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其六】痴猫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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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耶入了忘川，未能获得任何线索，四处寻不见流光踪迹，伏在岸边，哭声凄然。
她听到鬼差的问话，妖魔又岂能有心。
不是那样的。
只因神女有情，将心脏留给了她。
若耶止住眼泪，去拨动水面，挽起水滴。
说来也奇怪，忘川之水本浑浊不堪，呈现一派黄土熔浆之色，若耶伸手去触碰，那处水面却忽地荡漾开来，清澈得能照见发丝，和眼中的瞳仁。
那倒影与妖魔有着同样的容颜，却是一派温柔之色。
她笑了笑，唤道：“痴猫儿。”
终有一日，你再点亮那火折子，我会回来。
*
千难万险后，若耶找到了天尊。
众生眼中，天尊的轮廓各有不同。她在流光眼里是至高无上的母神，若耶见到她，却见到了一个扎着双发髻的小姑娘。
那是流光年少时的形象。
天尊微微一笑：“想来，我在你眼中，代表了无上的纯粹。”
“阎王殿里，生死簿间，都没有流光，她一定尚在何处。”若耶问，“我该如何将心脏还给她，她要如何才能回来？”
天尊莞尔：“你若是现在将心取出，你便是真的死透了。”
“那该如何？”
无量天尊轻拍两下手掌，左右身侧出现十八般法器，若耶认出其中一件，曾化成人形，带她去往菩提树下。
她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了类似流光的气息，但她到底不是流光。
天尊勾唇一笑，像是满意若耶的反应。
“我乃逍遥门小师妹，爱剑成痴，幼时被母尊从仙门带入九天，她遭了惩戒，而我顶下此方小世界——无量天尊之名。母尊将我匿于众生，不念因果，不问来去。我平生别无所好，唯有剑道始终是执念。”
“我有一剑，名曰流光，我所挥出的每一击，都叫流光。”
“她隐去自己的真名，却被你无心点破。你念她流光，每每令她忆起你身上的血花，因而她曾不愿。”
“她的神魂本就是道剑意，我随意挥下，杀灭前世的你。我不念因果，流光却有了执念，随你入了轮回。你要她回来，不用裂心，我便再为她添一道剑意，只是你要知道，回来的她未必就是原先的她。”
*
流光活在若耶的体内，偶尔在若耶对镜时才会出现。
若耶觉得对着偶尔能瞧见的倒影就该满意，不敢冒险，却在瞧见镜中的流光时，心头狂跳。
神魂同体，于她于流光都是负担，流光沉睡的时间越长，神魂就越被吞噬。
若耶越强，流光就越弱。
若耶迟迟迈不出这一步，镜中的流光却说：“把头抬起来，看向我。”
若耶依言看去，见镜中的自己在落泪，自己之中的流光也在啜泣，是她从未见过的风景。
流光说：“我想要抱住你，想要保护你。”
“从前我杀了你，后来又令你堕了魔，是我两生之痛。如今我不愿让一切重演。”
“让我回来。”
*
那不愿成仙的菩提树妖亲自折下枝条。若耶化成猫身，漆黑的利爪在枝头上打磨，连啃带咬，要做成一把木剑。
菩提树枝尤为坚硬，若耶刨了九九八十一天，也啃了九九八十一天。
最后一天，天尊姗姗来迟，在一旁蹙着眉头直摇头。
津液腌入味，也只有流光能接受猫的口水。
她隐有预感，这样一把湿哒哒的剑，能引来的也只有特定的流光了。
木剑成型的那一瞬，天尊凝神抬手，打出了至今为止最强也最不拘形态的剑意。
若耶心头一空，身体里的流光已经离去，却不知剑中魂灵是否归来。
木剑腾空而起，剑尖怒指大地，发出嗡嗡的雷电般的轰鸣，喜悦似的轻颤之间，摇身化作熟悉的人形。
皓齿朱唇，玉山轻摇，乌黑长发被一支细长的菩提枝挽起，浑身散发着冷香，眉眼生得温柔，细看却有锋利的微芒。
若耶全身漆黑，灰头土脸地问：“你可知我是谁？”
流光无悲无喜，面无表情道：“我知你，是若耶。”
若耶嘴巴一瘪，就要崩溃大哭，这只是长得一样的剑灵，不是她的流光。
剑灵却投入她怀中，揽住那柔软温热的躯体，难以自持地笑颤，如同化作人形之前喜悦的嗡鸣。
“你是吾友，亦是心爱。”
—完—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其六】痴猫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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