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重水又复》风筝飘雪

16、第 16 章

　　锦绣的生辰宴办得热闹，来吃酒的众位夫人、太太也聊得尽兴，尤其是发现这位年轻的巡抚夫人简直就是个天真不谙世事的人时，大家言谈更欢了。
　　生辰宴过后，锦绣便换了男装跟在李瑾身边，看着李瑾处理公务，巡查各处。
　　这日，李瑾正教锦绣看沙盘以及作战演练，幕僚葛先生进来报：“老爷，各军营主将都到齐了。”
　　李瑾闻言，放下手上东西，转身出了书房，锦绣见状，急忙跟上。
　　议事厅里，各军主将大刀金马的坐着，有脸上神情严肃的，也有脸上虽带着刀疤，却一脸笑嘻嘻的，锦绣已不是第一次见这样的阵仗，早没了对“将军就该威武雄壮，气势不凡”的幻想，至少，从上位者的角度看去，大家都是普通人。
　　李瑾严肃认真地讲解了当前匪患情况，若只剿灭一处，被打散的土匪们会四处逃窜，且容易投靠其他山头，如此，剿匪行动困难重重。
　　“所以！”李瑾对着地图指点：“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要同时行进，一网打尽，让这些山匪逃无可逃。”说完，又严肃认真的看着各部将领命令：“各位回去后做好准备原地待命，这次，我们务必将这些山匪一网打尽！”
　　“是！”众主将气势宏伟的应声。
　　待人都走光了，李瑾仍旧专心看着地图，并对葛先生吩咐：“让人把我的战甲拿出来擦洗好，另外，金疮药等备好了吗？”
　　葛先生点头：“已经着人去采买了。”
　　“嗯，采买好后，交给苏先生。”说着，李瑾转头看向锦绣，笑道：“由苏先生待人分装成小份，按定数送往各军营，让将士们都随身带着。”
　　锦绣点头应下，有小吏进来上茶，锦绣忙主动去接茶水，李瑾没在意，继续吩咐葛先生：“府城中以及附近县城的大夫都临时征用，随时待命。”
　　葛先生闻言，担忧道：“如此，若有人患病需要诊治，是否会耽误？”
　　李瑾想了想，点头：“先生言之有理，这样，着人传令下去，让他们时刻准备着，若有令，必须第一时间赶到军营。”
　　“是！”
　　一系列的吩咐后，葛先生退了下去，李瑾也放下了地图，静静的看着面前的茶水出了一会儿神，才又起身领着锦绣往书房去：“一切准备就绪，走，咱们继续去沙盘对战。”
　　锦绣没想到这样紧张的状态下，他还有心情教自己沙盘演练，但也自知自己能力不足，在督查院，锦绣尽量做好配合，一字不多说，一字也不多问。
　　只是，这不多说不多问，在日子平静了五日之后，锦绣脑中的疑问越来越大，首先是李瑾吩咐的金疮药两日前她已经分好并让人往军营送出去了，葛先生那边，无论是李瑾的战甲，还是去传令征用大夫，两日前也已经完毕，而李瑾依旧每日公文处理，教锦绣沙盘演练，丝毫没有出兵的意思。
　　在锦绣再一次沙盘对战走神时，葛先生求见，李瑾放下手中的长杆，一边往书桌处走一边斜瞥着锦绣：“到底还是嫩了些，不过五日功夫，就沉不住气了。”
　　锦绣被说得莫名委屈，明明是他自己举动诡异，虽心里不以为然，到底还是乖乖的跟在李瑾身后了。
　　葛先生满脸的喜气进来，先给李瑾行了礼，然后迫不及待的回报：“老爷英明，此次共抓获督查院小吏五人，各军营细作共计二十人。”
　　李瑾听后，颇为满意：“都审过了？”
　　“审过了，有六人是逃难过来，无亲无故的，其余十九人都是当地的村民，家里都拖家带口的呢。”
　　李瑾食指在桌面轻轻扣着，一下一下的，听得人心慌：“那六人，手脚做干净些，都整个意外亡故吧，其中死状，要让另外十九人看着，并好好告诉他们，凡事该想想自己的父母，子女以及宗族，他们若事忙，估计不到亲眷，本巡抚不介意替他们去一一问候一遍。”
　　“是！”葛先生领命退了出去。
　　屋内再次安静下来，李瑾放松了坐姿，斜瞥着身后呆若木鸡的锦绣，笑得风度翩翩：“如何？这会子可看出什么了？”
　　锦绣一遍一遍过滤着刚刚所听所见，随即试探着问：“你借出兵之名，实则是要抓奸细？”
　　李瑾得意一笑，随即又道：“之前让你看的卷宗中，都知道是有内鬼通知了山匪，才导致每次官府出兵要么是扑空要么是缴获甚微，那么问题来了，官府出兵扑空时，这些山匪又逃到了哪里去？他们如何做到，官兵一走，他们又能立刻回来？”
　　赣南一带这么大，官兵毕竟有限，搜寻不到也算正常。锦绣脱口便想说出的答案，在看到李瑾意味深长的眼神时，又不确定了，如此浅显易懂的答案，李瑾不会这样考自己。
　　可是，他们藏哪里去了？
　　脑中闪过好几种可能，又都被锦绣一一否定，答案似乎太简单了，有些逻辑也不通。
　　李瑾慢悠悠为自己倒了杯茶，又慢悠悠喝了，才好心提醒道：“给你个提示：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
　　大隐隐于市！
　　锦绣杏眸一亮：“他们藏身于民！”
　　“没错！”李瑾满意点头，随即又出考题：“既知他们是藏身于民了，苏先生可有什么妙招？”
　　知道问题所在，锦绣的思路便清晰起来，一双杏眸亮晶晶的，脸上笑容自信满满，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一边喝一边出主意：“既知道他们是藏身于民，那我们就不让他们藏好了。”
　　“如何不让？”李瑾鼓励的看着锦绣。
　　“这就要好好运用咱们的保甲制度了，可传令各下去，各府、州、县、乡严查户籍，以甲为单位轮流交替巡查，若哪户隐匿不明人士，一甲连坐，甲长斩首。甲所属保长关押，该保也要收到相应的处罚，以此类推，还可接受互相举报，举报者可记一功。如此，谁还敢隐匿？”
　　“唔......”李瑾点头，又继续问：“若甲长为了免罚，帮忙包庇呢？”
　　锦绣不以为然：“如此实行，他若有本事就要让别甲的人发现不了，否则，特意包庇，罪加一等。再说，如此大规模施行下去，偶有一两个瑕疵，也已经影响不了大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