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树种子在我体内发芽了》丹印雪

59、桃与松鹿

　　“故事？什么是故事？”阿丑问道，她歪了歪头。
　　男子并没有回答她这个提问，直接讲起了故事。
　　“那是三个妖怪之间的故事，就发生在这座山里。不过，那是从三百多年前的某一天开始的。”
　　阿丑所住的山，名为云山。因为这座山每逢雨季就会有别处少有的云海奇观而得名。虽以此得名，云山之美还有另一处，让来往的山客们惊奇。
　　那便是生在悬崖上的两棵树。
　　这两棵树并生于悬崖之上，一棵是松树，一棵是桃树。
　　它们因鸟儿落在了这处，扎根于此。风吹日晒，环境恶劣，却依旧坚强地靠着贫瘠的土壤，长成两株秀丽的树。
　　桃树和松树，都是自然界中相较于其他树种，颇具灵性的树。在经历了时光流转后，吸取这山间的天地精华，这两棵树修炼出了灵智。
　　两棵树在一个云霞漫天的清晨“睁”开眼睛，“看”到了彼此。从此之后，两树便成了对方的“亲人”。它们一起看着云卷云舒，一起潜心修炼，一起相约化为人形，修成正果。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某日，黄天不负，两棵树修成了人形。
　　它们化为两名可爱的少女，并未自己取名。松树名为“小松”，桃树则叫“小桃花”。
　　小松和小桃花结伴下山，来到了人类的村落里。对一切都很好奇的两个妖精少女，四处玩耍，同时也因为出众的样貌，吸引着路人。
　　由于不懂人类世界的规矩，我行我素的妖精少女不出意外地还是惹了麻烦。小松失手将一个企图强要它俩的纨绔子弟当街打死了。慌乱之际，两妖匆忙逃回了山里。
　　但是最终还是被纨绔子弟的家人请来的道士，给找到了。道士以恶妖害人性命为由，要收了她们。但是两名妖怪少女，好不容易修得人身，才得可以离开方寸之地的能力，怎可就范。
　　一时之间，三者缠斗了起来。道士乃是纨绔子弟的家人从文云观请来的，能力不俗。两妖不敌，被打得呕血伤身。
　　就在两妖快被道士收入困妖袋内时，一个路过的男子插手阻止了道士，帮助逃脱了。
　　“这个救了她们的男子，也是个妖怪。他是个鹿妖，在灵气稀薄的凡世里，也是经过各种磋磨才修炼有得。故而对于同样修炼艰难的同类，颇为可惜，才出手相救。”
　　阿丑点点头，玩着手指含糊地道：“妖怪我知道啊，阿婆跟我说过，这云山上有妖怪呢。不过我上山那么多次，好像一只都没有遇见。”
　　男子叹了口气，继续道：“自那之后，三只妖怪便成了同修，一同修炼。朝夕相处下，鹿妖和松树妖，两妖生了情愫。在桃花妖的祝福下，两妖交换定情之物，并互换妖丹，结成了伴侣。”
　　本以为事情可以永远美好下去。但是，美好事物的存在总是短暂的。小松在修炼的过程中遭遇了瓶颈。桃花妖都已经腾云驾雾了，而它却一直无法有所上升。
　　“明明我和小桃花是一起修炼成人形的，为什么我现在却不如她了？”小松再又一次驾雾失败后，心中质问自己。
　　在这个灵气稀薄的凡世里，修炼之路本就难行，但是有同伴一路同行，那么一切都是可以忍受的。可是，曾经一同前进的同伴，如今却甩开了自己，遥遥领先。这如何不让小松为之烦忧。
　　失落的小松独自离开云山，寻了一处清净之地整理思绪。这也让她巧遇了一名人类修士。人类修士并不像当初那个道士，见到妖怪后便想要“降妖除魔”。而是平静地路过，便要离开。
　　小松见他如此高人之资，心中又有郁闷难解，便开口请教于他。人类修士驻足回道：“修行讲究抛去七情六欲，一心大道。闻汝所言，汝情根未断，牵扯众多，如何能抛去一身烦心而轻灵魄，修成正道呢？然，此道合我，汝只当戏言罢。”
　　说吧，修士拂袖离去，隐入云森雾林之中。
　　小松讲此言听入耳中，心惊不已。恍惚间，她回想起当初自己修炼时的初心，和小桃花的一起相约的那句话。
　　“倒时我们一同修成正道，你是桃花仙，而我为松树神。我与天地同寿，一同看遍这山河万里。”
　　时光荏苒，如今她最为珍视的人早已不是小桃花了，而是与她情意浓浓的鹿妖。一同修成正道的目标，也被她遗忘在绵绵情意里了。
　　修炼和爱情，到底哪个更重要呢？
　　在修炼没有出现问题的日子里，小松并未为此烦忧过。但是如今，这个问题横在眼前，她不得不正视了。
　　鹿妖和小桃花寻了很久，才找到了姗姗而归的小松。小松脸上不同以往的冷漠神情，让两妖都心生疑惑和担忧。
　　男子说到这处后，声音停了下来。
　　“然后呢？”阿丑好奇地问。
　　“然后小松斩断了自己与鹿妖的情丝，撇去了自己与小桃花的友谊，独自修行无情道，并且修道有成，不日便要飞升了。”多日不曾相见的阿婆推开了阿丑的房门，她边走边说着，平静的声音如同平直的木板，没有丝毫波动起伏。
　　“小松……”男子站起身来，转身看向阿婆，声音颤抖地喊道。
　　阿婆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走向坐在床上的阿丑，每走一步，面貌便变化一分，直至最后变成了一个冰冷典雅的美人模样。
　　“阿婆？”阿丑见状，惊愕不已。“你……”
　　依旧被被称呼阿婆的小松，并未说什么，抚了抚阿丑的发顶，扭头对男子道：“鸣鹿，你不要在痴缠不休了。当初你不肯与我和离，纠缠于我，耽误我的修行，被我重伤。现在又来缠着阿丑。怎么，她救你一次还不够，你还想害她第二次吗？”
　　鸣鹿苦笑道：“怎会……我来此，只不过是想报答她，离你近一些罢了……”
　　当初小松和鸣鹿提出和离，从此两不相关，各走各的修行之道。但是前两天还情深意切的伴侣，突然变得这般，任谁也无法接受。鸣鹿自然也是如此，他不愿意与小松分开，任小松如何刻薄言行，也不改其心。
　　“妨碍修炼的东西，我全部都会扔掉！”
　　拿回自己妖丹，走入无情道的小松，修为比之以往顺利，能力也有大幅度的提升。这让她更加坚定。面对鸣鹿的苦苦哀求，小桃花地真切乞求，皆视而不见。
　　其心，也在消磨中，变回了当初那个扎根于悬崖之上的，那颗木心。
　　七情六欲，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斩断呢？即便是自己断了，周围的线也还存在着。屡屡在小松跟前受挫的鸣鹿，心中的爱也化为了恨。
　　由爱生恨的他，决心与小松一同赴死。两妖在云山上打了起来，闻讯赶来的小桃花，见状焦急万分，却插不进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曾经相爱的两人，变成仇敌，毫不留情地出手。
　　鸣鹿的修为原本就比小松高，小松修为上升后两者也势均力敌。在鹿鸣毫无保留地攻击，和小松以此战为双方感情了结的意愿下，最终，两者落了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鸣鹿与小松手中的剑，互相插在对方的心口。鲜血从口中涌出，妖体溃散。
　　“对不起，小桃花，我要带着你的好姐妹，一起走了……”鸣鹿看着跑来的小桃花，歉意地说。
　　看着自己的好友，曾经的相爱的伴侣如此惨状，小桃花泪流满面。
　　“不，不要——”
　　“小松——”
　　“鸣鹿——”
　　“小松，鸣鹿……”阿丑的双眼失焦，仿佛耳边响起了谁的呼喊声，模模糊糊地，仿佛近在耳边又远在天边。
　　听到阿丑的喃喃自语，被提到名字的小松和鸣鹿都看向她。
　　“你想起来了？”小松道，“我让你的残魂附在这个傻姑娘的尸体上，已经调养三年。想来也是时候融合完全了。”
　　“小桃花，你认识我吗？”小松抚着阿丑的脸，问道。
　　小桃花……
　　我的名字吗？
　　阿丑在心里问自己。她的脑海里缓缓的涌现了一幕幕，熟悉的景象。以往混沌的脑袋，仿佛被雨水洗刷的天空，开始清新明朗。
　　“我喜欢小松和鸣鹿。
　　我喜欢小松的典雅端庄，我喜欢鸣鹿的温和俊朗。
　　我喜欢看着他们两个在一起时露出的灿烂笑容。
　　我喜欢他们流露出的幸福的味道。
　　如果他们幸福，我就幸福啦。
　　桃树是姻缘树嘛！那么，我小桃花也是最棒的桃花仙啊~
　　好嘛好嘛，我现在还不是仙，但是以后我会修得正道的。到时候，身为桃花仙的我，就要为这全天下的有情人牵线搭桥，让他们都和你们两个一样，幸福快乐！
　　小松，鸣鹿，我用我的妖丹救你们一命。希望你们以后可以冰释前嫌，开心快乐……”
　　“阿丑觉得木头人的笛声很难听，但是吹笛子的样子，很温柔。
　　木头人的眼睛里藏着谁呢？
　　这是什么感情呢？为什么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感觉好舒服，我喜欢他的眼神。
　　松树的味道好好闻。”
　　以往种种在“眼神”浮现，关于小桃花的一切，成功融合到了阿丑的记忆中。
　　看到阿丑的眼神不再迷茫，小松断定小桃花已经真正地借着阿丑的尸身复生了。
　　“小松，鸣鹿……”阿丑清亮的眼眸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两妖，喊道。
　　“你想起来了。”小松的眼眸一亮，面无表情的脸上竟然浮现一丝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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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阿丑的故事就讲完了，小云和惑哥的关系会更进一步的，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