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逮捕令(下)》猫牙

16、第八章

　　烟蒂躺在积满灰尘的水泥地上，依然灼热燃烧着。山鬼宛如白色幽灵悄悄降临在我背后的墙头，面无表情地俯视着被掐住脖子按住的我……
　　随着匕首缓慢转动，男孩苍老的五官扭曲成一团，大量的血液从他的腹部喷涌而出，我一脚撑住对方压上来的身体，企图将他踹开，但他的力量之大，令我动弹不得。我的颈骨已经折断，氧气正从体内流逝……
　　我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苦撑下去，单靠超能力已经不足以抵挡他恐怖的蛮力，于是，连忙拔出匕首，制造更大的伤害，他哀号一声，松开手，两颗布满血丝的眼珠瞪得几乎要掉出来一般，他的嘴角还残留着啃噬死者手指留下的血迹，掺杂着贪婪的口水曾喷溅在我脸上，他仿佛快要窒息般地喘气，仅仅只是几分钟的时间，浓烈的尸臭味便覆盖了整个巷子。
　　我原本想留他一命的，可，前提不是我被当成大餐吃掉。
　　受了致命伤的男孩倒在地上抽搐，我则嫌恶地抹去脸颊上的混合物，抬头望向山鬼俊俏的脸，不带一丝情感地问，“你来干什么？”
　　他轻笑着，心情出奇的好，“好久不见。”
　　“别忘了你的任务。”我别开脸，朝打算匍匐逃跑的男孩肚子狠狠地踢了一脚，将他掀翻。“在其他人到达前，快点离开。”
　　“翎，有危险。”山鬼收起笑容，幽幽地望向我背后曲折的胡同小路，忽然，抛下一卷黄色封箱胶带，丢下一句，“她来了。”便纵身跃过我的头顶，飞快地朝萧翎的方向奔去。
　　我本能地想要跟上，迈出的脚步却被身后的动静牵制住——垂死的男孩竟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汩汩流淌的血水与他旺盛的生命力比起来，显得如此的不真实，他向我艰难地挪了两步，就僵直在原地，面色发青，暴突的眼珠子更加挤出眼眶，他的肩膀急剧抖动，嘴巴像上了岸的鱼，奋力地一张一合……
　　糟糕！“混沌”要出来了！
　　一脚踢起地上的封装胶带，我赶紧扯出长长的一段，三两下就把毫无抵抗力的男孩的嘴巴缠绕得密不透风，刚将胶带扯断，他便两眼一翻，瘫倒在地。
　　我扯了扯汗涔涔的衣服，感受到空气的燥热。
　　火灵和遁鼠都赶到了，萧翎还迟迟不出现。
　　“你先回去，这里由我们处理。”火灵盯着我的脖子半响，紧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抱歉，没留活口。”我活动活动脖子，听到关节发出咯答咯嗒的声响，但已没了疼痛感，“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我说着，转身，才迈出几步，火灵的话语再次响起，“山鬼来过了吧。”她并不是询问，而是陈述。我没有回头，耸耸肩膀，佯装轻松地笑道，“是啊，幸好他只是路过。”
　　难道被她发现我包庇山鬼的事了？还是说……
　　忽然，一种不好的感觉闪过——难道说萧翎受到了攻击？！不，不可能，有山鬼保护着，她不可能会有危险，而且，如果她受了伤，火灵和遁鼠绝不会闭口不提。
　　尽管心里反复否定，我还是不自觉地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巷子口的人行道上，萧翎神情凝重地望着脚边的无头女尸，专注到竟没有发觉我的存在，我漠不关心地瞟过一眼失去生命力的女人和她手边的电击器，在萧翎身侧站定，故作无事，轻声询问，“你没事吧？”
　　她身子一震，惊醒地回望我，结结巴巴地回应，“不、不，什么都没发生。”
　　“大概是那个怪物干的。”我指了指女尸，然后，将她揽近自己，感觉到她因激动而轻微颤抖的身体。
　　是山鬼干的，萧翎知道，她很可能目睹了全过程，然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决定了隐瞒。
　　山鬼指的“危险”应该不仅仅如此，“混沌”这次事件发展到现在，散发出越来越强烈的“陷阱”气味。敌人到底是谁？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伤害萧翎？这样的疑问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我陪着始终沉默的萧翎回到了所里，任由她独自呆在“长老”的房间沉淀混乱的情绪。
　　火灵、蓝兔和遁鼠三人搬着男孩的尸体去了实验室，我靠在走廊的窗边闷闷地抽烟，掏出手机给老大拨了电话……

　　“……如果说‘混沌’并不能使人类颠倒是非，而是在不断进化，似乎能稍微解释得通。”
　　明明事情已经结束，在实验结束之后，火灵还是把大家都找了来，其中还包括了被关在精神病院好几天的白鹰。如果不是唐玉的提醒，我大概会故意忘记有需要“拯救同伴”这么一件事吧。
　　“……也就是说，‘混沌’的基本在于激发人类的原始本能，研究所的李俊是因为惧怕自己的工作而逃跑，第二名受害者由于夫妻关系破裂而患有轻微抑郁症，带有自杀倾向，第三名死者因为死亡的速度太快，没有可参考性。最典型事例的要算那名大学生了，‘混沌’皆由他的强壮身体，进化的速度提升了一倍多，甚至到了控制他进食，这是一种很可怕的类生物，它本身的组成接近物质，受气候、环境、温度的影响很小……”
　　火灵神采奕奕地在办公室走来走去，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她的实验发现。双脚搁在桌子上休息的我困乏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偷瞄其他人员，蓝色的挡板成了我很好的掩护。
　　我可不想被火灵逮住后，强行灌输生物知识。
　　何况，今天萧翎请了假，使我完全失去了动力。因为过几天，是“鬼神”的忌日，她担心另一个自己会再次出现，影响到别人，就把自己独自关了起来。但，在我看来，那个人格已经不会再出现了。
　　翎，有危险。
　　山鬼的话再次划过我的脑海，有种难以阻挡的无力感袭来，之前与萧翎一起抓捕怪物的场景在眼前快速飞转，让我忍不住地焦躁起来。
　　什么意思？！这些任务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正当我苦恼烦躁之时，火灵突然抓着手机表情怪异地立在我面前，声音颤抖压抑地吼起来，“是你把刑侦处的办公桌椅都换成幼儿版的吧？！”话音才落，她便连同其余的人，抢在惊吓中的我开口解释之前，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看来，火灵已经不再为失去一个实验体而感到低落沮丧了。
　　唉……我叹了口气，无奈又好笑地看着这帮打断我神游的家伙们。
　　然而，就在“混沌”事件看似平息的当下，我却并不知道，所有的事情正朝着烛阴所期待的方向快速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