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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假死风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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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福既被鹰主完颜晟弃入洗衣院,那“恃宠救父”的近路也就无望,而赛月和院母的话,更是坚定了柔福“男人靠不住,亲行逃亡路”的念头,她心中虽已暗藏第二条险途,但自揣倘无极致造化,只怕难比登天,还须另做打算。
从此,柔福一边日思夜想逃亡之策,一边暗中为将来做准备:学习契丹和女真的语言文字,主动干粗活累活增强体质,到后来,柔福不单言行举止活脱脱好似一个蛮女,连小脚都变大了,真正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一日,柔福在洗衣时,凝视着缓缓流动的渠水,忽然想起汉人的一句古话:人挪活,树挪死,要想南逃,就必须先离开戒备森严、朝不保夕的洗衣院。可巧那天佛保帝姬侍奉宗翰回来,说自己无意中听宗翰提到各院的女尸俱被抛弃到城外的乱坟岗。柔福唏嘘之余,酝酿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有一天,赛月帝姬腹痛,洗衣巷的女真郎中医治无效,院母便向上头禀报,金廷遂从太医院里押来一个汉医。
汉医经过严密检查后,随院母入了帐内,见柔福正候在赛月床沿,忙施礼道:“草民赵启新参见帝姬!”
柔福见他年约四旬,穿着一身灰布道袍,腰间挂着一个硕大的药葫芦,辫发裸垂,非宋非金,不伦不类,待要询问,又听赵启新道:“草民是故都汴河旁‘赵太丞家’药铺的,祖上乃是服侍过太宗、真宗两朝的御医赵自化。”
“哦!”柔福点头不已。
原来,在北宋大画家张择端的写实巨作《清明上河图》中,绘有一处名为“赵太丞家”的药铺,即为赵自化后人所开。柔福生养宫中,对民间一向好奇,曾数次赏玩此图,因其强记,故此晓得。如今得见画中同乡,梦回开封,好不令人伤怀。
“你如何到了蛮都?”柔福问道。
“只因小铺多储珍贵药材,不忍丢弃,金贼又来得迅速,以致连人带药一并掳来此地,作了他家的御医。” 赵启新回道。
柔福听到“多储珍贵药材”的话语,心中便是一动,遂对赵启新道:“拜托御医先为赛月看病,回头还有话说。”
赵启新为赛月帝姬把了脉,从药箱里拿出一块阿魏,交给紧随的院母道:“劳烦老妈温水化开!”
阿魏专治虫积腹痛,然奇臭无比,院母指使院工去做,自己仍倚门监视。哪知赛月服用后,立时泄了一盆,更加令人窒息。院母忍无可忍,终于捂着鼻子出去了。
柔福候院母离开,忙起身对张启新道:“看在你我同姓,且尊祖曾服侍过两位先皇的份上,我有一事相求,万望成全!”说着,深深施了一礼。
张启新忙回礼道:“草民所能,万死不辞!”
柔福低声道:“当初在大内,听一个老御医说过,有一种药,吃了可令人假死三日!”
张启新听了,吃惊不小,但又不便深问,便踌躇道:“这味假死药,草民倒也晓得,乃是用河豚、癞蛤蟆、蟾蜍和曼陀罗诸物配制,只是药量不足则无效,过量则致死,帝姬倘有它图,何不隐忍以待,再择良机?”
柔福叹道:“待到何时?父辈宾天、我辈气馁之时么!”
赵启新忙含泪施礼道:“‘非常之时,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草民愿冒死以助帝姬!”说罢,走出账外,对院母说了许多专业术语后,皱眉道:“赛月帝姬的病刻不容缓、非常严重,寻常药物不管用,下官明日带特效药再来!”
院母听得晕头涨脑,惟有支吾点头。
回到太医院,赵启新连夜配制好假死药丸并藏在葫芦里。第二天到了帝姬院,院母前车之鉴,早已备好麝香塞在鼻孔里,赖在账内,假意嘘寒问暖,凡需帮衬处,一概吩咐院工去做。
赵启新心焦之余,见帐内放着一尊观音像,便灵机一动,假意吃惊道:“哎呀,不好!”
院母连问何故。
赵启新遂指着观音像道:“帐内污秽,蒙蔽了菩萨的耳目,让他看不到尘世疾苦,听不到人间哀诉,故而病魔横行!如不及时净汤沐浴,势必连累诸位!”
院母虽则狠毒,也怕菩萨报复,就言听计从,亲自将观音像拿到外面柳树下洗涤去了。
赵启新见院母出去,忙将假死药丸倒与柔福。
某夜,帝姬院里忽闻赛月哭喊声,院母院工一窝蜂去看,只见柔福直挺挺躺在床铺上,立招郎中把脉后,给出专业鉴定:死了!
鹰主完颜晟得知柔福帝姬抑郁而终,遂诏令院母:公主柔福,地位特殊,乱坟岗旁,另造一墓,谥曰苦妃,面向故土,秘葬不宣,宣者夷族。
奈何乱世之中,政令难行,大宋帝姬的“遗体”险被尸屠再加工,所幸机缘巧合,假死的柔福被尸屠一刀捅醒,无意中救了宗贤,反倒因祸得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