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求》青菱菩萨

46、第13章 真相疑现（一）

　　夕阳已降，沉重的暮色跟随着冬日大风袭掠大地，透过速行的狂风看往天空，却觉得连那星星都模糊了。
　　乔乔关上新糊上纸的窗，坐回李莽他们合力搭上的新床铺，问了龚栖枝几句药理，就听已替龚止戈拭完一遍身的秦小莲转过身来边浸毛巾边欣喜道：“栖枝这孩子自小伶俐，如今寿姑娘肯收他为徒，真是他的福气呢！”
　　四人挤一间小屋，秦小莲要照顾重病的龚止戈，自然与他一床，剩下的就是乔乔和那对龚家姐弟拼一床了，也幸好李莽搭的床足够大，三人挤一张也是绰绰有余。
　　看到龚栖枝看向自己的复杂目光，乔乔扯了扯嘴角：“我却是有私心的，爹爹从未收徒，又不肯出谷，我总不能让翠竹谷后继无人……我是有私心的……”
　　原本秦小莲只是因为龚栖枝脱口而出的一句，知晓他成了乔乔的徒弟，之后她见楚留香面色不娱，乔乔目光有异，心思细腻的她也并未打算多问。只是忙着向三姨娘表明心迹要救回爹爹的龚栖枝却将乔乔的出身和盘托出，虽然后来被楚留香打断，但秦小莲就是再笨，也猜出了些端倪来，只是她还不知道翠竹谷已在一场大火之中覆灭，那古怪神秘的神医也已葬身火海。
　　秦小莲有些疑惑，脱口问道：“怎会后继无人？莫不是姑娘今后不打算……成亲了？”
　　然后她见正在为龚七香诊脉的乔乔手一抖，似是回想起了什么，又赶紧道：“是我冒昧了，还请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一手按在龚七香右腕上的乔乔闭起了眼，声音里听不出是喜是怒：“无碍。”
　　何事无碍？
　　是龚七香的病症？是秦小莲的快口之语？还是关于她提到的成亲之事？
　　秦小莲想不透，整个屋子一下子安静下来，只能隐隐听到屋外参杂着的火星子湮灭在北风狂呼中的轻微爆裂声。
　　偷眼往乔乔看了看的龚栖枝发现她闭了眼，口中的默念暂停，一手探在了龚七香的额上，过了一会儿又伸手诊了诊她另一只手上的脉。熬好的药在第一时间他就给姐姐灌了下去，之后他又询问了乔乔无数遍关于龚七香的病情，奈何乔乔却总是说“连这点小病都不会治，就别出去丢翠竹谷的脸了”，或者干脆就是闭口不语。对自己的本事还没什么信心的龚栖枝又气又急，可是看乔乔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又见三姨娘也只是淡淡一笑，便也不再追问。
　　“啪”的一声，将龚栖枝的魂儿一下子拉了回来，他赶紧缩回一只手，省得乔乔问他是否探出些什么病情来的时候自己无话可答。可当他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乔乔根本没往自己这边看，而是自己下了床，打开门出去了。
　　楚留香看了眼李莽，白色身影一晃，便已消失在原地。不远处正坐在地上喝酒的李莽察觉到他的视线，看了看周围正忙活的人没人注意自己，看起来毫无异常站了起来，缓缓朝楚留香消失的方向走去。
　　半展茶的时间，二人已是来到了半山腰处，四周静寂无人，高高向下望去也只能隐约见到点点火光。
　　“断岭幽域神妪座下苍莽，见过春使！”见楚留香停下来立于一横高枝之上，李莽办跪下去向他行了个礼。
　　背朝着李莽的楚留香嘴角在黑暗处抽了抽，就是嘛，一个大男人，任是谁，被喊成“春使”总会有些郁闷的。
　　“原来是神妪的人，起来吧，本使有话问你。”楚留香转过身来，他常年游荡在外，不回断岭幽域，交接任务也只是靠介人联系。因此别说是教外，即便是教内，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也并不多，此番被人认出来，他倒是大大吃了一惊，不过在知道对方是“神妪”的人之后，就安下心来。神妪……域主两支亲卫属下中的一支，权力可大着呢，能知道他的身份也不奇怪。
　　李莽已是站了起来，他掸了掸膝盖处的尘泥，抬头道：“小人知道大人要问什么。不错，这次小人前来帮助寿姑娘既是受了李公子之托，却也是接了神妪大人的命令。”
　　“那李简容的事我也略有耳闻，不过本使对他的动机没有兴趣，只是不知神妪怎会也来掺上一脚？”他楚留香会把乔乔弄出筇城，绝对是个意外中的意外，可神妪凭什么比他一步先了解了乔乔的情况，还派人保护她？真是奇了怪了。
　　“小人只是奉命行事，春使若有疑虑尽可去问神妪大人。”李莽神色淡定道。春夏秋冬四使的地位确实是在他苍莽之上，但他是神妪的直系下属，并不归楚留香管辖，因此对他也没有太大的尊敬。
　　楚留香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你要我去见那死老太婆？我留香帅虽然下起六岁女童，上至八十岁老妪通吃，但本帅还是对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比较……”
　　“春使，你可是活腻？！”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在楚留香四周响起，在山顶上旋绕不去。
　　“咳咳咳……”刚嘀咕到一半的楚留香突然乱咳一气，身为花丛老手的他又如何不知不管是多少年纪的女人，最忌讳的就是被人说老，即便是鸡皮鹤发的老妇也不例外，只是他没想到神妪竟然亲自出现在这荒山野岭，一时口快咒骂了几句，竟然就这样被正主儿发现了。“原来是神妪大人亲临，呵呵，今天发生的事、遇着的人还真是多呀，本使未曾远迎，还望见谅呀！”
　　他只是欠了欠身。同样地，楚留香也并不归神妪统领，这礼数是做足了，只是敬意还欠了些火候。
　　“属下苍莽，拜见神妪大人！”李莽这下真是双膝跪下，朝楚留香身后不远处的那团黑影扣了下去。
　　“起来吧，苍莽，你先回去，别让人发现了端倪。”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领了命令的李莽迅速下山了。
　　刚回到山脚下的李莽正瞧见了从屋子里走出来的乔乔，于是上前跟她打了个招呼：“寿姑娘，夜里风大，你怎地一个人出来了？”
　　乔乔只道他是小解去了，为了掩饰一下尴尬，先是左右里看了看，发现楚留香不见踪影，才问道：“李大哥，你可有看见楚留香？”
　　李莽似是回忆了一下，忽然笑了笑道：“我刚刚看到他一副意兴缺缺的模样，然后影一晃，人就不见了，倒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乔乔“哦”了声，忽而又问道：“李大哥，你从筇城出来的时候，可曾有在城主府探听到什么消息？”
　　“姑娘想问什么，小人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乔乔有些犹豫地咬了咬唇，“比如……宫家？”
　　“宫家？”李莽皱了皱眉，道，“小人也是只在这两天才知道那宫家早已换了主人了，那新主似是个叫做宫禅的年轻男子，是上任堡主宫逵捷同父异母的弟弟，这次却是来到了筇城，而后又很快离开了。那离开的日子……似乎就是姑娘离开筇城后的第二天！”
　　他说着说着看向乔乔的目光便逐渐奇异起来，以他的身份自然知晓了当初将乔乔掳来筇城的就是宫家堡的人，但现在宫家堡的堡主竟然为了她亲自来到了筇城……先是宫家堡，又是神妪大人，接着是那筇城城主，还有春使大人……这十六岁的黄毛丫头，不过是翠竹谷里的一小丫头，就算有神医的名头顶在脑袋上，但也不至于受重视到了这番程度呀？她究竟还有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