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班驳影子

20、爱情故事（1.1）

　　爱情故事

　　我记得那个时候正是什么都不懂的年龄，连情窦初开都算不上，看电视里男女说相爱，希望也能有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有人为自己出生入死，在拯救世界之后对自己说我爱你。

　　好象幻想了无数个故事，以我爱你为结局，可是从没想过以后。

　　就好像是小女孩特有的天真，以为有爱就一定可以长久。

　　那天的夜里有美丽的月光，窗外梧桐的影子在玻璃上，微微晃动着枝叶，我想，这大概就是少年站在窗台下为少女唱歌的天气，会有舒爽的风为他们传递那些甜蜜的话语。

　　我带着这样的心情走到窗台边，却发现院子里真的站着一个人。

　　中国有个成语叫做叶公好龙，我想我此刻的心情就像极了叶公，呆呆愣愣的站在窗户旁，不知该做何表示。

　　那么究竟是多久，我才意识到，对方根本没有看我一眼。

　　他靠着梧桐树坐着，抬头面向月亮，脸被掩盖在梧桐婆娑的影子里，看不真切。穿一身奇怪的衣服，是我只在电视里看过的样子，唐朝，或者汉朝，或者战国，或者更加久远，我认不出来，不过那都不重要。我在回过神来之后，立刻拉上了窗帘，跳上床，缩到了被子里。

　　我不相信会有什么人这么晚了跑来我家院子里，还这么明目张胆的坐在树下看月亮。

　　我也不相信会有什么人穿这样的衣服到处跑。

　　我想这些东西的解释只有一个。

　　那是一个鬼。

　　那一夜我都在惶恐中度过了，不敢掀开被子，怕会有没有眼珠的双眼注视着自己，不敢转身，怕有没有血肉的骸骨躺在自己身边。直到后来在这样的恐惧中慢慢睡着。

　　一夜平安到天亮。

　　突然有点想嘲笑自己，仿佛到了白天，那些鬼怪就不可怕了，竟然觉得昨夜的恐惧是那么莫明其妙。

　　而后还会幻想如果它们真的出现在自己身边，应该怎样去蔑视它们，消灭它们。以此来遮掩昨夜的失态。

　　莫名的自我安慰方法。

　　下楼到客厅，看到父亲新买回的古武器。父亲以前上过战场，之后便对武器有着莫名的执着。在我的故乡，要弄到枪并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刀剑，只是对于枪支，要说道真正的收藏，父亲是不到位的。若是点四五或者□□还没有问题，可提到马卡洛夫前制式左轮，便也只是望洋兴叹了。

　　于是由于地域的优势，父亲将更多的爱投注在中国古武器上。刀枪剑戟，棍矛戈钩。他会用绒布很温柔的去擦拭它们，母亲常取笑他说，自己从来不担心父亲有外遇，因为那些兵器就是他的情人。

　　这次买回来的武器是一把枪，据说是1800年以前的古物，龙头型的金属，从龙角后方延伸出枪刃，龙嘴死死的咬住枪杆，没有缨，龙的双眼仿佛被打磨过，擦去灰尘之后，反射出夺目的光。

　　父亲刚整理完枪的时候叉腰称赞过，与其说这是武器，不如说是艺术品。我昂起头看那些精美的花纹，无限赞同父亲的评价。

　　之后被母亲唤去吃早饭，再然后上学，渐渐的不去想昨晚的事情，也不去想枪的事情。

　　到了夜里，又是美好的月光。

　　我穿着睡衣在屋子里写昨夜，抬头看见梧桐的影子，随着那些黑色的树叶摇摆，我觉得思维也一起摇摆起来。

　　那天大概是第一次知道鬼使神差这个词，我就那样莫名的站起来，来到了窗户边上。有点紧张的看向梧桐树下方，没有昨天那个人，自己默默的松了口气，可是又有些矛盾的失落。

　　想必是人类的猎奇本性，是的，我还是好奇的，究竟那个人是谁，来做什么。

　　本来准备转身回去书桌旁，却看到一个人从屋子里走出来。

　　长发古装，略显萧肃的背影。

　　是昨天那人。

　　是从我家的屋子里走出来的。

　　究竟是谁？

　　仿佛那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害怕，不计后果，穿着拖鞋，“踢踏踢踏”的跑下楼，跑出门。而后扶着门口的栏杆踹气。

　　那人回过头来看我，逆着月光，脸上有惊讶的表情，没有缺胳膊少腿，没有眼睛流血，没有腐烂的肌肉。不可怕。

　　我在瞬间鉴定完毕，完全忘记了不可以用外貌判断好坏这件事情。

　　于是问他：“你是谁？”

　　他用手指挠挠脸，想了想，然后开口说：“我也不知道……”

　　“失忆？”我脱口而出。

　　“啊，也不是这样，”那人摆手说道，“我是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看着他那些古老的装扮，带点试探性的问：“那么你是鬼吗？”

　　“鬼啊……也可以这么说的。”那人说。

　　我微微的后退了一步，然后问：“那么……你吃……吃人吗？”

　　我觉得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手背在背后，放在了门把上。我当时下定决心，如果他点头，我立马进屋，打死也不开门。

　　他摇头，回答我说：“人肉又不好吃，吃那东西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不好吃？你吃过？”我继续问。

　　他苦笑了一下，说：“听说的。”

　　“那你吃什么？”我问。他没有说话，但是伸出手，指了指天上。

　　天上有什么？我抬头看，没有小鸟飞过，星星的光很微弱，黑色的天空，透着淡淡的蓝色。只有一轮月亮，如此的耀眼。

　　“你吃月亮？你是天狗？”我问。

　　“不不，我吃……呃，我吃月光。”他说到吃，似乎极其不习惯的样子。

　　“月光怎么吃？”我问。

　　“就像这样，张嘴，吞进去，咀嚼，咽下去。”说着他做了一个吃下月光的样子。

　　好虚假……不过姑且相信，反正这么远的距离，我也不怕他真的做什么。“那么你就是小天狗了。”我如此说着。

　　“为什么？”他问我。

　　“吃月亮的是天狗，那么吃月光的当然是小天狗。”我回答的理直气壮。

　　他于是笑了起来，边笑边说，就是这样。

　　于是我就这样认识了一只小天狗。

作者有话说

　　番外咩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