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之殇》青竹叶

5、第 5 章

　　一晃神，六月将近。或者学了一年，或者混了一年，终于高考近了，学校里被一层紧张的气氛笼罩着。身为老师眼中极有希望的学生，我被几次叫过去，谈谈心理压力，讲讲学习方法。同时，林斌和他的女友也预感到了分别的来临，在一起的时间更长，我开始习惯一个人的生活。
　　高考将近，学校放弃了对一部分学生的管教，这其中就包括林斌。有了理由，他很少会出现在学校，反正学校也不管了，他就破罐子破摔。我知道自己没有权力去干涉，那些复印的资料我都是拜托他的女友转交，因为我平时见不到他，就像我们初识那会儿一样，我起来的时候他还在睡，我睡的时候他还没有回来，明明就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可是我感觉不到另一个人的存在。我们转了一个圈，又回到了起点。
　　这对于我的心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但我的理智允许了事情继续这样发展下去。所以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高考前的假期，那天他的父母都来了，在搬行李，林斌拉着我说要去吃一顿。我明白也许今天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但心却很平静，我相信可以很平静的接受分别。
　　走了一圈，晚饭的时间还没到，所以餐馆很冷清，干脆，我们定了几份菜，让他们送到我们的寝室，然后两个人又去买了十几瓶酒和零食。当我们回到那间住了一年的房间，林斌的父母已经回去，过一会儿，林斌也会走。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只剩下自己的东西，突然觉得寂寞。即便他本人还站在这里，但……离别在即。

　　没有了拖鞋，他光着脚在地板上走，猫一样的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我四处看，没有另一个人曾经存在的证据——他的父母收拾的很干净，我几乎以为眼前这个人只是自己的幻觉。其实他已经跟着他的父母走了，只是自己舍不得，所以制造出了一个幻觉。
　　我如坠梦境，连他的声音和笑容都变得不真实，我好像在做梦。冷静的真实的自己看着和林斌笑闹的梦中的自己，一边脑袋里像放电影一样的将这一年快速的播了一遍。
　　他不停的喝酒，喝了三瓶，口齿也有一些不清了，我也喝酒，但是慢吞吞的一口一口，才喝了半瓶，不让醉意上头。桌上的菜没怎么动，两个人就这样喝着闷酒，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到最后林斌彻底的醉了，我还是非常清醒，清醒的把一切情绪隐藏的好好的，还是那个冷静的仿佛什么也不放在心上的叶洛。
　　“叶子……其实我一直有一件事瞒着你。我很想瞒你一辈子，可是我难过……我很痛苦你知不知道？”林斌扯着我的衣领，醉醺醺的，满是酒气的呼吸吹拂到我脸上，滚烫滚烫的。但是他不理会我的反应，自顾自的说着：“我天天躲着你，叶子……我不能毁了你，你和我不一样……”
　　听着他的话，看着他的脸，一瞬间脑子被钝器击中。我想我明白他在说什么，可是我只是喝了一口酒，今天……是别离，是，结束。
　　“你会考上好学校，在大学里交一个同样优秀的女朋友……我要照顾我妈，我有了女朋友……我必须……放开。叶子……以后不要联系我了，我怕我会后悔……”这个醉酒的男孩拉着我的衣服呜呜的掉泪，等他的眼泪干了，这个男孩就长大了，变成一个男人，每个人都有这么一关，像我。
　　“十年之后，等我们两个都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家庭……”他喃喃着这一句，茫然的眼望着天花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菜在桌子上放到凉，啤酒瓶倒一个竖一个，我们坐在沙发上相互依靠着，最后的温存。今天之后，我们就会分离，今天之后，我们就会长大，今天之后，我们要独自去面对一切。
　　我痛恨自己还是如此冷静，若能醉了就好了，把它当做梦一场，尽情的享受当一个男孩任性的权力。可是我终于还是意识到自己该长大了，所以选择了放手，林斌，也选择了放手。或许我们会痛苦一阵，但是如果不这样，未来会更加的痛苦，因为我们柔弱，因为我们还是男孩，来自外界的压力会把我们击碎。
　　我不想后悔，只是有点难过，为什么不是十年之后我们遇见……而是现在，这尚被保护呵护的年纪，这荒唐的年纪。
　　到晚上的时候，我用林斌的手机给他的母亲打了电话，林斌在沙发上睡的很沉，婴儿一样的蜷缩着身体，用后背抵御着，这是少年的姿态，处在男孩和男人之间最尴尬的时期。它很快就会过去，以后，这个沙发上的少年会长大，会用自己的臂弯牢牢环住心爱的人，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可是我等不到看到少年变成男人了，他也看不到我变成一个男人。
　　我亲自把他送到他母亲的车上，像把自己珍贵的一段记忆送出去。
　　“再见。”我对着离开视线的车说，也对男孩的自己说，“这一次，你做对了。所以，别后悔，别痛苦。”

　　然后，我就没有看到过林斌，手机号和□□号都删了，他也从来没有联系过我。我和他的世界隔的太远，所以不会有任何人会提到他，他彻底的离开了。
　　这次的考试意外的顺利，我考的很好，是第一志愿。家里人很高兴，老师也很开心，我笑笑，缩进了自己的房间。他们高兴就好了，不必知道这一年里发生了什么事，不必知道我失去了什么得到了什么。人生总要有得有失才完美，重要的是不后悔，不遗憾。
　　然后，我迎来了自己第十九岁生日，家人朋友围坐成一团，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蛋糕暖暖的清甜的香味熏的人醉，去年的这个时候，有一个男孩说过要给我煮一碗长寿面，他的名字成了心口上一道已经痊愈的疤，我永远不会忘记，我曾经爱过。

作者有话说

　　叶子第一次尝试第一人称，短篇。各位亲亲们给点意见吧~~(*^__^*) 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