欢的。”

　　贾母点头道：“既然珍哥儿已经同人家父亲定下了婚事，咱们就不能出尔反尔，应该按礼一件件开始预备着了，切不可因为人家势力单薄，就轻视了。”

　　尤氏忙应下了，便开始准备贾蓉的婚事了，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再说如海那边，皇帝擢升其为两淮都转运使，掌管食盐销售，兼管水陆兼挽事宜，不日即将前往扬州上任。

　　因八月初三是贾母七十大寿，如海便同贾敏商议，自己先带重瑞等几人过去，逐云留下，待贾敏将事务处理好后，再去扬州会合。此次如海也要去趟苏州，将林父接了过去同住，贾敏欣然同意。

　　待如海启程走后，贾母为了便宜，便让贾敏直接在贾府住下，反正未出嫁前的闺房还在，打扫一下仍是可以住的。

　　湘云得知怀玉、黛玉要在贾府住一些日子，忙同贾母撒娇，也想留下来。贾母哪有不肯的，派了人过去同蔡氏说，要多留湘云住些日子，蔡氏见贾母喜爱湘云，也是肯的。

　　于是，荣府小姐们加起来，就有六位了，每日凑在一起玩耍，好不热闹。宝玉见了，心里更是欢喜，连学也不肯上了，只想跟在姐妹们后头。

　　贾政有心管教，贾母道：“宝玉还小，正是调皮爱玩的年纪，你小时候，比他还皮，你老子说什么了吗？”贾政听了此话，只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