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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   次日早朝后,御书房中难得的清静,除了正在御案后批折子的皇帝,便只有一个贴身内侍在一旁伺候。

      “皇上,祁王殿下求见。”

      有内侍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正提笔批奏折的皇帝一怔,随即笑道:“他倒是会挑时候,宣!”

      当朝皇后虽是皇帝元妻,多年来却只养育了一个女儿,如今的几个皇子都是由嫔妃所出。

      长子岷王母妃不过是四品武官之女,入宫后也并非盛宠,抢在所有嫔妃前生下长子完全是出于意外。因着产子时亏损太大,虽早早封妃,却不到四十岁便因病甍逝。

      行二的祁王母妃宸贵妃乃是敬国公府中的嫡女,出身甚至显赫过皇后,且一入宫便封了昭仪,不过一年多便产下皇子,在宫中地位隐隐与皇后有分庭抗礼之势。且同有些憨厚的岷王不同,祁王自幼聪敏过人,成人后在文治武功上都有建树,在朝臣中风评甚好。

      行三的翊王母妃出身也不高,却生了一副光艳妩媚的好容貌,因此进宫后颇为受宠,产下骆骓后获封怡妃,在六宫之中的地位也算拔尖。只是翊王骆骓自小好武,四年前奉旨去南海戍边,因此耽误了婚事,怡妃日日为此很是忧心。

      祁王骆骢今年二十四岁,生得高大端正,着一身朱红绣祥云纹的锦袍在皇帝书案前恭谨下拜,听得皇帝道“平身”后才缓缓起身。

      皇帝年轻时曾对几个儿子颇为严厉,如今皇子们渐渐成人,才多了几分温和的舐犊之意。看着面前的次子,皇帝笑道:“你倒是来得巧,这个时辰御书房没有那些老臣聒噪,可是有什么要事?”

      祁王从袖中掏出一本书折,使一旁伺候笔墨的内侍呈上后道:“回父皇,儿臣并非有什么要事,只是此前父皇遣儿臣去办的青州府盐司舞弊案,如今已有了眉目。据儿臣所查结果,的确是盐运史聂冲欺上瞒下,借着盐运的由头大肆搜刮银两,青州百姓苦不堪言。如今儿臣已将此人拿下送到大理寺法办,只是那盐运史的位置,还请父皇早日派遣得力官员。”

      皇帝闻言皱了皱眉,略思索了一会儿叹道:“罢了,便从都察院那些盐课御史中择一个正直清廉的,此事也由你来操办。”

      祁王忙躬身应了,皇帝温言道:“这桩差事你做的不错,这几个月你时常往返京城青州,着实辛苦了些,好在你一向是会做事的。你王妃纪氏如今可是七个月上下的身孕?这是你第一个嫡亲的子女,这几个月除了上朝,便多在王府中宽宽她的心。”

      父子二人正难得地说着些家长里短,外面却传来了通报声,待皇帝宣了人进来,却见是一个身着元青圆领衫腿脚伶俐的小内侍。那内侍跪在皇帝书案下磕了一个头,带着喜色嚷道:“启禀皇上,方才岷王府派人来报,王妃查出了两月的身孕!”

      此言一出,祁王的眼神猛地一暗,而龙椅中的皇帝却惊喜道:“此事当真?”

      见小内侍毫不犹豫地大声应了,皇帝猛地撑着书案站起身来,面上浮现了深深的喜色:“好,很好,传下去,赏岷王妃苏氏、祁王妃纪氏各东珠一斛、白参十支、锦缎三十匹!”

      那内侍忙应着去了,还立在一旁的祁王则上前得体地替自家王妃谢了恩,皇帝听闻长子即将再有嫡子,不由心绪极佳,笑道:“你大哥虽说早得嫡子,可佑儿现下都三岁了,如今苏氏再度有孕,来的正是时候。”

      祁王闻言也笑着附和了几句,随后像突然想起一事,道:“如今大哥与我都有了子女,可三弟也已到了年纪至今尚未婚配,三弟如今领了京卫司的差事,定然是要久留京中的,这婚事是否也该操持起来?”

      一想到颇有些桀骜的三子,皇帝便习惯性叹了口气,思索了一番祁王所言,颔首道:“你说得有理,两位兄长都已有嫡子,没得让老三府中空荡荡地惹人说嘴。罢了,回头让礼部拟份名单上来,将京城中的适龄闺秀都筛一筛,也让他收收心,免得日日只想回南海躲清闲。”

      祁王告退后,一旁伺候的内侍上来替皇帝磨墨,凑趣儿似的笑道:“恭喜皇上,之前一直说皇孙殿下一人孤单,这下到年末便有三个皇孙了,若是三殿下赶在年里大婚,到明年还说不准是几位呢。”

      皇帝被这话说得心里舒畅,笑吟吟随手打开一本奏折,可只读了几句便瞳仁骤然一缩,随即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面上的悦色早已被阴霾覆盖。贴身内侍伺候多年,极会察言观色,此时早已退到一边大气不敢出,正垂着头心里七上八下,耳边突然传来皇帝沉沉的声音:“来人——”

      京卫司后面的演武场此时黄土飞扬,喊声震天。骆骓站在在正面的高台上,看台下数十年轻兵士皆身着绛衣,捉对比试拳脚,不时有武艺稀松的人被毫不留情地掼在地上,随即灰溜溜地退了下去。

      骆骓锐利的目光掠过每一个在场上的人,眉心深深蹙起,身后的薛黎看着被淘汰的大多是使过银钱的勋贵子弟,不由暗暗咬牙,刚想想法子规劝骆骓几句,远远却有一人快马奔来。

      “殿下!”

      来人正是一身箭袖长衣的修棋,他策马奔到高台下后滚鞍下马,几步奔上台对骆骓一施礼:“殿下,皇上急召您入宫。”

      骆骓神色一凛,随即对台下立着的几个监试军官使了个眼色,那几人口中发出几声唿哨,演武场上才渐渐平息了下来。骆骓冷声道:“今日拳脚比试到此为止,明日考较弓马!”

      说完这话,骆骓匆匆掠下高台,一旁早有护卫将马牵过来,骆骓丝毫不拖泥带水地翻身上马,与修棋两人一前一后快马加鞭,往皇宫去了。

      待到进了御书房,面色阴沉的皇帝看着面前衣襟上沾着几道沙土的骆骓不由一怔,问道:“你这是打哪进的宫?不是在你王府里么?”

      待骆骓将考较选拔之事细细说了一遍,皇帝面上露出了全神贯注的表情,一面听一面微微颔首,待骆骓说完,皇帝深深地思索了一阵,抬首道:“虽说有些鲁莽,却也不失为一个肃清京卫的法子,端行,明日早朝你将此事写成书折,当着朝臣的面禀奏上来。”

      骆骓垂首应了,皇帝盯着面前的儿子看了一阵,拿起一本奏折轻飘飘地抛到骆骓面前:“你看看这个,上面所说可属实?”

      因着穿越之后不再像之前工作时忙碌,步怀珺养成了午睡的习惯。这一日也在用过午饭后,打着呵欠回了卧房。

      萱草和落槿伺候着放下了床帐,坐在小杌子上一面做着针线一面守着,过了快两刻钟,两个丫头约摸着步怀珺已经入睡,于是悄声说起闲话来。

      “萱草姐姐你说,那翊王殿下是不是对咱们小姐有意?”落槿手上绣着那连年有余的帕子,一面凑近了萱草轻声问道。

      萱草忙轻轻推了一下落槿,回头盯了一眼那纹丝不动的罗帐,见其中并未有动静,才回过头嗔道:“小声些,凭咱们小姐这样的容貌人品,王爷动心又有什么奇怪?”

      落槿也赞同地点点头,可也不无担忧地道:“可惜咱们小姐失了父母,想要做正牌子王妃终归是有些难了。若是老爷还在世……”

      “正牌子不正牌子有多大要紧?”萱草剪断了一根丝线不以为然道:“只要殿下喜欢,一个次妃娘娘的名头总不会吝惜。更何况……到最后究竟谁才是正牌子,这话还远远说不准……”

      两个丫头在外面低声交谈着,本应躺在帐子中熟睡的步怀珺却轻轻地睁开了眼。

      妻妾嫡庶,尊卑有别,在这个时代便是不可辩驳的真理,女子甚至连自主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即便是高门贵女,金枝玉叶,嫁入谁府也不过是长辈的一个决定,更何况自己如今这样的身世。步怀珺心中轻叹,自己来了这么久,终究还是天真了。

      打开那奏折,前几句映入眼帘,骆骓的神情便陡然如同千里冰封,待耐着性子看完了最后一句,又将其中最为义愤填膺的“翊王与一风尘女子早有私通”几个字细细地又看了一遍,随即合上那奏折。

      “端行,你有什么话说?”

      皇帝的眼紧紧盯着座下的骆骓,似乎想在他的脸上看出一丝慌乱,可骆骓却只嗤之以鼻地一笑,随即正色凝视着面色严厉的皇帝,朗声道:“父皇,恕儿臣无礼,这御史所说完全是一派胡言!”

      “儿臣与那步姑娘虽然偶然相识,但是才见过两三次,且并非有意相见,而是碰巧遇上,不过寥寥说过几句话。且那位步姑娘,乃是故礼部左侍郎步彻之女,并非这御史所说的风尘女子!”

      仿佛还意犹未尽似的,骆骓继续斥道:“儿臣行事或许有些不慎,儿臣知罪,可步姑娘知书达理,是最光风霁月不过的人,亡父又曾是朝中重臣,这些御史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随口编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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