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溶玫瑰》没铭

32、番外 霍丛

　　女人穿着婚纱从换衣间出来的时候引起了不小动静，长裙拖地三米，胸前缀满繁复的花纹，即使还没做发型，仅凭着随手整理的长卷发也足够瞩目，尽态极妍的清幽。

　　只是她脸上却没有太多喜悦的情绪，像个木偶一样在镜子前转了几个身，然后回头问坐在沙发上穿西装的男人：“怎么样？”

　　霍丛闻言放下翘着的二郎腿，又来回欣赏了片刻：“好看。”

　　“嘁，”潘瑶转过身不去看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就会这两个字。”

　　“那你等等，我搜一下怎么夸人漂亮。”霍丛拿起手机说。

　　“霍丛！你怎么这样呀！”穿着伴娘礼服的几个女生笑嘻嘻地打趣。

　　“姐你别理他，”霍宇然斜睨了一眼他哥，换脸似的笑着看向潘瑶，“特别好看，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比你更好看的新娘了。”

　　“还是你会说，”潘瑶勾着嘴角，左右又看了看，忍不住让人把手机拿过来，对着镜子拍了几张，随后便说，“走吧，就这件了。”

　　店员犹豫了一下，迅速说：“潘小姐不再试试别的吗？最近来了几条新款也非常……”

　　“不试了，就这条吧，反正也穿不了多久。”潘瑶把手机递给边上的人，提起裙摆先走了。

　　霍丛掀起眼皮看她：“再试试啊，要是喜欢我都给你买。”

　　“多买的等我下次结婚穿吗？”潘瑶挑眉玩笑似的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霍宇然嫌弃地打量了他哥几眼：“瑶瑶姐能看上你真是眼瞎了。”

　　“滚一边儿去，”霍丛也站起身去换衣服，皮笑肉不笑，“不然还指望着看上你吗？”

　　“你……”霍宇然被说中心思，咬牙切齿地看了眼边上沙发坐着的一直没开口说话的伴郎，咽下嘴边骂人的话。

　　·

　　霍丛和潘瑶的婚礼设在室外，一片打理得很漂亮的草地，双方父母都很高兴这一对青梅竹马能有一个最好的结局，忙活了小半年才把所有的细节都确定下来。

　　新娘这会儿已经画好了妆准备做发型，手里不安分地捏着手机，反复确认屏幕上的时间。

　　霍丛一进门就看到她烦躁的样子，不由得想笑：“你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

　　潘瑶放下手机正要呛回去，就听见屋里的人喊：“新郎怎么进来的？这会儿你们还不能见面呢！”

　　“没事，”潘瑶笑着说，“你们先出去吧，我跟他有点话要说。”

　　几个人虽然不情不愿，但到底顾着新娘的心情，磨磨蹭蹭都走出了房间，把这里留给这对显然不怎么和谐的准夫妻。

　　“你来做什么？”潘瑶拿起桌上的咖啡，毫不考虑会蹭到唇妆的喝了两口。

　　“难不成你真打算按流程走完？”霍丛找了张椅子坐下，看着这个妆容精致、自己曾喜欢了很多年的女人。

　　“怎么，你有主意？”潘瑶抱着手，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烂主意…你不敢跑，我替你跑呗。”霍丛无所谓道。

　　潘瑶没忍住笑了出来，这的确是霍丛能想出来的办法，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无论是以前喜欢她就一门心思地追，还是到后来一想明白了就不再纠缠自己，都是用的最简单直接的方法。

　　“虽然一般新娘干这种事比较气派，拖着婚纱在马路上跑什么的，啧。”霍丛还有心思开玩笑。

　　“我倒是不介意把婚纱脱下来留给别人穿着跑。”潘瑶意有所指看了眼门的方向，外面还站着她的伴娘和跟着霍丛跑来胡闹的伴郎。

　　“不用…”霍丛偏头咳了两声，“说了买给你的。”

　　潘瑶盯着他看了会儿，男人宽肩窄腰，穿着西裤的腿很长，跟那个毛毛躁躁的男孩已经相差很远了。远到他学会在长辈的安排里周旋着为他们两个挣一条自由的路，哪怕方式还是不怎么高明。

　　“谢谢。”她说。

　　“不客气，”霍丛已经起身走到了门边，闻言靠在门上转身笑着说，“很荣幸能看你穿一次婚纱。”

　　潘瑶也笑，眼眶却有点红：“谢谢你啊，这几年…我也很荣幸一直被你保护着。”

　　霍丛在那个过分美好的笑容里晃眼间以为看到了十七岁的潘瑶，忍不住走过去用袖口帮她掖掉了就要落下来的眼泪：“不要哭了，这么漂亮的日子开心一点。”

　　“你把我妆都擦花了。”潘瑶笑着嘟囔。

　　“一会儿让化妆师再补补，”霍丛弯着腰又不知死活地擦了两下，“我走啦，过几天再回来，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好，你记得照顾好自己，”潘瑶点点头，伸手抱了抱他，小声嘱咐，“找个地方玩几天吧，多吃点，你瘦了好多。”

　　“嗯。”霍丛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站直了理了理衣服，抿着唇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

　　“你去哪儿！”霍丛妈妈看他往外走，高声问到。

　　“买点东西，瑶瑶想吃。”霍丛冲她笑了笑。

　　“让别人去买不就行了，你……”霍丛妈妈说。

　　“别人找不到那家店，我很快就回来，别担心。”霍丛看了他一眼，径直往停车场走。

　　“喂！”凌宇还穿着伴郎服，跟着他跑出来，“你告诉我在哪儿，我去买就行了。”

　　霍丛坐进副驾驶，揉了揉太阳穴：“你开车，我有点困。”

　　凌宇犹豫了一会儿，很快就坐进去发动了车，开出停车场又问：“去哪儿？”

　　“机场。”霍丛闭着眼睛假寐。

　　凌宇一脚刹车，车急急的停下，后面响起催促的喇叭声：“你说哪儿？”

　　“机场，”霍丛语气懒散，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他一眼，“开快点，时间有点赶。”

　　凌宇见他不愿多说，皱着眉往机场的方向开：“带行李了吗？”

　　“没有，只带了身份证，”霍丛解开领带随手往后坐一扔，“我的，还有你的。”

　　“我……”凌宇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你什么时候……”

　　“前两天，趁你没注意拿的，”霍丛笑了笑，“你也太没防备心了。”

　　“…为什么要我一起？”凌宇冷静了一会儿，开口问。

　　“你不想吗？”霍丛不答反问。

　　不想吗？怎么可能不想。
　　这么多年来他从来学不会拒绝霍丛。

　　“什么意思？”凌宇声音冷冰冰的。

　　“字面意思，”霍丛眼底有些青，是这几天熬的，“就像是之前问你要不要上床一样，一个简单普通的疑问句。”

　　“你是不是觉得我永远都要顺着你？”凌宇嗤笑一声。

　　“不是，”霍丛打了个哈欠，“我没有要你顺着我，是你自己要顺着我。”

　　凌宇抿着唇没说话，这话没法反驳，从始至终都是他自己犯贱，以前帮他追女生，后来背着他未婚妻跟他上床，一桩一件都是确凿的事实，没什么道理可讲。

　　“潘瑶知道吗？”最终他只是问。

　　“她说要把婚纱留给你穿，想看你提着裙摆在大街上跑，我帮你拒绝了。”霍丛闷声乐。

　　“……”

　　“那尺码你穿不进，下飞机了我给你买件你能穿的，”霍丛认真地说，“陌生的城市你跑着心理负担也能小一点。”

　　“我不穿。”凌宇咬牙切齿。

　　“你会穿的，”霍丛又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困死了，我睡会儿，到了叫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