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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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数着蘑菇的青年脸朝地栽下去，呈大字型趴在地上。
暮春零落的蝉鸣里，青年闷闷叫着：“……好渴。”
小江还其实不喜欢这种怪人，于是便紧紧抱着自己的小猪存钱罐，继续往便利店走去。
青年：“……好渴。”
江还加快了步伐。
青年：“……会渴死的。我会像蘑菇一样被晒干的。”
小江还抿了抿唇，还是停了下来，看向他：“……只可以请你喝一罐可乐哦。”
青年几乎瞬间起身，来到江还身边，很自来熟地笑眯眯道：“一罐可乐就够啦。”
小江还“哦”了声，便带着人往便利店走去。
街外渐渐有些人流，和平日里没有任何不同。
进了便利店好一会儿，江还才出来。
他的手里已经没有了零钱罐，取而代之的是鸭子书包里满满当当的零食——小背包还是店员友情赠送。
玉兰树下，他把一罐可乐递给托着腮蹲在地上观察行人的青年。
青年从善如流地接过：“多谢啦。”
回程时，青年却依旧跟着江还，边走边道：“作为可乐的回礼，我把我的故事告诉你？人类这样你来我往才可以交到朋友吧？”
小江还因为心情不好不吭声，背着沉甸甸的小书包、迈着小短腿往家走着。
青年似乎非要引起小朋友注意不可，献宝一般边走边手舞足蹈，道：“我叫木木夕哦——我自己取的名字，合起来是你们人类的‘梦’字，这个名字很妙吧？”
小江还：“……哦。”
木木夕喝了口可乐，舒服地伸展着双臂，眯着眼睛道：“我真的很爱人类哦，和那座城相比，人类的世界实在太广阔了。可惜我很少人类朋友唉，我们会成为朋友吗？”
小江还：“……哦。”虽然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木木夕起了玩心，坚持不懈地试图引起江还注意：“实验室的血是我偷的哦~”
只听懂一个“偷”字的小江还停下步子，板着可爱严肃的小脸儿教训诡异的大人：“妈妈说了，偷东西是不对的哦。”
木木夕一脸无所谓地耸耸肩：“可是苏戾想要啊——”
说着他抚着颈上的项圈，歪了头看江还：“人类社会的规则不是知恩图报吗？他给予了我最向往的自由和广阔世界，我送他一管血不是理所应当的吗？”这样说着，他的面上浮起诡异的红意。
这些事情对六岁的孩子来说太复杂了，但小江还还是一针见血地抓住了要点：“可你送给他的东西并不属于你。”
木木夕托着腮笑了：“讨厌，这么小的孩子这么聪明做什么？”
小江还恢复了沉默，继续不理这个怪人小偷，往前走着。
木木夕似乎真的很爱玩闹，他继续在江还面前挥舞着柔软的手，问道：“你之前从那座房子出来，你和那座房子里的人有什么关系吗？”
“是朋友吗？玩伴吗？这些好吃的，都是给他的？”
江还不想和一个陌生的小偷怪人倾诉心事，闻言却还是忍不住失落地低了头。
木木夕却已经从孩子的表情里得出了答案。
他唇角浮起个满是兴味和狡黠的微笑：“他的噩梦是我投放的哦~”
小江还终于猛地停住了脚步，瞪向他：“为什么？！”
木木夕在路边没个正形地蹲下来：“因为他父母把我变成冰冷的雕塑啊——仅仅因为我想推开那扇门离开。想想看就知道在那么漫长的时间里被困在一尊雕塑里有多痛苦吧。”
“我可是有仇必报的，报复不了他的父母，就只能报复他咯~”
说着他抬首看向悠远广阔的蓝天，像是倾诉一般道：“主神就是这种存在啦，没有‘公正’以外的任何情绪和情感，高高在上冰冷无情，是那颗不祥的心的容器，是那座城的奴隶。他也会变成这样哦~”
江还根本理解不了青年话中那些冗杂又莫名其妙的信息，他只是很生气。
又心疼又生气。
他站在青年面前，勇敢地直视着他的眼睛，道：“洛城才不会那样！”
“而你只是我妈妈说的那类人，只会欺负弱小罢了！”
“快把你那些讨厌的梦收走——不许你这样欺负他啊混蛋！”
木木夕的心脏像是被什么力量震颤，他瞳孔一缩，怔在那里无法动弹。
半晌，他才抚着自己的胸口讶然地看向面前愤怒的孩子，面上也重新浮起微笑：“啊，怪不得，我会觉得你亲切，情不自禁想要接近你——和我们这种存在竟然契合到这种程度，也是因为此，你才产生了这种像诅咒一样的能力？”
说着他面上的微笑更加诡异狡黠，声音更加空灵：“你提出了要求，那么——交易成立。我可以让他永远摆脱噩梦。只要，你把你数数的能力——换、给、我。”
江还蓦然睁大了眼睛。
还没等江还答话，木木夕便兴奋地将手覆在江还的发顶，他的指尖浮出银色的光点，缓缓渗进江还的头顶，江还像失去意识般，面上一片呆滞。
不一会儿，那些银色光点带着点点金芒，重新自江还发顶浮出，缓缓融进青年的指尖。
青年舒服地喟叹了声，兴奋又新奇地数着自己的手指。
随即，他看向那个倒在地上的孩子，浅灰色的瞳仁里有几不可见的愧疚闪过之后，便只余平静的置身事外，他弯了唇角，轻轻道：“谢谢啦。祝你好运。希望你的余生永远不会进行到和那座城【交换】的地步。”
最后，他光明正大地微笑抬首看向路上的监控，像之前偷偷做的那样，抬起了指，那摄像头便冒出一缕灰烟，青年也潇潇洒洒转身离去。
……
小江还模模糊糊醒来时，仿佛看到门缝外有人。
他似乎听到有人在吵架，好像听到了李爷爷和洛城的声音。
李求索：“刚刚我们的记忆提取能力者试图去看小还那段时间的记忆，可他什么都没看到。他的记忆被消除了，我们镇上还没产生记忆消除能力者，只有你能做到。”
洛城沉默着，不答话。
李求索：“小城，告诉我，你到底在小还的记忆里看到了什么？”
洛城的声音沙哑而冷淡：“……什么都没看到。”
李求索沉默一瞬，冰冷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小还出事路段的摄像头损坏路径和实验所的相同，由此可见，小还接触的人，就是偷盗血液的犯人。”
“通过目击小还下午行程的人，我们已经画出了犯人素描画像，正在全力搜捕。”
“也就是说，小还充其量只是人证和受害者，为我们追捕犯人提供一些线索。洛城，你根本没有消除他记忆的动机。”
说着李求索皱起眉头，看着倔强冷淡的少年：“按照常理推测，最大的可能性是你和犯人有关系，你在消除他的痕迹保护他——但我却莫名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李求索这时透过门缝看向床上那个睡着的可爱孩子，若有所思道：“如果你是在保护小还呢？”
洛城垂在身下的手紧握一瞬。
李求索仔细观察着男孩子的神经，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他接着道：“或许你是为了不给小还留下心理阴影。也或许，小还和犯人的接触里有你想隐瞒的信息，你认为那些信息被人知晓后会对小还造成伤害——”
洛城咬了咬牙，才让自己冰冷的面上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正在这时，苏灼端着牛奶和一些水果，神色疲惫地上楼。
李求索看到她，止了话，缓了神色朝她点了点头，道了声“别担心，小还没事”，便下楼离去了。
苏灼朝洛城笑了下，洛城垂了眸，跟着苏灼进了江还的房间。
这时江还已经有点清醒了，就着妈妈的手喝着温牛奶。
牛奶喝完，苏灼才把玻璃杯放到一边，红着眼睛教训他：“你怎么能自己出远门？你怎么能随便跟着陌生人走啊？你知道爸爸妈妈多担心吗？！以后不许这样了，知道么！”
说着说着苏灼便忍不住哭出来，她抱紧小男孩儿，声音都带着哭腔：“对不起，妈妈不该怪你，是爸爸妈妈不对，没有照顾好你……”
江还的脑海里一片模糊的空白，却还是“哇”地一声哭出来，哭着道：“妈妈你别难过了，是我的错对不起呜呜呜……”
洛城在一旁，悄悄握住了江还因为哭泣变得红通通的小手。
……
与此同时，李求索离开江家后，并未回研究所。
他来到了池思渊的家。
那个家里冰冷而乱糟糟，看起来没有一丝人气。
池思渊坐在昏暗的客厅，下巴上生满了胡茬，面上满是和从前全然不同的阴冷戾气。
他看向李求索，淡淡道：“老师，什么事？”
李求索轻轻叹了口气：“我给你那份材料，本想让你振作起来，谁成想会让你更加一蹶不振。”
池思渊轻佻地拿起茶几上的威士忌，喝了一口，瞳仁里满是泠泠冷光：“不，老师，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您不必绕弯子，说罢，什么事？”
李求索点了点桌面，道：“……把那份材料给‘他’父母，他们看了，就不会再想离开这个小镇了。”
池思渊皱了眉：“为什改变主意？”
李求索眸子里划过一道平静坚定的光：“我也有过恻隐之心。但是今天发生的事给予我的预感和猜测告诉我，小还绝对不能离开这个小镇。”
“小池，六年前那场瘟疫的实质是什么，和什么有关，你是知道的，异能的本质是什么，你也知道的。”
说着他站起来，拐杖在地面发出一声冷冷的钝响：“相比较我，他们更信任你，所以你要拿给他们看——如果你真的想继续查下去，最好按我说的做。”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
池思渊看着他嶙峋孤单又可怖的背影，狠狠闭了闭眼。
……
现实世界中温馨寂静的房间里，经历了陌生漫长梦境的少年江还猛地睁开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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