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理想国》双面实习生

6、第6章

　　就在陈钦端详着手里的左轮手枪时，门突然被从外面推开了，陈钦迅速把枪扔回内衣柜，关上了柜子。

　　包子费劲地探出脑袋看了看屋里，询问阿吉去哪了。

　　得知阿吉已经回去了，包子手里端着一个锅走进来，放在桌子上，原来包子刚才炖了汤，打算端来跟他们分享。

　　包子揭开盖子，锅里冒出了腾腾热气，陈钦走过去笑笑说阿吉没口福，只能由她代他试吃了。

　　陈钦其实有点意外，包子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可是炖的这排骨汤的卖相可真不错，只是她不大能品尝出来味道好坏，还是因为那美中不足的体感的问题，她尝了几口，面上做出好吃满足的表情，却注意到包子的表情有些失落。

　　“你怎么了？”陈钦抽了张面巾纸纸擦擦嘴问。

　　包子不在意地笑笑，然后问她汤的味道怎么样。

　　陈钦立刻用自己知道的所有夸奖词汇对着那锅汤一顿猛夸，当包子满意地把盖子盖好，端起来往外走时，他笑嘻嘻地说：“阿吉对你挺好的，一下班就马上过来了。”

　　玄关的顶光正好打在包子的脸上，陈钦这才注意到，他的皮肤很光洁嫩白，嘴唇有点润得过分了，陈钦哭笑不得，这小子是不是化妆了。

　　对于包子的话，陈钦打趣地回答说：“你也对我很好啊，你还给我分享你煲的汤。”

　　包子满意地端着剩下的汤走了，陈钦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汤渍，打算锁上门就退出理想国了，今天她很遗憾地发现了小白在理想国的情感生活，她不敢想琪琪知道的话会怎么办，可怜的丫头，她陷得太深了。

　　可是谁又能想到呢？那么善良那么好的小白，也会劈腿。

　　陈钦躺在床上，最后看了眼手机，正打算关机，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阿吉。

　　陈钦接了电话就告诉他，他错过了包子的美味排骨汤，阿吉却不在意地说：“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来我这里一趟吗？我这里有东西要给你看，通常情况下案子是不能透露的，但是这个……比较特殊。”

　　陈钦坐起来，迟疑地问：“可以，什么时候过去？”

　　“我明天上午11点左右在这等你，等下把地址发给你，你能来吧？”

　　陈钦起了个大早，化了个简单的妆换了身职场装束就驱车赶到了工作室。

　　她收拾好了所有的数据报告，坐在会议室里耐心地等待着姗姗来迟的几位伙伴。

　　田思哲是第一个到的，他走进来微笑着坐到陈钦旁边，把手里的咖啡推到陈钦面前，说：
　　“最近你好像很忙。”

　　陈钦把咖啡又推了回去说：“我不喝这个了，我等下开完会回去补个觉。”

　　“怎么了，没睡好？”

　　陈钦看着田思哲的关切的表情，他的头发长长了些，在眼睛前面投下浅浅的阴影，脸颊也清瘦了些，面容却依旧俊朗。

　　田思哲曾是校园里最闪耀的一颗星，他学业优异，家世显赫，理想国所需的一切资源都是他家里赞助的，这家体面的工作室，这里所有的设备，一切优异的资源，甚至包括理想国的初始灵感，都来源于这个男人。

　　陈钦看着他的脸，她丝毫没有怀疑过田思哲对她的感情，可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也曾澎湃的感情不可抑制地渐渐冷却了下来，她不想承认，可是她知道，这份感情有点变了味道，原因到底是什么，她不知道，她偶尔会想是否自己真的爱过田思哲，回忆中田思哲抿着嘴绕过一张张课桌，径直走向独自坐在角落戴着耳机放空发呆的她，在她身边坐下，摘下她的耳机，问他可不可以请她喝咖啡时，到底是他当时诚挚的笑容，还是周围女孩子艳羡的呼声，抑或是笨拙的情感处理技巧，陈钦愣愣地点头答应了，从那时起，他们开始出双入对，才子佳人，别人总是这么说，在别人眼里，他们是天生一对。

　　陈钦犹豫着，正想要说什么，会议室的门又被推开了，赵平和琪琪打闹着跑了进来，田思哲抬头冲他们微笑。

　　琪琪在陈钦身边的空位上坐下，赵平挨着琪琪坐下了，后面跟着美叔代表美工组也来了，人渐渐齐了以后，大家都注意了陈钦手里转着的笔杆，和她桌前放的一摞资料。

　　“钦钦姐，这是什么？”琪琪凑过来探头去看那材料。

　　陈钦深吸一口气，把那摞资料推向桌子中央，大家疑惑地看看她，一人取了一份去看。

　　翻看文件的时候，最先打破寂静的是赵平，如陈钦所料，他不耐烦地把那份资料快速地翻得哗哗响，然后放在桌子上。

　　陈钦不理睬他，等待其他人看完这些数据，这些是她近期收集整理的这一期和以往对比的npc补损率数据以及自己想到的各种优化方案。

　　等大家都看完，不吭声地把资料放回桌子上时，陈钦看了看田思哲平淡的表情，她心中一紧，说：“如你们所看，这是我提出的后期的理想国优化方案。”

　　陈钦看着沉默的众人，冷静地问：“你们有什么建议吗？”

　　“我以为上次我们已经讨论过npc补损率的问题了，怎么姐你还是在纠结呢？”赵平说。

　　看着赵平那副唯我独尊的表情，陈钦强压住心底的火气，转头看着田思哲问：“你觉得呢？”

　　田思哲低头看着那纸方案，不说话也不看着她，手指在咖啡杯周围慢吞吞地敲着。

　　圆桌另一边的赵平提高音量说：“我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理想国现在很好，有必要又要加装摄像头，又要加什么信号追踪技术支持呢？这是要干什么啊？姐你是不是最近美国大片看多了？”

　　在这样的氛围里，在座其余的几人都没有说话，保持静默。

　　陈钦终于不再看保持缄默的田思哲，她看着赵平说：“上次我们否决了暂时关闭服务器查找问题的提议，但是这次只是一些要加强理想国安保的建议。”

　　“哦？你说要加装录影摄像装置，你想装在哪？”

　　“必要的公共场合，比如地铁，街道这些地方。”

　　“你知道这是多大的工作量吗？”赵平讥讽道，“而且我不知道这样有什么意义，这样子的理想国和现实世界还有什么两样？”

　　陈钦看着赵平那副不可一世的表情，她无法理解，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地和她说话，在他干了背着大家偷偷篡改了理想国美好初衷的事情后，他竟然坦然地坐在那里大声质问自己？他怎么敢？他凭什么？

　　“就像我的报告中分析的一样，我推测npc补损率的问题是因为一些玩家破坏了理想国的游戏环境，肆意杀戮导致的问题，我觉得这你应该多少也清楚。”

　　“什么？”琪琪惊讶地看向赵平。

　　赵平的脸涨得通红，他重重往椅背上一靠，瞥了眼陈钦，不再说话。

　　“其实我们今天的会议主要是要讨论一下理想国收购方的选择问题，好消息是最近我们又收到了齐藤的收购方案，他们开的条件很不错，我们可以拿出来和之前几家的对比一下，然后大家讨论一下。”田思哲说。

　　陈钦不可置信地看着田思哲，他默默地在手机上点点，随后在会议室大屏幕上放映了方案书。

　　陈钦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不停读方案书上的文稿，看着他，她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年轻的面容，她记得在大学时光最后一年时，正值M大国和中东地区大国之间的交战时期，死亡人数每日常常数以万计，新闻上每天都在播放这些让人心痛不安的消息，画面中那些战争孤儿彷徨迷茫的表情伤透了很多人的心，田思哲和她并肩走在一条街道树木郁郁葱葱的小路上，他宽阔的肩膀在她眼前，沉稳地起伏着，他轻轻牵着她的手往前走，阳光穿过细碎的树叶间隙，映在他明朗的脸上，他说：“如果这世界上有一个永远和平安逸的理想国度就好了。”那是第一次，陈钦看着一个大男孩忧郁的面容，心疼了。

　　就是在那时起，他们决定要一起打造一个虚拟的理想国度，在那里人人安逸和乐，就像是一个人间天堂。也正是那样的一个田思哲，那个总爱思考无趣哲学问题的田思哲，第一次深深地烙印在了陈钦的心里，他就像是个美好的归宿，身负暖阳，努力去抵御一切的黑暗，包容一切的美好善良。

　　陈钦看着眼前这个用振奋的语调念着收购方案书的人，她想，这真的同一个人吗？她可以接受其他人的冷漠，唯独他，他怎么可以？

　　“阿哲，”陈钦忍不住叫他的名字，“你怎么看待我的建议书？”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着他们俩。窗户外面偶尔传来几声叽叽喳喳的鸟叫，时间慢吞吞地流逝着。

　　从陈钦的角度看到，田思哲的脊背挺的笔直，他没有看陈钦，沉默了很久语调沉闷地说：“我觉得很好，但是……”

　　“但是？”陈钦苦笑着问。

　　“我认为现在理想国已经很完善了，完全可以评估出一个很好的价钱，我们没有必要在那些细节上再抠什么……”

　　陈钦酸涩地笑笑说：“我竟然不知道你这么在意钱。”

　　“不在意钱？那我们拼了这么久是为了什么？”赵平插嘴问。

　　琪琪恶狠狠打了下他的手臂，瞪眼示意他不要说话。

　　陈钦瞥了眼赵平那副轻蔑的脸说：“那是你的想法，不代表其他人的。”

　　“这也是我们的想法。”说话的是田思哲，他转过脸，看着陈钦，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他的侧脸，他脸颊边深深的阴影让人惊讶于他近日的消瘦，这是这么久来第一次，陈钦这么认真地审视他的脸，和他平静的眼神，她终于承认，她再也不了解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