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失物招领》山翁不是山

2、第二章：死

　　叶航觉得接连好几天都很不顺，发出去的单子不是被拒就是被退改。那些奇葩的甲方脑子里像是灌了屎。
　　“你看看这个logo放大的同时再缩小一点。”
　　“我觉得你这个黑不够五彩斑斓。”
　　“你懂我的意思吧？”
　　“……”
　　我懂你大爷！
　　这是出生的时候剪脐带不小心剪到脑子了吗。
　　“你最近怎么回事儿，出门踩诅咒娃娃了吗。”赵河端着杯咖啡，脸色也没比他好哪儿去。
　　设计狗都是狗。
　　叶航滚着鼠标修改设计。
　　前几天接了个单子，是一家酒店的套件设计。
　　他做了好几款设计图，结果对方没一个相中的，连改了三天，连着被退了三天。
　　昨天更绝，发了一个系列的设计要求，居然让他在床单的设计上加上裸体小人。
　　“？？？”
　　现在黄色产业都做的这么明目张胆了吗？
　　“叶航。”
　　“在呢。”叶航抬头看着设计总监，觉得准没好事儿。
　　果然。
　　“格林酒店的项目总监说要见项目设计人，你跟我过去一趟。”
　　“见我干嘛？”
　　“我怎么知道，这笔单子还挺大，做成了少不了你好处，快走。”
　　叶航仰着头捏了捏眉心，觉得很烦，这是怕项目砸了拉他出去挡枪啊。
　　成了，好处都少不了。不成，呵，估计就是他一个人背锅了。
　　叶航带着新设计好的几款图纸，跟着总监出去。
　　两人到公司的时候，甲方负责人还没来。
　　秘书安排他们在会议室等着。
　　“小航，待会合作方说什么要求，你一定尽量满足他，这单成了，你今年的工资能翻一番。”总监语重心长的看着他。
　　叶航看着她的表情，心里冒了个小泡，怎么看着不像是拉自己来顶枪的，倒是真像对方要求自己来的？
　　俩人一个紧张，一个疑惑，等合作方进门之后，俩人同时愣住了。
　　走进来的两人，一个是方才的秘书，另一个……居然是牧远。
　　神他妈的缘分。
　　晴天霹雳，天雷滚滚什么感觉，叶航现在就什么感觉。
　　但凡运动神经能比脑神经反应再快点，他现在就已经冲出会议室了。
　　“操。”
　　总监看着走进来坐下的男人，惊叹对方的颜值气度，突然听到身边的低骂，抬手抽了叶航一下。
　　叶航一张脸能拉二尺长，对着总监警告的眼神，最终败在了‘金主为大’的威严下，乖乖的坐在了座位上。
　　牧远坐在他对面，一边听着秘书说这次的合作案，一边饶有兴趣的盯着叶航看。
　　看看看，看个屁啊看！
　　叶航低着头都能感觉到他的视线笼在自己身上，脑子中各种黄色片段往外冒，挤得他都没听清秘书在说些啥。
　　“叶航！”总监伸手拽了下他。
　　“啊……哦。”叶航拿着设计图站起来，给牧远递了一份，牧远在他放下之前抬手接，两人手指相触带起一阵电流，叶航没忍住哆嗦了一下。
　　“咳，这是针对酒店的十一节假期间设计的几套方案……”
　　会议室的光线有些暗，投影屏的光打在叶航的脸上，给他精致的轮廓勾了个边，转头侧脸，藏在阴影里的五官也是线条分明。
　　牧远支着头，盯着他开开合合的薄唇，渐渐勾起了嘴角。
　　叶航一个介绍案讲的他浑身难受，某位禽兽不知收敛，眼中的戏谑他用余光都能看清楚。
　　叶航现在一想到他就腰疼。
　　去你大爷的，死禽兽！
　　做完报告走回位置上，四平八稳冲牧远递了个挑衅的眼神。
　　牧远迎着他的目光，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咳，”他掩饰性的清了清嗓子，“我记得我昨天把设计要求发给叶先生了，那份设计做好了吗。”
　　呵！
　　“我觉得贵属先研究下警察局的门在哪儿，再要这份设计的好。”
　　总监听着两人的迷之对话，没搞懂：“牧先生昨天发设计要求了吗？”
　　叶航听得嘴角一抽，得！敢情是发给自己一个人的。
　　他突然知道为啥设计方案屡次被推了，为啥今天自己坐在这儿，都是牧远这孙子算计他！
　　牧远迎着叶航愤怒的眼神，笑的温柔：“那套设计是我自己要的，算是考核，只要叶先生能做到，格林的单子就算签成了。”
　　“……”
　　“好，没问题。”总监一听这话乐的不行，顺嘴就应下了。
　　叶航嘴都没张开，话就被堵死了。
　　他现在要是拒绝了，明天就可以去五道口喝风了。
　　狗娘养的玩意儿，算你狠！
　　叶航气急了返到冷静了，阴着一张脸看着牧远。
　　“牧先生等好收图。”
　　裸体是吧，老子能画一万张你的裸体，就怕你不敢收！
　　“中午了，去安排一下，我请两位吃个饭。”牧远对秘书挥了挥手。
　　“是。”
　　“那就谢谢牧先生了。”
　　叶航看着身边抢话的总监大人，一口老血卡在了嗓子眼，噎的他直翻白眼。

　　环境优美的西餐厅，高雅的小提琴，优雅的牧远，和不太文雅的叶航。
　　叶航是真不喜欢西餐这种东西，觉得穷讲究，一顿饭吃下来胃还哇凉，半点好捞不着。
　　他一顿生猛的切牛排，刀剌的盘子咔咔直响。
　　半道上一只手伸过来端走了他的盘子，把一盘切好的牛排放在他面前。
　　“……”
　　“叶先生别打扰别人吃饭。”
　　言下之意，你太吵！
　　叶航抬头迎上他含着笑意的眼镜，心里有快地方想被揉了一下，酥麻麻的。
　　自打母亲去世之后，就没人给他夹过菜，更别说切牛排了。
　　牧远一直看着他，自然注意到了他低头的一瞬间有些红的眼眶。
　　心里像本人拧了一下，又酸又疼。
　　叶航安安静静的吃牛排，一块不剩全部吃完才抬起了头：“我去趟洗手间。”
　　牧远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冲总监笑了笑：“我去接个电话，您慢用。”
　　叶航上完厕所洗了把脸，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牧远走进来的时候，他在镜子里看到了，对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的温柔。
　　他看着牧远一步步靠过来，然后抱住自己。
　　牧远把下巴搁在他的肩头，看着镜子里异常乖顺的人，想起了那天喝醉酒后的他，和现在很像。
　　脱下一切坚硬的外壳，他就像个孩子。
　　“叶航。”
　　牧远念着他的名字，一遍一遍，认认真真。
　　在他念到第十遍的时候，叶航转过身，勾着他的头亲了上去，火热急躁又夹杂着不安。
　　牧远抱着他，一边回应他的吻，一边抬手拍着他的后背，像安慰孩子那样。
　　他感觉到了叶航情绪的不稳定，在他伸手掀自己衣服的时候，也没反抗，由着他做一切。
　　中途有人进厕所，俩人缠在一块撞进了里间，伴着水声和脚步声，听着彼此如擂鼓的心跳声。

　　“你说什么，走了？”设计总监吃过了一直等着两个人，结果一个没等到，倒是等到了牧远的秘书，告诉她牧先生有事带着叶先生先走了。
　　不能理解，有事走就走，带着叶航做什么？

　　又是惨不忍睹的一天。
　　叶航醒来之后，盯着房顶叹了口气，转身看着睡在身边的牧远，伸手勾勒着他棱角分明的轮廓。
　　牧远这次没敢睡死，生怕某个小崽子又在他睡着的时候离开，见他醒了，也睁开了眼，抓着他的手在唇边亲了一下。
　　“饿了吗？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俩人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什么也没吃，睡着了还好，醒了就觉得胃里空的厉害。
　　叶航不和胃过不去，点了点头。
　　“乖乖等着。”牧远凑过去在他嘴角亲了下，翻身下床去做饭。
　　叶航看着他走出去，在床上发了会呆。
　　他觉得自己和牧远这状态有点古怪啊。
　　怎么有种老夫老夫的既视感？
　　昨天俩人玩的有点疯，叶航的衣服都被牧远扯坏了，昨晚清理完了之后，就一直穿着他的衣服。
　　叶航也不将就，反正俩人身形差的也不多，穿上也挺合适。
　　牧远做好饭出去的时候，就见叶航穿着自己的短袖短裤坐在沙发上，估计是屁股疼，整个人侧歪着倚在靠枕上，一侧的衣服滑下来，漏出精致的锁骨和圆润的肩头，上面还布满了红色的吻痕。
　　“吃饭了。”免得叶航走动，他直接把饭端到了茶几上，自己盘腿坐在地毯上，把粥递给他。
　　叶航回完消息扔下手机接过碗，尝了一口，居然还挺好喝。
　　“你还会做饭？”
　　“一个人呆久了，就什么都会了。”
　　这话说的伤感，但叶航不认同：“放屁，老子就什么都不会。”
　　牧远笑了声，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你搬过来住吧，我照顾你。”
　　“……”
　　叶航拿着勺子的手抖了下一下，等心头那股翻涌上来的感动压下去了，才瞪着眼回他：“我怕你把我照顾死了！”
　　衣冠禽兽，真的相当符合牧远。
　　脱了衣服不是人说的就是他。
　　牧远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实在忍不住了，在他喝了一口粥之后捏着他的下巴亲了上去。
　　一口粥在两人嘴里倒了个来回才下了肚。
　　叶航挑了挑眉，感觉这样还挺好玩，喝了一大口粥对着他亲了回去。
　　牧远就喜欢他这种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装不作的样子。
　　俩人一顿饭吃的不亦乐乎，最后吃没吃多少，消耗倒是消耗了不少。
　　“叶航，我们在一起吧。”牧远亲着他的眉眼，语气带着说不尽的温柔。
　　叶航抬眼看着他，想起初见了他的那声低笑，自己像魔怔了一样梦了他一晚上。敢情‘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到他这儿翻了个个儿，现有所梦，再有所思。
　　“老子跟你在一块有什么好处？”
　　牧远低笑了声：“只要我有的，就都是你的。”
　　叶航听的翻了个白眼，手指缠着他的头发转了个圈，想了一会说，“你答应给我做裸模，我就考虑和你在一起。”
　　夜晚屋外的灯光斑驳，屋内也跟着明明灭灭。
　　叶航略带挑衅的看着他。
　　牧远捏了下他的脸：“等我会儿。”
　　叶航看着起身下床的人，又盯着他拿着个相框走回来。
　　“看看。”
　　“啥玩意……卧槽！”
　　叶航接着床头微弱的光，看清了相框里的东西，这不是他那天画的线稿吗，怎么在牧远手里？
　　“你偷我东西！”
　　“……”牧远一掌呼在他脑门上，“你那天自己掉地铁里的。”
　　叶航往后倚在他怀里，抱着相框看，不一会笑出了声，是那种最单纯最开心的笑。
　　那天他画的就是牧远的裸体，只不过不单单是画人，还加了构想，全图描绘的是‘天神’。
　　那是他见到牧远第一眼时，脑中乍现的灵感。
　　牧远抱住他，下巴搁在他的肩头和他一起看画。
　　捡到画的那天，他就想，这人把自己当神，那自己就得护着他的小信徒。
　　那是种小时候想当超人都没有的冲动。
　　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想护一个人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