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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   临近黄昏时分,皇后的坤宁宫里一向安安静静,突然一个宫女拎着裙摆碎步进了皇后起居的屋子,挑开那银红软烟罗的帘子,对正坐在桌前抄写佛经的皇后轻声禀告:“娘娘,御书房的公公送了消息,说皇上一会儿要来坤宁宫用晚膳。”

      戴着翡翠戒指的纤细手指一顿,皇后小心翼翼地放下了那紫毫湖笔,转头对那宫女笑道:“既然如此,就赶紧让小厨房多做几道皇上爱吃的菜,上次那道腌鹿肉不错,再煮些解暑的鲜莲子汤来!”

      过了大半个时辰,皇帝踏进坤宁宫东殿暖阁时,一股饭菜香气扑鼻而来,再待看见身着遍地金妆花纱小袄长裙,亲自指挥宫女布菜的皇后,心中的那份郁气也消了不少。

      坤宁宫的小厨房极为了解皇帝的口味,上来的菜肴都鲜嫩爽脆,皇帝的胃口也开了许多。待用过饭又上了明前茶,皇后见宫女们都退出了暖阁,才微笑着对皇帝道:“皇上今天可是有了什么不痛快?”

      皇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放下了那胭脂红的钧窑小茶盅,面上终于露出了几丝疲惫:“是端行的事……”

      “翊王?”皇后有些惊讶,想了想笑道:“莫非又是为了殿下的婚事?”

      皇帝一怔,有些烦躁地点点头:“端行这孩子,今天被御史台的人上了折子,参他所行不端,与民间女子私下交往密切。”

      不去看皇后震惊的神色,皇帝蹙着眉低声自语:“是朕的错,为图南海安稳,让他一直在外,未曾早早给他定下亲事……”

      “敢问皇上,可知是怎样的女子?”皇后试探着柔声道:“翊王的性子皇上也知道,绝非是不懂事胡闹之人。”

      “那女子也绝非普通民间女子,是此步彻的女儿,”皇帝顿了顿,更为心烦意乱:“……还尚未出孝期。”

      皇后仔细思索了一番,道:“可是此前病故的礼部左侍郎步大人?臣妾依稀记得,丧讯传来时正是冬日,按说斩衰该服二十七个月的孝期,如今算算也差不多了。”

      语毕见皇帝依旧眉头紧锁,皇后莞尔一笑:“皇上不必如此担忧,翊王虽说有些不羁,可绝不会做出下作放浪之举,定然是御史们当中有了什么误会,不如……让臣妾想个法子。”

      皇后谢氏已年近四旬,虽说只生养了一个公主,在后宫却多年盛宠不衰,凭靠着皇帝的珍视,中宫之位稳若泰山。早年曾有言官上书皇后无子,不若另立家世显赫、且生养了祁王的宸贵妃为后,谁知皇帝当堂大怒,不但发落了那言官,还险些降了宸贵妃的位分。自此,六宫之中再无人敢对皇后不敬,那些生养了皇子的嫔妃们也都安安分分。

      谢氏性情宽和,且心思细腻缜密,极受皇帝信任,见谢氏仿佛胸有成竹,皇帝默默地凝视了她一会儿,终是轻轻颔首。

      皇后又轻声道:“可怡妃那边,毕竟她是翊王生母,是否也要知会一声?”

      “不必了!”皇帝斩钉截铁地摇摇头,道:“你是皇子们的嫡母,这些事按规矩你我决定便可,怡妃性子急躁,况且端行说……”

      皇帝想起刚才在御书房里说了这样一番话的骆骓,无奈道:“说这姑娘并非贪图富贵之人,端行与她相识时刻意隐瞒了身份,却不想没多久便被识破,然而步氏女在得知端行乃是皇子之后,竟立马疏远了。”

      步怀珺对宫中帝后对于自己的议论自然一无所知,几日后的下午,她正在窗前赏那几盆开得正盛的金玉满堂,孙妈妈却急匆匆进了屋子,手中还拿着一张帖子。

      “小姐,通政司右通政钟大人府中遣了人来送帖子,说是后日钟夫人生辰,请小姐赴宴。”

      “钟大人?”步怀珺一头雾水,接过那帖子仔细一看,却依旧不得要领。

      “妈妈可知,这钟大人莫非此前与父亲是有交情的?”

      孙妈妈皱眉想了想,却迟疑地摇了摇头:“老爷当年并无多少亲近的同僚,且通政司与礼部又是八竿子打不着,且老爷过世之后,夫人命奴婢掌管丧仪簿子,奴婢记得,簿子上并未记着这样一位钟大人。”

      “那为什么会给我发帖子?”步怀珺拿着那帖子翻来覆去地看,百思不得其解。

      “若是小姐心中在意,不如奴婢去想法子打听打听,看看这位大人和夫人,究竟都是什么来历。”

      孙妈妈得了首肯便退出了门去,可还未到用晚饭的时候便回来,并说出了一个让步怀珺有些没想到的事实。

      “小姐,奴婢去外面打听过,这位钟大人虽说是皇上颇为信任的臣子,可终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遭遇,只是那位钟夫人……”孙妈妈咬了咬唇,犹豫着还是说出了口:“那位夫人姓谢,竟同皇后娘娘是同族出身,听说还是打小一起长大的。”

      德胜大街上的祁王府,外书房的门紧闭着,几个魁梧的家丁守在门口,听着屋内传来的东西碎裂声,都有些噤若寒蝉。

      “父皇怎会如此轻纵?!老三与尚未出孝的民间女子过从甚密,父皇竟然没有责罚?!”

      书案上此时一片狼藉,名贵的湖笔徽墨撒了一地,汝窑青瓷的珍贵笔筒也摔得粉身碎骨,祁王仍不解气似的,将那只平日里极为珍爱的羊脂玉镂空镇纸也狠狠掷在地上。

      然而站在祁王对面那人一身内侍服色,面对暴怒的祁王面色却丝毫不变,待祁王发泄了一番怒气,开口悠悠道:“殿下请稍安勿躁,皇上今日看到那折子,的确极为不满,当即宣了翊王殿下入宫,只是翊王殿下矢口否认,还激烈斥责御史信口雌黄,皇上见翊王坚定,自然对那折子是半信半疑了。”

      “哼,老三嘴硬,父皇竟也信他!”祁王恨恨地坐回椅子中,抬眸看着那内侍,道:“既然如此,此事本王难道便算了不成?”

      “殿下自然不必,”那内侍诡异一笑:“怡妃娘娘如今为了翊王殿下的婚事,可说几近疯魔,只是殿下不时常进宫,怡妃娘娘也不知殿下已有心仪之人,不如殿下想想办法,毕竟怡妃娘娘也是六宫之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怎能如此消息闭塞?”

      待到祁王的表情转怒为喜,那内侍才躬身告退,祁王坐在太师椅中细细地思考了一会儿,唇边渐渐浮起冷笑。

      一转眼就到了赴宴的日子,步怀珺一早起来心里便七上八下,被丫头们伺候着换了一身新做的玉色暗花纱衣裙,又披了一件素色轻容纱衫子,头上挽了个坠马髻,插戴则是前一晚便定下的青玉缀珠步摇、累丝金耳坠和翡翠镯子。

      待到用了几口食不知味的早饭,坐上马车朝西城钟府而去,萱草觑着步怀珺的表情,不由小心翼翼地道:“小姐,咱们这是去给钟夫人拜寿,若是您一直这样面色沉重,怕是一会儿进了府便格格不入了。”

      步怀珺长长叹气,干脆一头靠在杉木车壁上哀叹:“无亲无故,偏偏这个时候邀我赴宴,怎么看都是一场鸿门宴,这让我怎么笑得出来?”

      萱草和落槿对视一眼,都有些好笑,步怀珺暗暗下定决心,一会儿进了钟府,便只该喝茶喝茶,该用饭用饭,绝不主动参与那些夫人小姐们的话题圈子,能不显眼便不显眼,只当自己是来下馆子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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