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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噩梦·流水诀 ...

  •   “金,你看这朵花,好不好看?”
      “金,我听说,人或者灵死后,身体会变成美丽的花朵,我若是死了,会变成什么样的花朵呢?”
      “金,我真的要变成花朵了,不要哭,我会一直陪着你,在每年寒霜过后,我都会回来,陪着你……”
      “金,不要哭,看见你哭,我会伤心的……”
      “金,再见了……”
      血色从他的胸口不断蔓延着,最终染红了整片的衣襟,本就看不真切的面孔变得更加模糊,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闻到这空气里,浓郁的让人窒息的不舍和悲伤。
      金睁开眼睛,从床上惊坐起来,大口的喘着气。
      竟是做噩梦了,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自己有多少年,都不曾做过梦了。
      只不过梦里那个模糊的身影,看上去,竟然很熟悉?
      他定定的看着窗外高悬在空中的月亮,我是谁?他看着月亮问。
      成为避尘山的守山灵之前,金的记忆是空白的,他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长大的,他有记忆的第一天,便是在这神庙的床铺上醒来。
      婆婆冲着他温暖的笑:“大人,您醒了。”
      “我是谁?”他也曾这样问过婆婆。
      婆婆很疑惑的看着他:“您是这避尘山的守山灵啊大人。”
      避尘山的,守山灵?他有些茫然的坐起身来,熟悉的穿衣洗漱,走出庙宇,巡视避尘山。
      这一切他好像做了很久很久,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我做守山灵,多少年了?”他问婆婆,婆婆仔细的回想了很久,“许多年了,多的我也记不清了。”
      “我是这避尘山的守山灵……”金看着窗外渐渐升起的太阳,自言自语道。
      ……
      “师傅,早饭已经准备好了。”缃站在金的房门外,小声唤道。
      往日这时候,师傅应该早已经醒了,可不知为何,今日太阳已经升的老高,师傅的房间里却是没有传出一点的声音。
      虹鸢吵着要吃饭,已经饿得满屋里在打滚,缃实在无奈,这才去师傅门口唤他。
      “知道了。”屋内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有些疲惫,片刻之后,金推开房门,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
      “吃吧。”金做到饭桌前端起碗来。
      虹鸢坐在桌前,早就在等着这一句话,立马风卷残云的大块朵颐起来。
      婆婆无奈的看着金道:“孩子正在长身体的时候,难免饿的要狠一些。”
      “嗯。”金随口应着,突然抬起头来看向缃:“待会吃完饭,你与我切磋一下,让我看看你这些天的修为,又长进了多少。”
      “是。”缃有些诧异,倒不是诧异师傅会提出切磋,只是师傅原来在吃饭时,从来不会安排其他的事情,有什么事情,也都是大家吃饱饭之后才会说的。
      今日的师傅,看上去着实有些不太对劲。
      ……
      神庙前的院中,缃手中拿稳了剑,看着站在对面的师傅。
      “开始吧。”金冲着他点了点头。
      缃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握紧了剑,屏气冲了过去。
      金传授给缃的功法,名字叫做《流水诀》,看似剑法轻柔缥缈,实则暗潮汹涌,剑法极精细,心法也极晦涩,所以无论修炼还是施展,都是需要十分谨慎,如同那江河里的流水一般,错一步许就是源流相冲,惊涛反噬。
      缃心中默默念着心法,眼中死死盯着师傅的身形,可却始终都是慢师傅一步,无论如何也沾染不到师傅的片点衣袂。
      再快点,我还需要再快点!缃不停调整呼吸,手中的剑舞动的更加快速起来。
      金的身形突然一闪,下一刻,一根细长的柳条刺在了缃的后背上。
      “太慢了。”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你现在的修炼,太过拘泥于形,《流水诀》的招式你掌握的再熟练,出招再快,也永远伤不到我分毫,你何时能忘记剑招,像是江河里的水流一般,遇顽石则避开缠绕,遇弱流则汹涌吞噬,遇大风则借势为浪……如此忘记剑招,随机应变且能信手拈来,你方才算是小成。”
      “是。”
      “再来。”
      缃提起剑,再次冲了上去。
      缃被虐了整整一个上午,他始终在反复咀嚼着师傅的话,忘记剑招,随机应变,可师傅他迎面刺来的柳条,却始终让他想起,当年刺穿母亲的那一柄细剑。
      每当于此,他的脑海里便被仇恨和不甘所占据,虽然忘记了剑招,却也忘记了手中的剑。
      “缃,你的心乱了。”
      “是。”他捡起剑来。
      “不必再练了。”金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你如此练下去,毫无意义,当年杀死你母亲的那个人,实力不弱于我,你若是无法克制自己的内心,报仇,简直妄想!”
      说罢,丢下手中的柳条,转身进屋。
      “报仇,简直是妄想!”这句话,狠狠的刺进了缃的心里,他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金的背影。
      这十年来,他每日拼命刻苦修炼提升自己,四处去帮助避尘山的灵妖们,也是为了能够打听到点滴凶手的线索。
      可十年过去了,他没有找到一点点有关的线索,而师傅此刻的话,却几乎是将他打入了谷底。
      “缃哥哥。”虹鸢慌忙跑出来扶住他。
      “我想一个人静静。”缃冲着虹鸢摇了摇头,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走出大庙。
      来到母亲的坟前,缃失魂落魄的看着坟头上绽放的花朵,婆婆告诉他,这花朵,是逝去的母亲回来与他相聚。
      “娘。”他嘶哑着唤了一声,风儿吹过花朵,想起一片沙沙声,似乎是在回应。
      “娘,对不起……”他压抑着自己,努力不让母亲看见自己糟糕的面孔,却还是忍不住,让泪水溢出了眼眶。
      当年母亲拼了性命,替自己挡下了那歹徒的一刀,自己猜苟延残喘至今,可十年过去了,他不仅没能找到歹徒的线索,修为也止步不前,他恨自己无能没用,可偏偏那晚的一幕像是被施了魔咒一般,每次面对师傅的剑,都会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让他无法静心。
      “娘,我该怎么办。”他无助的看着摇曳的花朵,多希望母亲能像以前一样,轻轻抚摸着他的脑袋,温柔的告诉他,“缃儿,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然而风吹过花朵,却依然只传出“沙沙”的声音。
      ……
      突然,一种似曾相识的心悸蓦地出现心底,缃转过头去,看到身后的空气中一团黑气氤氲着,逐渐形成一个黑色的人影。
      时隔十年,那个杀人凶手,终于再次出现了。
      缃站起身来看着他,目眦欲裂,“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一柄迎面刺来的细长剑峰。
      “缃哥哥!”虹鸢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在缃身后的树上俯身冲下,挡在了缃的身前。
      鸢鸟的飞行速度,是这世界上最快的,几乎只是瞬间,就出现在了缃的身前,一切的一切,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简直一模一样。
      对于虹鸢的出现,黑影似乎有些意外,所以出剑的手,微微慢了一瞬。
      决不能让悲剧重现,决不能让悲剧重现!缃一遍又一遍的在内心咆哮,克制内心,克服情绪!
      缃凝神静气,盯着眼前的剑峰,终于忘记了恐惧,忘记了仇恨,只有脑海中回响着的一句话:“忘记剑招,像是江河里的水流一般,遇顽石则避开缠绕,遇弱流则汹涌吞噬,遇大风则借势为浪……”
      “叮!”缃的剑从虹鸢的腋下斜斜刺出,将那剑峰堪堪打斜了一毫,紧接着身体顶住了虹鸢的身子,将她顶开了原来的位置。
      可他的剑,实在太快了,剑峰依旧穿过了虹鸢的右臂,然后继续向前,插进了缃的胸口。
      “咻!”一道剑光突然在黑影的侧面朝着他刺去,黑影抽回剑去,堪堪挡住,身体向后一跃,竟然再次化作了黑雾,消散在了空气里。
      “缃!”金没有去追寻那消散的人影,一把接住了向后跌去的缃。
      他紧闭着双眼,胸口的血不停的向扩散着。
      “金,我真的要变成花朵了……”恍然间,他又看到了那个模糊的人影,苍白着脸,对着他笑,“不要哭……”
      “缃哥哥!”虹鸢捂着胳膊,泪水夺眶而出。
      “咳咳咳……”缃咳着血,艰难的睁开眼睛,艰难的看着眼前的两人:“先别急着哭,没刺中心脏……我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一下。”
      “快去寻钰来!”金也终于回过神来,抱起缃,瞬移回了神庙之中。
      “师傅……师傅……”缃在金的怀中,不停的咳着血,却依然艰难的笑着,像是抓到了猎物邀功的小狗一样,“我……克服了……自己的……内心……流水诀……我练……练成了。”
      金掐着他的胳膊,源源不断的将内里灌进他的身体,帮他延缓血液的流动,看着他苍白的笑脸,眼睛闪动了一下,“先不要说话,等钰来,她能治你的伤。”
      “师傅,对……对不起……我还是没能挡住他的剑……”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一只温暖的手抚在了额头上。
      风沙沙吹过,缃闭上眼睛,嘴角带着一丝释然,终于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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