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殇》未半

2、第二章 心乱

　　碧庄。
　　“小落，你又趁着冥王闭关偷跑下山！”
　　“嘘——！我的好姐姐，小声点，被发现我就惨了！”偷偷摸摸的人儿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模样，转身双手合十求饶：“阿雅姐姐，你就当没看见我好不好？”
　　“冥王提前出关了。”
　　“呀！不是吧！”不着前后的一句让求饶的人儿抚额惨叫，碧落着急地抓住碧雅的衣袖，期盼道：“阿雅姐姐，冥王应该不知道我偷溜下山是吧？”
　　毫不留情地赏他两个白眼，碧雅双手抱臂：“你说呢？”
　　“我知道了……”碧落抬手制止住料想之中的答案，换上一副悲惨的模样，抬起沉重的步伐走向大厅。
　　紧跟在后的碧雅被他灵动的表情给逗笑了，伸手拍拍他低垂的小脑袋调侃：“别又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冥王不吃你这套！”
　　“不许拍我的脑袋，会长不高的！”恼怒地回头瞪了她一眼，气势十足地挥落她的手，碧落大声强调。
　　“是是是……”现在的样子十足一只炸毛的小狗。在脑海中拿着两只狗耳朵往他头上套，碧雅笑意更甚。

　　“看来你是玩得很尽兴？”
　　大厅里突然传来清冷的一句，声音不大，却威严十足，让刚到大厅外却依旧打闹的两人顿时噤声。
　　“冥王。”两人端正地行过礼，碧雅无声侍立在侧，碧落则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嗯。”座上人应了一声后，便不再开口，偌大的厅堂顿时寂静无声。
　　过了好一会，仍旧等不到后话，碧落忍不住偷偷地抬头偷瞄座上人，黑眸、黑发、黑袍，冷峻的容颜千年未曾改变。接收到座上投射出的凌厉目光，碧落惊恐地再次垂下头，盯着脚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碧落忐忑不安地吞咽了一下，犹豫开口：“冥王？”
　　眼看座上那人对自己的话充耳不闻，犹豫了下，碧落清了清嗓子再次提声：“冥王？
　　闻声，炎啸抬眸瞟了他一眼，漠然道：“有事便说，没事下去。”
　　“是。啊？”倏地抬眸，碧落吃惊地瞪大明亮的眸子。
　　“怎么，想本座罚你？”
　　“不不不！当然不是！”反应过来的碧落生怕炎啸会反悔般，飞快地冲出大厅。
　　看着慌忙逃离的身影，炎啸嘴角勾起了一抹嘲意，这小妖如今是越来越放肆了。

　　“碧落哥哥，那条！捉那条！”站在溪边的小花兴奋的对溪里的碧落指挥。
　　“行了行了！不许叫！鱼都让你吓跑了！”在小溪里扑腾了近一个时辰，一条小鱼都没捉到，碧落终于失去了耐性，气愤地把网丢上岸，从溪里出来，一屁股坐在草地上。
　　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依然在水里畅游的鱼儿，碧落抱怨道：“小花你干嘛要乱喊！都怪你，害我一条都没捉到！我的烤鱼大餐没了！”
　　“才不是！明明是碧落哥哥太笨了！”小花不服气地嘟起嘴。
　　在不远处陪其他孩子烤野鸡的夜煜风看着抓狂的碧落，嘴角不禁上扬。
　　自从那狼狈的一“摔”后，这名叫碧落的少年就时不时跑来竹楼里玩。美其名曰是来监督孩子们的学习，实则就是来捣乱。
　　每次来，不是和孩子挤眉弄眼就是打闹成一团。经他这么闹腾，爱玩的孩子哪里还会有学习的心思。
　　所以，看到他今天又来“监督”，就索性带着孩子到溪边野炊。
　　“先生，鸡什么时候才烤好？”阿财看着逐渐金黄的烤鸡垂涎不已。
　　“还得过一会呢。”揉了揉阿财的小脑袋，夜煜风笑道，“阿财想不想吃烤鱼？”
　　“想！”
　　“那我们去帮碧落哥哥抓鱼好么？”
　　“好！”阿财欢呼着拉起夜煜风迈开他的小腿蹬蹬地往溪边跑去。
　　“碧落哥哥，我来帮忙捉鱼！”
　　“切，就你这小鬼？不帮倒忙就很好了。”碧落一脸不屑。
　　“对呀对呀，阿财只会吃和打瞌睡！”小花在一旁附和。
　　“我……我……”被说中痛处的阿财憋红了小脸，一时无法反驳。
　　“那我呢？”看不过他们联手欺负老实的阿财，尾随而至的夜煜风开口。
　　“先生当然很会捉鱼！”小花一脸肯定地说，在她心里，先生是无所不能的。
　　碧落听到询问，也不起来，就这么转头看向夜煜风，映入眼帘的是张温润儒雅的俊脸
　　“嘿嘿，你呀，还有待确认。”
　　“那还等什么，现在就来确认吧！”说着，也不怕衣袍被沾湿，夜煜风直接把碧落拖进水里。
　　“啊！你居然暗算我！太差劲了！我不会放过你的！”狼狈下水的碧落顿时玩心大起，捧起水就往夜煜风身上泼。
　　“谁让你老看不起我们的阿财，总是欺负他！”夜煜风毫不客气利落地回击。

　　“我也想玩水。”看着溪里的两人这么肆意的打闹，阿花咬着自己的手指，一脸羡慕。
　　“可是我们在出来之前就答应过先生不能玩火不能下水呀。”胖乎乎的阿财老实地说。“要不我们去和其他人一起挖竹笋好不好，挖到还能烤熟吃呢！”
　　“只能这样了。”小花嘟起小嘴，不情不愿地跟着阿财挖竹笋去了。

　　等溪里的两人闹够了，已浑身湿透。
　　碧落听着夜煜风的指挥，张开渔网，分站在小溪两旁拉开，逆流而上，这倒让敏捷的鱼儿无处可逃，渔获甚是丰富。
　　把捕获的鱼丢上草地，两人合作开膛破肚，把鱼内脏清理干净后，用干净的竹枝穿好，才拿回火堆上架起来烤。
　　“把外衫也脱下来吧，再穿着湿衣会得风寒的。”夜煜风一边将枯落在草地上的树枝架成架子一边说。
　　“好。”
　　“我帮你挂起来。”
　　等两人忙的差不多了，孩子们也回来了，每个人手里都捧着几根嫩绿的竹笋。
　　看着娃娃们满身泥，碧落不自觉地抽了抽嘴角。
　　“先生，你看，我们挖到了很多竹笋！”
　　“放下吧，你们去把手洗干净了回来吃东西。”夜煜风忍俊不禁。
　　“好耶！”
　　看着孩子们纷纷丢下脏兮兮的竹笋，蹦蹦跳跳地跑向溪边，夜煜风脸上泛起春风般的笑。
　　“我发现你总是笑着。”
　　“是么？”夜煜风目光停留在远处的孩子身上，“笑，说明我对现在的生活感到满足。因为觉得满足，所以开怀。”
　　“这样就满足？我看你倒真是无欲无求。”
　　“在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真得做到无欲无求？只是每个人深浅不同罢了。”夜煜风伸手拍了拍碧落的头。“被欲望支配的人是最可怜的，你年纪还小，不懂。”
　　碧落挥掉他的手，不满道：“别说得像是看破红尘的牛鼻子老道那样，年纪轻轻思想就一老头，告诉你，我可比你大多了！还有，不许拍我的头，会长不高的！”
　　“哦？你比我大多了？比我大多了还会担心长不高？”被逗乐的夜煜风挑了挑眉。

　　“先生，烤鸡和烤鱼都可以吃了吧？”孩子们相继回来，打断了他们的闲聊。
　　“嗯，可以了。”
　　夜煜风随手翻了翻烤鸡，看到熟了，就拆下放在碧落早已铺开在一旁的大叶片上。
　　“小心烫。”
　　孩子们一拥而上，食物瞬间所剩无几。夜煜风顺手把孩子们从家里带来的红薯和挖到的竹笋都丢进炭堆里，再翻起火炭盖好。
　　做完这些，他将孩子们留给他的鸡腿递给了碧落：“看你像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却毫无娇奢之气，实为难得。”
　　“谁告诉你我是富贵子弟？我只不过是个冥……咳……主子身边一名无所事事的跟班罢了。”一时口快差点露馅，碧落连忙改口。
　　“主子？”
　　“嗯，主子！因为主子要闭关修行，所以我才会跟随他来到此地的。”
　　“修行？你家主子是道士？”
　　“……”
　　“咳，这样啊……”接收到对方投来的白眼，夜煜风清咳两声，继续道：“但我看你的衣着打扮并不是小厮穿得起的。”
　　“是么。唔……那是因为我们主子很有钱！所以我们庄里的人穿得都是这个！嗯，就是这样！”碧落开始胡扯。
　　夜煜风瞟了他一眼，附和道：“难怪刚才和我一起处理活鱼的时候显得相当熟练，我还想饭来娇生惯养的富家少爷怎么会做这些粗活。”
　　“呵呵，生活所逼，没办法啊！”他道行未够，还不能飞升成仙。冥界的“人”都不食“人间烟火”，会不会饿也是个问题，偌大的冥界就他一个需要吃东西，所以自己不动手谁动手？
　　“为什么我觉得从你口中说出’生活所逼’这四个字特没说服力。”
　　“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笑得很欠揍？”
　　“那还真没有。”
　　“……”

　　回到竹楼已是日暮时分。
　　“累死了！”将孩子们打发回家，碧落就蹬蹬蹬地跑上楼，扑倒床上。
　　随后上楼的夜煜风看到他这番模样，不禁失笑：“这么晚了你不回去？”
　　“等一下。”反正冥王在静修，迟点也没关系。
　　“床都被你弄脏了！快起来！”
　　“小气，就躺一下而已，哪里脏了？”嘴上抱怨着，人却一动不动。
　　几乎都在溪里打过滚了，还不算脏？夜煜风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走到床边伸手欲将他拉起。
　　“别…不要，哈哈……”碧落笑着闪躲。
　　忽然，澄澈的瞳眸一转，猛地抓住伸来的手臂，一用力，将床边的人扯了下来。
　　揽住劲瘦的腰身，碧落扭糖似的使劲磨蹭。
　　“居然敢嫌我脏，嫌我脏那就要你也一起脏！”
　　猝不防及让调皮的家伙得了逞，骤然放大的精致得过分的面容让他有那么一刻失了魂。
　　“别动！”回过神，按住乱动的身子，俯视着精致的五官，对于这个漂亮得过分，男女莫辩的小东西，自己好像忘了设防，乱了分寸。
　　“怎么了？”被按住的碧落松开圈抱的手，对上男子深幽的黑眸，不解地歪歪脑袋。
　　夜煜风支起身子，笑得不动声色，“快起来！不然要你给我洗床单！”
　　“喂！”碧落委屈地起身，趁着夜煜风不提防，抓起他的手报复性的往上咬了口。
　　“你！”
　　“哼！坏人！”松开嘴，冲着他做了个鬼脸，碧落一阵风似地跑下楼。
　　无奈地勾起嘴角，看着手腕上清晰却不痛的齿痕，夜煜风眸色闪动。

　　回到碧庄，已是繁星满天。
　　偷偷溜回自己的房间，却被房中的碧雅吓了一跳：“阿雅姐姐你吓死我了！怎么不点灯？”
　　“你还知道害怕？”碧雅一扬手，烛火扑腾。“最近你下山是不是下太勤快了，以为冥王在静修就管不着你是不是？”
　　“这不都是因为冥王每次闭关静修都要好些天么，我无事可做……”碧落心虚地低下脑袋。
　　“别拿这些来推脱！我看你是把心都玩野了！念这碧山是你成精之地，一别千年再回到此难免会心生怀念，这些天便算了。但明日冥王出关，你给我乖乖地呆在庄里知道吗？”
　　“知道了！姐姐大人！”知道自己逃过大难，碧落立马精神抖擞，装模作样地向碧雅行了个大礼。
　　“你呀，就知道捣蛋闯祸，我看当初冥王把你带回冥界，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哪里，我也是很厉害的好不好，姐姐别把我说得像是个麻烦精似的。”
　　“难道不是？”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否认着，碧落不胜其烦的将人推出房间，“我要睡了，阿雅姐姐你也早点休息吧！”说完，“砰”的一下便关上房门。
　　“臭小子，现在还会赶人了，真是没良心！”碧雅忍不住朝房门踹了两脚。见房中人充耳不闻，无奈之下隐身在夜幕中。
　　终于走了！长长地舒了口气，碧落趴在床在。阿雅姐姐再这么凶，肯定嫁不出去！

　　翌日。
　　碧落一早便坐在炎啸房前的栏杆上逍遥地晃着脚候他出关。
　　这次冥王静修时间好像比往日长，到底是怎么了？不仅突然离开冥界来到凡间，而且还屡屡把自己关在房子里面静修，难道是要出什么大事？正当他想得出神，房内突然一声巨响，吓得他身子一歪差点摔在地上。
　　碧落想都没想，直接夺门而入。只见房内桌椅尽碎，而肇事者立于房中，面带怒色。碧落不禁傻了眼。打他跟在冥王身边起，何曾见冥王如此动怒过。
　　闻声赶来查看的碧雅，看到此情景，倒不出声，静静地在一旁等候吩咐。做奴才的就要有做奴才的模样，要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应该做，主子不说，那就不能过问。
　　可是有人就是不懂这规矩。
　　“冥王，你怎么了？是修行不顺么？”
　　“本座之事何时轮到你来过问。”大手一挥，房内的桌椅立即恢复原貌，哪还看得出刚才曾经支离破碎过。
　　“可是……”
　　“出去。”
　　“可是……”碧落还想说点什么。
　　“是。”听令离开的碧雅走至门槛，见不知死活的碧落仍站在原位，赶紧回头将他拖走，生怕他再惹怒主子。
　　“姐姐这是做什么？”
　　“我倒是问问你要做什么？你明知冥王向来不喜他人过问他的事情，你就不怕冥王怪罪？”直至离开房间有一段距离，碧雅才放开手。
　　“但今日冥王着实奇怪，不是么？千年来，冥王何曾发过如此大火。”
　　“那又如何，冥王乃一界之主，冥界中万事皆有他所掌控，你觉得要是连冥王都解决不了的事情，你问了便能解决？”
　　“可是……姐姐你就不好奇？”
　　“说穿了，你就是好奇心作祟。”碧雅屈指扣了扣他的脑袋。“别说我没劝你，自冥王决定来此静修，就一直阴晴不定，今日比往常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你这几天都给我乖乖的呆在庄内，别再惹祸。”
　　“……知道了！阿雅姐姐，你年龄已经够大的了！再这样唠叨下去真的会变老太婆的！”烦心的捂住耳朵，不等碧雅开口，碧落火速逃开。
　　“臭小子！敢说我老！”看着他逃离的身影碧雅咬牙切齿。

　　房内，炎啸剑眉紧皱。
　　其实，他骗了碧落。他这次出了冥界，并不是出来静修，而是静心，想把心中每日的躁动压下。
　　心乱，是神的忌讳。
　　这段时间，他的情绪反复无常，法力也随之波动。为免误事，他讲日常事务交给十殿阎罗，把自己关在这碧山山巅，想探寻出令他心神不宁的原因。
　　可即便掌凡间万千生魂的冥界之主，亦无法探知天命。因果轮回，祸福相依，天意难测，目前只能靠修为感应得知，将有事降临于自己身上。
　　这难道便是天界那些道貌岸然的神官们口中说的劫么？

　　炎啸伸手捂住自己不曾跳动过现却烦躁不安的心：到底为了何事而烦躁？
　　他探查过无数次，依然找不到答案！
　　“该死！”炎啸气愤地捶了下桌子。本座倒要看看能玩出什么花样！六界之内还有他炎啸迈不过去的槛吗？可笑至极。这劫最好有趣点，炎啸冷冷地勾起嘴角。

　　炎啸的怒火虽已熄，但余威犹在，对一向调皮捣蛋的碧落效果尤为显著。
　　因为，碧落不想自己变成那些被震碎的桌椅的模样。虽然那些桌椅在事后全让法力给恢复原貌，桌椅是死物可修复，但他却不是。短短千年的道行可经不起这般折腾！小命要紧，小命要紧！所以，还是等冥王心情好了，自己再去玩吧。可是，冥王什么时候才心情好呢？
　　啊！无聊死了！
　　碧落粗鲁地扒了扒头发，苦闷地趴在桌上，瞅了眼正在书案前处理事务的炎啸。
　　“冥王……”
　　“禀告冥王，第一殿阎君求见。”
　　鬼仆一声禀告，把碧落刚到嘴边的话塞回肚子里。
　　碧落听清来的是何人，顿时精神大振，也不计较自己的话被打断，精致的脸蛋上透露出微微的欣喜。
　　包子呀，待会可以找包子玩！
　　这等心思哪里瞒得过相伴千年的炎啸，只见炎啸面无表情的瞟了他一眼，开口道：“传。”
　　房门应声而开，只见走进来的男子头戴冠旒，双手捧笏，面容素白。
　　“阎罗王天子包拜见冥王。”阎罗王恭敬的鞠躬行礼。
　　“免礼，阎君前来所谓何事？”
　　“属下携十殿转世名册前来，请冥王过目。”阎罗王手中的笏板倏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十本厚厚的册子。
　　“放下吧。”
　　“是。”把手中的册子堆放上紫檀书案后，天子包再度鞠躬。“属下告退。”
　　“包子……”眼看阎罗王要离开，碧落随即站起身，欲跟出去。
　　“你要去哪？坐下。”炎啸严厉地喝道。
　　阎罗王离去的背影顿了顿，继续往前走。
　　碧落委屈地嘟起嘴，气闷地坐回椅子上，嘟囔道：“坏人！”再度趴回桌面，碧落拿着茶杯转圈圈。
　　受不了了！
　　“砰”地一下拍住自己在桌面上高速旋转的杯子，碧落将凌乱的头发再扒乱几分。
　　对了，还有水镜。
　　想到另外解闷的法子，碧落两眼一亮，施法凝起水镜。
　　被他惊动从公文中抬头的炎啸见此，不禁眯了眯眼。水镜之法乃是十殿阎君用来查看人间，捉拿逃魂的法术。当初因碧落纠缠得厉害，不胜其烦，自己才教他的。他学来，原来是这等用处。
　　只见碧落挥一挥手，水镜泛起涟漪，不出片刻便清明无波，映出的画面是那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的钱塘。
　　这法术倒是用得纯熟，炎啸再次低下眼眸。
　　景象虽繁华，却不耐看，瞅了两眼便觉得无趣，再次挥手，又两眼，也是无趣。
　　待到凡间历朝历代来来回回都被他一翻过，依旧无法解闷，碧落努了努嘴，收起水镜，站起身来，踢踢因坐姿不良而稍有酸麻的腿，来到书案前，打起歪主意。
　　“冥王，我们下山去逛逛好不好？”
　　“你不是用水镜看过了么？何须再去。”炎啸头也没抬。
　　“可是那只能看……”又不能玩。后半句，碧落没敢开口。他转了转灵动的眸子，再次建议：“冥王最近不是心情不好么，也可以趁此机会散散心呀！”
　　炎啸放下手中的笔，靠在了椅背上：“你就不能安安静静地待着？”
　　自千年前救了这小妖，他就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心里在打什么主意自己怎能不知？“也罢，这次就遂你的愿。”
　　得到应许，碧落欢呼一声，把规矩抛之脑后，高兴地拉起炎啸的手，转身就跑。“那我们还等什么，冥王快走吧。”脸上的笑比屋外的艳阳还要灿烂。
　　这样的笑，让一向冷峻的炎啸也不禁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