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求》青菱菩萨

56、第15章 念齐山庄（三）

　　“念齐山庄……”乔乔默念起这个名字。
　　“对，念齐山庄！我想他，想到发疯！我把这个山庄的名字改成念齐山庄，哈哈哈哈，宫不殆那该死的男人下黄泉了，谁还管得了我？”
　　乔乔看着她，没有说话。
　　虽然脸上涂抹了厚厚的妆，但不可否认，傅雾花很美，她的美极富侵略性，尤其是像现在这样，愤怒，嘶吼，宣泄的时候，那凄美的笑容，更像是要把这个世界都碾为灰烬的盛世妖莲！
　　这样的人儿，是不会老的。
　　不知为何，傅雾花也突然安静下来，她坐回石凳上，感受着身下石凳带来的清凉，这让她恢复了些许理智。“环翠，把天齐公子的画像拿来。”
　　“是！”领了命令的环翠行了个礼，匆匆下去了，待她回来的时候，手中已多出了一幅画卷。
　　“呈上来。”
　　“是！”她走过来将手中画卷交给傅雾花，再次行了个礼，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站定，整个过程中她都没有多看乔乔一眼。
　　傅雾花慢慢地将那幅画卷展开，这次画中的天齐公子不再是侧身像，而是被勾勒出了七八分脸庞。眉眼依然如星，鼻梁依然挺直，可这幅画内的他，目光不再萧瑟凄远，连嘴唇都有些微微地勾起——他看上去似乎有些开心。
　　“这幅画中的他，是在他和那个贱人好的时候，他看上去很快乐，是不是？我不想否认，我希望他能够开心，所以我画了这一幅。但我更不想否认，我很不高兴，我恨，所以，就只有一幅。”傅雾花站了起来，把那幅画在乔乔身边比了比，忽然笑道，“你看，你们俩，多像？”
　　乔乔身躯微微一震，她艰难地转过头去，再次细细打量起这画里的人。
　　一样明亮的凤眼，一样直挺的鼻梁，只不过他的更坚毅一些，乔乔的鼻梁线条更柔，只有嘴唇不太像，他的嘴唇棱角分明，她的嘴唇……似乎更像她的母亲。只是整体上看过去，他俊朗，高大，有着能够让人不可忽视的璀璨光芒，而她，最多不过算是清秀罢了，她不美。
　　她不美，所以宫逵捷把娶她当成一个任务，和一个承诺看待。她不美，所以施陵关总是说要找十七八个老婆。她不美，所以楚留香对她半点兴趣都没有。
　　她只不过头顶上戴了顶“神医的女儿”，“翠竹谷后人”的金冠罢了，所有人看上的不过是这顶金冠，而这顶金冠，给谁都可以，不在乎是不是她寿乔乔。
　　“你，什么意思？”她几乎是咬着银牙发出的声音。
　　“哈哈哈哈，寿乔乔，你不用在这里跟我装糊涂！”傅雾花冷笑着看她狼狈的样子，心中舒畅无比，似是见到旧时情敌在她面前狼狈不堪的样子，她凑近她，二人几乎是鼻尖贴着鼻尖，“我说，天齐公子就是你爹，杨梨儿那贱丫头是你娘，你是他们留下的贱种！”
　　“你胡说！”乔乔猛然往后退了一大步，一个趔趄，坐倒在了木椅上。他爹是那样邋遢的一个人，他除了给病人看病，除了在小时候偶尔对她提出的疑惑做一些不明不白的解答之外，他什么都不会做！他不爱干净，他日日醉生梦死，他还逼迫她嫁给一个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男人！
　　他爹怎么会是画像里那个如天仙降临，不沾丝毫烟尘气息的优雅公子？
　　不可能，她跟她爹一起生活了十六年，她对他再熟悉不过！
　　不可能是他的，绝对不可能！
　　她的娘……她从来没有见过，但每年娘的忌日爹爹都会上山去。虽然他从不带上她，但她一致认为爹爹是爱着娘亲的。爹爹不喜欢她，只是因为她没有姐姐好，可爹爹一定是爱着娘亲的，否则又怎么会有她和姐姐？
　　她的姐姐，应该是继承了爹爹的容貌吧？
　　寿合月，清丽脱俗，声音脆婉如莺，自小就是个美人胚子，如若不是她好奇出谷，死在谷外人的手里，她现在一定长成了个绝世美女吧。
　　乔乔的思绪开始混乱，她的眼神充满了不信和挣扎，她似是盯着傅雾花，又似是根本没在看她。她想替自己争辩，想替她父亲争辩，想替她母亲争辩，还有她姐姐……可她什么也想不清楚，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的身躯轻微地颤抖着，可是在这里，没有人会怜惜她，没有人会来救她，她像是个被遗弃了的孤孩——或者说她本来就是个孤儿，只是直到此时她才肯真正睁开眼看清这一切。
　　“怎么了？害怕了？哈哈哈哈……天齐，你看到了吗？你这女儿竟然也懂得害怕了！她不是跟你一样，从不把一切放在眼里吗？可是她害怕了！哈哈哈哈，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翠竹谷！神医！我早该料到你就是他！可我却直到出谷了，回到念齐山庄了，才想起来！你的眼神一点都没变！我早该料到的！！”傅雾花不再去看乔乔，她跌跌撞撞地跑到亭子外头，右手不停指点着天空，疯狂大笑。
　　看着近乎于疯狂的傅雾花，乔乔的脑子也终于稍稍清醒了一些，她扶着栏杆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站了起来。
　　“那又怎么样呢？”
　　傅雾花猛地一回头，却看到乔乔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她眼中的混乱已经不在，用一种她很熟悉的眼神——和她父亲天齐公子一样的清冷眼神，直直地看着她。“你说什么！”她心里慌乱，退后三大步，放下直指天空的手臂改为对准乔乔的鼻子，厉声喝问道。
　　“我说，那又怎样呢？在我心里，他一直都是我爹爹。你说的没错，他叫寿栉禹，是翠竹谷的神医，我寿乔乔的爹！至于在你心里的那个天齐公子，我从来都没见过，又与我何干！翠竹谷神医和天齐公子根本是两个不一样的人，你爱的你恨的是那个早在十八年前就已经死了的天齐公子，生我的养我的是这十六年来一直在我身边的寿栉禹！天齐公子早就死了，寿栉禹是我爹！”乔乔很少一下子说这么多话，以前是没人说，后来是懒得说。现在，她不得不说。
　　她的胸脯微微地起伏着——这话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她又何尝不知或许自己说的这些话更像是在安慰她自己。她冷冷地看着傅雾花，像是猛兽看着濒死的猎物，等待着她的放弃，等待着她的瓦解。
　　“他死了？”过了许久，傅雾花才轻声问道，但立刻又被她自己否定了，她指向远处一个个并排的房间，“不，他没死！他还活着！你看到没，那里，那里，还有那里，里面都有他！他还好好地活着！”
　　“他活着，又能怎样呢？你想跟他破镜重圆重修旧好……不，你们之间并没有感情！这样说吧，你想把他永远禁锢在你身边？”
　　“不！不是禁锢！他会愿意待在我身边的！终有一天他会爱上我的！”傅雾花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小孩，无助地蹲在了地上，双手抱着脑袋，巨大的袖口遮在了她的头顶上。
　　乔乔还想说些什么刺激她的话，这时，环翠一脸寒冰地走了过来，她一掌劈在傅雾花的后颈上，待后者一声不吭地晕过去了之后，她冷冷地看了眼乔乔，边把手中的傅雾花交给其他侍女，边道：“乔乔姑娘，随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