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之殇》青竹叶

4、第 4 章

　　忙碌的高复生活每天都是在考卷和反复的记忆中过去的，在学校的日子每天都是一天的重复，只有回到寝室的时候，我才会突然有那样的感慨，原来又一天过去了。和我枯燥的日子不同，林斌每天都过的鸡飞狗跳热闹非凡，有时是因为他那一头黄毛，有时是因为他耳朵上叮叮当当的耳坠，或者是迟到早退，以及在网吧被抓到，吸烟被看到，还有作业不交，考试不及格等等原因，我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天天都去触犯校规，用的招还不带重复的。
　　尽管很多人都用同情的眼光看我这个惹祸精的室友，但事实上，我由衷的感谢林斌的存在。他经常拿自己开玩笑，还很会讲笑话，看起来粗心大意的，其实细心体贴，最重要的是，他懂我。以前不懂伯牙为什么要摔琴谢知音，现在才明白，一个知音，就可以将人从心灵的深渊里拯救出来。那个人，是独一无二的特别，很可能，一辈子就只得那一个人。失去的时候，不见得痛不欲生，但大概会成为一辈子都无法痊愈的心伤，细软绵长，隐隐的痛着。
　　我把这个告诉林斌，他是一派的流氓作风，表情夸张的抱住我，“叶子，我把你当兄弟，最好的兄弟！”
　　“别抱的那么紧，你兄弟我身子弱，是个文弱书生，禁不起你林大少一个熊抱。”
　　“稀罕了……知道你叶大少比女人还扭捏。唔，看起来瘦瘦的抱起来倒挺有肉……叶子，如果你是女人，我就先上车后买票娶回家当压寨夫人了。”
　　得得，瞧这个流氓，说话都一股子土匪味，“我要是女人，林少你现在已经构成性骚扰罪，下辈子就等着和铁牢相亲相爱去吧。”我打着哈哈，一边推开他。
　　“那我当女人，我嫁给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很认真，可是却满脸的戏谑，我一时有点心慌了，不知道要怎么接话。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假装放得开的玩笑般的回答：好啊。但我说不出来。心里莫名的有一丝奇怪的情绪，像最深处的秘密被人戳破了一般。
　　虽然后来他再没有提起类似的话题，我表面上也不曾在意过。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会经常想起他的这句话和他说话时候的表情。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才突然发现自己的目光已经离不开那个灿烂的笑脸。
　　我想，我应该交一个女朋友了……在我没有同时毁掉两个男孩的爱情之前。

　　可有趣的是，在我刚刚有了这个打算的时候，林斌，交了新的女朋友。不必我刻意的去回避，林斌正在慢慢的从我的生活中淡去，伴随着丝丝的抽痛，一点点释然，还有一点点的不甘。
　　他和我说他的女朋友，活泼、可爱，还有任性，我不能控制的开始嫉妒，嫉妒她的可爱，嫉妒她的任性，嫉妒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和他在大街上手挽手，整日整日的呆在一起，嫉妒那明目张胆的贴在手机上的大头贴。我想，我也许真的恋爱了，可是我却只尝到了爱情的苦涩，挡在友情的线外，不能越雷池一步。
　　这种痛苦加注在原本就疲惫的灵魂上，我越来越不能忍受，忍受他一脸幸福和甜蜜，忍受他和她消失在街角的背影，忍受他挖空心思的讨好她。然而，我的爱情，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无处可发泄，无人可倾述，只能在心底发酵成一碗酸涩的酒，独自品尝。
　　悲哀的是我却连对自己的感情诚实都做不到，我为他出主意满足那个女孩要浪漫的心，尽管我心中可能在不值，他的一切一切的温柔和体贴难道她看不到？我一次一次的在他们感情遇到危机的时候想尽办法的让他们重修旧好。我从来没有忘记，我是他的朋友，不是情人。
　　我变成了原来的自己最讨厌的老好人，原来，喜欢，不是说断就断的，原来我有即使会痛苦也不愿意离开的人。原来……这就是爱情。
　　感情的世界里没有值不值得，没有对不对，更没有配不配，只有……幸运，还是不幸运。我敌不过自己的心，也敌不过上天的安排。除了接受，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叶洛，那个，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说吧，什么事？”我在笑，尽量的想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每次他正经八百的叫我的名字，也只能和那个女孩有关，身为朋友的我，只能倾听。
　　“是这样的……”他躲闪着我的视线，红着脸吞吞吐吐的说：“真她……真今晚能住这吗？嗯？不会打扰到你的。……”也许是被我假装的暧昧的笑骗到了，他一下跳起来，指着我，“笑什么笑，我估计你一次都没有过，反正总之就这么定了。”
　　桌子底下的手一下握紧，果然……“行啊，请我吃一顿好的，可别用肯德基应付本少爷。”
　　“你这个土匪。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他一定不知道他自己的表情是如何的神采飞扬，嘴里说着抱怨的话，眼睛却一直在发亮，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在他看来美妙的事。我看着他，一股钻心的痛传来，很久没有通过的胃居然在这个时候痛了起来，身体的痛和心上的痛合在一起，委屈的直想哭。
　　强忍着站起身，“我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儿。”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痛苦的表情，或者，我希望自己在他心里永远是那个聪明冷静坚强的叶洛，优等生叶洛，最好的值得依靠的好朋友叶洛。
　　可他偏偏拉住我，偏偏发现了我的异样。想挣开，手反而被拉的越紧，为什么他要用这种担心的眼神看我，只会让我越来越放不开。
　　“叶子，你怎么了？你看起来不大好，是不是生病了，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我说……不要把这一套用在我身上，你对我这样，我怕我会不小心爱上你。”我半真半假的说着，又一阵的揪心的痛，连手指都有点发抖了。
　　“真的？”他一贯痞子的语气，“那我要更加关心你才行呐，努力让叶大才子爱上我……哈哈……”
　　“呵呵……”我也笑，胃痛的更加厉害。

　　晚上我自习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将近，刚一开门就看到了那个女孩。穿着带过来的睡衣，不算漂亮，却也很甜美，最重要的是，她是一个女孩。所以我突然尴尬了，急急忙忙的换上拖鞋就进了自己的寝室，失礼的一声招呼也没打。
　　他们该怎么讨论我呢？不知情趣的书呆子，林斌会怎么说，反驳还是迎合？应该是第二种吧，我叶洛在他的眼里怎比得上可爱娇俏的女朋友。
　　胡思乱想了半天，一直到两点将近我还是没睡着。想到明天满满的课程安排，我想着自己该睡了，却在这时传来了异样的声音。顿时身体都僵住了，从墙的另一边，源源不断的细小的声音，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的时候……格外的残忍。
　　想以前，我和他还颇幼稚的以指击打墙面提醒对方什么什么事，有时还对着墙喊两声。可是现在，我却恨死了这堵墙的隔音效果。我都已经放开了，都已经成全了，为什么还要这样折磨我。心中的种种这个时候倒是浮上心头，想挥也挥不掉。
　　一片黑暗中，耳边是若有若无的呻吟声，我睁着眼睛盯着灰蓝色的天花板，手摸索了一阵，摸到了手机，没有半点犹豫的按下一串的数字。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但身体却是极度的冷，堕进了冰窖一般。
　　接电话，快接电话，谁都好……眼前模糊了一片，我深吸了一口气，将酸气压了下去。
　　“喂？……洛洛吗？这么晚了怎么了？”
　　那边传来带着睡意的略显焦急的妈妈的声音，我对着手机，很久才蹦出一句，“没什么事……”
　　“洛洛，是不是有什么事不好说，你怎么了？别瞒着我，没事你会是这种语气？怎么了？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知子莫若母，我只能苦笑，但听到母亲的声音心里已经平静许多。“真的没什么事，只是觉得累了。”
　　“学习很辛苦吧……”
　　听着她心疼的声音，眼泪终于还是没能忍住，一颗颗的从脸庞滑落。我胡乱的用袖子擦着脸，哽咽的只能应：“嗯。”害怕她听出异样，更加不安心。
　　挂上电话，那边也没有声音继续传过来，但我终究还是一夜无眠，对着天花板，看它从深蓝色变成灰白色，看黑色的天空出现第一缕阳光……阳光刺痛了眼睛，忘了吧，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