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班驳影子

11、六夜 红酥手 黄藤酒（6.2）

　　“啊，你好，这里是古董店吧。”门口是一个有些年岁的女人，穿着很得体的衣裙，不算华贵，不过配上女人的装容，显得优雅而充满韵味。
　　她的声音和动作，都会让人想起一些美好的东西，很温暖，例如母亲的抚摸，或者一个温柔的吻。

　　“没错，这里是古董店，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祈生双手拢在袖子里，优雅的鞠躬。
　　“啊。”女人用手淹着嘴发出了惊讶的声音，而后笑着说：“啊，对不起，我没有想到古董店的老板会如此年轻。”她说的如此从容，仿佛那个失礼的惊讶不是来自于她。
　　而祈生，听她说这些话的人，也觉得自己无法生气。
　　那是一种天生的魅力，让人想要亲近。

　　将女人请到了店里，为她倒了茶，祈生又问了一次，“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女人笑了笑，从包里取出一个小布袋，再从里面倒出一件玉器，并且递到了祈生手里。“据说这个是一对的，我想让老板帮我留意另一个。”
　　祈生接过玉器，那是个拇指大的挂坠，乳白色的和田暖玉，雕刻的是一只左手，手指并拢伸平，拇指微微内扣着。
　　“这个是一对吗？”祈生问。
　　“啊，有关这个挂坠，我想先跟您说下。”女子说。
　　祈生坐下，做了个请讲的手势。

　　“这是我婆婆留下的东西，她说是在她嫁进来的时候她的婆婆给她的。这枚玉手仿佛有种魔力，带在身边就让人有如木春风的感觉。”她看着那枚玉手说，“很温柔很温柔的感觉。”
　　“当时她那样告诉我，而在我看来，她就是那样的女性，满身慈爱的光辉，会去爱护所有的生命。无论声音还是动作，都轻易的透露着她的爱。”仿佛那位女士就在面前，女子露出了美好的笑容。
　　“您也是这样。”祈生几乎是本能的说，仿佛在这个女子面前不想有任何隐瞒，在她面前，所有的伪装都没有必要。
　　可是一说完他自己就愣住了，不过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再怎样也不会如此失态。
　　“谢谢你。”女子说，丝毫不介意。“我想那也应该是这枚玉手的原因。”
　　“这个？”祈生皱眉，问。
　　“对，我婆婆说，在嫁进这个家之前，她不是这个样子。那时我们家环境不错，她也是很门当户对的大小姐，结婚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那时还有着所有大家小姐都有的傲气与叛逆。后来她的婆婆送了她这枚玉手，她带在身边，慢慢的才成了后来那样的性格。”女子停下来，喝了口茶，而后看着祈生，仿佛在等待他的结论。

　　祈生把玩着玉手，就这短短的时间里，那件玉器里的确流露出了某种气息，让人觉得安逸的。可是他还是说：“有没有可能是环境的原因，要知道，环境改变性格还是很容易的……”
　　“不，我想这不是巧合。”女子摇头说，“按照婆婆的说法，她的婆婆和她的情况相似，而我，我自己清楚，在嫁进这个家之前，我和现在相差的太多了。你知道，我们那个时代，正好遇上了□□，而我结婚那年，恰好是恢复高考的那年。我想回学校读书，父母却不允许。”
　　“你知道吗，我当时差点就想要逃婚。”她仿佛想起什么，笑了，接着说：“那时我和我的丈夫之间只见过几次，而我觉得自己算是个知识分子，怎么可以如此落后的相信包办婚姻，年少冲动之下，差点酿成大错。”
　　“那么之后呢？”祈生问。
　　“之后，久经周折，我还是嫁过去了，他知道我之前有多么反对这桩婚事，他的父母都知道，可是没有人怪我什么。就是结婚的第二天，婆婆单独跟我说话，把这枚玉手给我，让我随身带着。还跟我说了一句话……”她眼镜微微眯了起来，微微的笑着。
　　“她说，我相信这个家里人的魅力，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儿子，爱上这个家。”她轻声笑出来，接着说，“你看，这话听起来明明很嚣张，可是她的声音，那么柔柔的，仿佛进到了人的心底，我当时真的不知道如何反驳了。而他家人对我极好，我也渐渐安稳下来，之后不知不觉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我知道，我的改变和环境肯定有关，可是据说从有这枚玉手开始，整个家的人都是这样，总觉得就有些不同了。”她如此说。
　　“那么，您是如何得知这枚玉手是一对的？”祈生问。
　　“我公公不久前过世了，他告诉我说，这玉手在很久以前是一对的，可是另一枚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遗失了。他说，虽然没有刻意去寻找，可是每一代的人都希望可以凑齐一对。”她说，“所以我开始在各个地方寻找，有人向我推荐了这里，说您的路子广，见识的东西也多，也许会有些线索。”
　　祈生的脸不易察觉的抽搐了一下，谁乱说的，这种不异于海底捞针的事情怎么都推荐到这里来。不过他对这枚玉手的确很好奇，那股力量，由何而来。
　　“那么……呃……”祈生本来想叫对方，却不知道对方姓什么名什么。
　　“家夫姓赵。”女子笑着说。
　　“那么赵夫人，请问可否将玉手留下一日，我想仔细看看。您看这里随便什么，可以给您带回去做抵押。”祈生说。
　　“不，不用。”女子说：“我相信向我推荐这里的那位朋友，也相信您。那么，麻烦您了。”
　　“不用。”祈生说。

　　女子起身准备离开，祈生送她到门口，她转头向祈生点头示意，而后离开。
　　祈生靠在门上，目送那个女子直到看不见，才回头，一脸抽搐的看着身后的一排人，“哟，都出来了，看来真的拿到大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