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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色返照牡丹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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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落樱花月,飘扬八重风。
京都,夜梦怀安。
经过平安时代,战国时代的平和寂宁与争锋逐鹿后,江户末期的京都,已是纷乱不堪。幕府,天皇,明争暗斗。
白衣飘飘,暗夜掩掩。
浅葱色羽织,淡衣上几点暗红色血迹。
少年静静擦拭着手中的爱刀加贺清光。月色下,佩刀发出绚烂的银色光芒。
终于,缓缓转过身来,苍白清澈的脸上,绽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然而却是最纯粹的笑容,写在温润如玉的少年面庞上。
抬起头,望见对面的男子,黑衣长身,眉骨高挑,就那样不知不觉出现。眉眼比起温和的少年来,多了几分幽气。
“一兄。”少年轻轻开口。樱花吹雪般柔软的声音,荡漾开来。
男子上上下下认真打量了那明净少年一会,冷漠的脸上终于浮起了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冲田,没有伤到吧?”
美少年微微一笑,倾国倾城,“一兄,我没有事——长州的人,又有谁能伤得了我呢?”笑得依然平静。
男子神态缓和下来,舒一口气,语气中仍然略带责备,“冲田,不要小看了长州藩,长州的人便算大部分单打独斗不是你的对手,但若他们……”终于没有说下去。
“嗯。一兄怎么也出来了呢?今天不是应当轮到我和原田先生值勤呢?昨天那场恶战,一兄和三番队也该休息呢。”
“这个……”那男子明显有些尴尬,“冲田,那我先回屯所了。你还是要小心。”,顿一顿,“副长刚得到的消息,恐怕最近没有清闲的日子过了。”终于转身,离去。
樱雪飘飞,西本愿寺的新撰组屯所里,热闹非常。
“原田,回来了哈?”一个小个子男子在院子里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走到进来的高大男子面前,向那人胸前锤去。“原田啊,今天看起来没啥事的样子哈?”眼光扫了一眼那男子的长枪,“哈,枪都没有用过呀?看来今天副长让你和冲田出动简直就是浪费资源啊……哪里有什么野武士来打扰嘛……真是的……”
那男子正是新撰组十番队组长原田左之助。只见原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呃……这个……其实是有长州的人的……只不过当时我在油小路……而长州的人是在梅小路的……”
“呃?”那小个子男子,新撰组二番队组长永仓新八也恢复了执勤时的态度,“原田,那后来呢?”
“后来……我也不知道”,明显看到永仓脸上写满了黑线,原田慌忙解释道,“那个……当我发现了赶到油小路的时候,冲田已经把那些人都解决掉了。后来斋藤又像那样幽灵似的出现了,就更没我的事情了。”
永仓更加无语。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不当斋藤当值,为什么斋藤又会在冲田方斩完人的时候出现在油小路呢?斋藤可不像藤堂那样,有任务没任务都在大街上晃悠,他更多的时间是在坟场里面寻找黑影吧?
真是无语呢……莫名其妙啊!
“原田组长,副长正在找你呢。”
“哦?哦哈哈……好啊——那永仓我先走了噢。”原田没有意识到任何问题。
“呃——”见原田仍然神经大条没有任何反应,永仓不禁开始为他担心起来,鬼副长要找原田???并且竟然是让自己的伍长岛田魁来通知的?莫非是因为原田值勤出了问题么?还是?
岛田魁是江户心形刀流,并不是土方岁三和近藤勇他们的天然理心流,故而岛田魁并不会是土方很信任的人,那么说明并不会是因为很隐秘的原因土方才要去找原田的。想到这里,永仓才稍微放了一下心。
“岛田,副长为啥现在忽然想起找原田了?”永仓有搭没搭地问了句。
明显看到岛田犹豫了一下。
“组长……听说冲田助勤回来之后就直接回房间了,敲门也不答应……原田组长是和冲田助勤一起值勤的,所以副长才会找原田组长。正好就看到我了,吉村监察说原田组长可能和组长在一起,于是让我和您来通报。”岛田犹豫了一下,看到小个子组长眼光中露出的凌厉的目光,慌忙说出来。
吉村监察?吉村贯一郎么?竟然不是山崎丞。
“吉村监察说我和原田组长在一起?”永仓明显皱了皱眉。
“是的。副长说吉村监察的话不会有错。”
“呃——”永仓有一点无语。吉村贯一郎和已经切腹的总长山南敬助一样是北辰一刀流,也曾经与冲田,斋藤还有自己一起被授予过剑术师范头。现在成为监察方之后就不再执行值勤任务,也不进行剑术师范,也算得一个新撰组里面一个神秘人物了。土方竟然这样信任他?
永仓摇摇头,叹一口气,“岛田,你去找副长做什么?”
岛田魁慌忙摆手,“不不不,组长,我没有去找副长,是我从那里路过……”
永仓呵呵一笑,“好了岛田。九番队的铃木应该在做剑术指导,铃木虽然是神道无念流的,你也可以去看一下。”心里只想甩掉这个家伙,然后去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
消息总是传的飞快的。“什么???冲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了,于是副长发怒了???”在屯所的另外一边,八番队组长藤堂平助已经完全没有形象地跳了起来,“哦~~果然传言是真的啊,副长果然看上了……”忽然想起了已经切腹的山南总长,心中更对土方岁三产生郁闷,“果然看上了冲田了啊……”该去向永仓和原田宣传一下了,此时藤堂已经沉浸在幻想中。
永仓恰好于此刻走过来,脸色并不大好看,只瞪了他一眼,“藤堂,少乱讲话了。”虽然个子比本就不高的藤堂还要小不少,然而永仓毕竟年长了五岁,并且在新撰组里面的剑术也是与一番队的冲田助勤不相上下的。见一向有些玩世不恭的永仓组长竟然如此说话,本还嬉闹的八番队,十番队的平队士们也安静下来。
“哈?永仓,你?”藤堂也是一样的反应不过来。
永仓忽然心中有一种挫败感:我能说不认识原田和藤堂这俩人么?
这年的樱花开的是极灿烂的。冲田由于自小就在天然理心流的试卫馆,和近藤勇,土方岁三这两个新撰组的实际掌权人的关系自然是极好的,便拥有了一间朝阳的房间。从窗户望出去,便能看到西本愿寺的那一株绚烂到极点的粉红樱花。
“总司。”努力掩饰着声音中的怒意。是副长么?冲田并不站起来,也不答话。准是又来问自己为什么不出来,然后斥责一顿。偏过头去,推开窗户,樱花纷乱,如飘泊不定的心绪;风清云冷,又是个无边的夜晚……或许吧……
“总司,你已经一天都没有出来了。”
没有人答话。
土方岁三已经准备发怒了。“总司!你小孩子脾气又犯了么!给我开门,这是副长的命令!”
命令?冲田依然躺在床上。命令?一点也不陌生的词。然而……
实在不行,算是违抗命令的话,那么按照《局中法度》,就去切腹好了,也没什么。有些赌气地望着窗外。风清漫,樱舞云天,空绚烂。月冷落,习习洒洒,难举剑。君子如扇,扇惊染,残血点点。一晌凭阑,春山寒四面……
外面终于没有了声音,副长已经气急,等不下去就走了吧?冲田嘴角扯起一个无奈的笑容,却酸涩到了极点。
过了很久,门外却传来了一个泛着幽气的声音……“冲田。”
“一兄?”冲田慢慢站起身来。
外面终于没有了声音,副长已经气急,等不下去就走了吧?冲田嘴角扯起一个无奈的笑容,却酸涩到了极点。
过了很久,门外却传来了一个泛着幽气的声音……“冲田。”
“一兄?”冲田慢慢站起身来。
打开门,外面冷风袭来,阴气重的很。冲田怔了一下,“一兄?”
斋藤面目无言,好久才迸出一句,“是看到了山南总长么?”背后的黑影……
冲田垂下头,微微叹气,“当时……山南先生是在我和土方先生的注视下切腹的……现在我一直在想,山南先生说的那一句‘哦,九尾狐终于来了’是什么意思……土方先生的做法,是否真的正确呢?”
斋藤不答话,只静静听他说完。
“当时山南先生……是我负责为他介错的。一兄,当时我一直很困惑,为什么土方先生不肯说一句话。虽然后来我想明白了,可是如果土方先生说一句话……那么山南先生或许结果就不会是那样……方才在执勤的时候,忽然我恍惚看到了山南先生,当时我就没有任何要斩人的意思了……只是很想拉住山南先生……”最后冲田忽然停住了口,头再次垂下来,“抱歉……一兄,让你见笑了……”
斋藤望着他,也没有什么话可说。毕竟能够理解,冲田对山南总长的感情确实是很深厚的。或许,从那时候开始,土方在冲田心里面的形象就大打折扣了吧?
“组长!”远处跑过来一个人。待到近前,看到了冲田之后,那人的声音一下子严肃起来,“冲田助勤。”
冲田“啊”了一声,定睛看去,竟然是从前编入自己队,后来去三番队的大石锹次郎。
斋藤冷漠地转过头,看到同样冷淡的大石,不为所动。“怎么了?”
大石声音冰冷,“组长,请不要在冲田助勤这里多逗留。永仓助勤找您有事情。”说完,也不再看冲田一眼。
斋藤点点头,“冲田,我先走了。别乱想了。”毅然转身离去。
大石锹次郎和冲田的心照不宣,是任谁都知道的事实了。去年,大石是在近藤回江户募集队士的时候加入了新选组,配属在冲田总司的一番队,之后被任命为诸士取扱兼兼监察。大石的居合功力队内第一,几乎参加了新选组所有的血腥行动,被称为“人斩锹次郎”。
然而大石的性情过于高傲倔强,常常不服管教,被修理得很惨,好几次被冲田打得半死。其实冲田在多摩的试卫馆的时候,由于教法粗暴而且脾气急躁,就令门下弟子觉得比近藤还可怕。这样的大石,碰上冲田,自然只有这样的结果。后来在第二次队伍改编的时候大石被踢出精锐的一番队,改隶三番队。刚到三番队的大石依然没有收敛,也被斋藤自己狠狠地修理过一顿,不过后来大石便收敛了许多。
不过,永仓这家伙,找自己是做什么呢?虽说同是新撰组的番队组长,剑术师范,但因为自己幽诡的个性,永仓还是很少与自己有交集的,自己对永仓的印象,也只停留在“神道无念流免许皆传认可;剑术和冲田和自己不相上下;性情很惹人注意很有意思;去年和原田和自己一同联名上书松平容保批评近藤,随后被处以禁闭并被排除出编制”的程度上。
夜深灯昏,永仓一个人站在自己房间门前,等待斋藤的到来。
其实冲田并不会是在执勤的时候受伤了的,刚才曾经问询过原田那些长州的人是谁,凭那些人是不可能伤害到冲田的。那么就只能有一个解释,是冲田在执勤的时候引发了他的一些不好的回忆。
这些回忆,又多半与新撰组有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