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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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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供奉你,伟大的至尊毗湿奴,我将我的青春都献给了你,我为你抛弃了一切,但为何我的苦修无法取悦你?”女子跪在毗湿奴神的神像前,她的脸上布满岁月的痕迹,她的美丽已经成为了过去,她在最美好的年纪抛弃了属于她的幸福换上苦修者的衫衣,直到今日仍没有得到她所追求的回应。
她自认为足够虔诚了,这么多年来她不曾吃过一顿饱饭,不曾饮过一滴清水。她以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坚定克服了多数人无法忍受的苦难,但她渴求的却终没有降临到她的身边。
“我发誓我不会向您祈求任何东西,只要您降临到我的身边来……”
女子哭泣着伸手抚摸神像的双脚,她的哭声那样凄惨,她的眼泪那样纯净,连那高居乳海的女神也不由得为之动容。
“思瓦米,你应该去到她的身边,她是你的信徒,你不应该对她的苦修不闻不问。”拉克什米轻轻按揉毗湿奴的小腿,眼神却一刻也没有从那女子身上移开,这善良的吉祥天女,她以她的仁慈为女子送去清风,却终究无法真正安抚她的心。
而这唯一可以使女子安心的神啊,这眼若莲花的至高神,他安详地侧卧在舍沙身上,以不动者的姿态注视着一切,倾听着一切,感受着一切:“如果连你也满意了她的苦修,我的女神,那我理应降临到她的身边。”
“快去吧,我的上主,我的丈夫,我愿意与所有同我一般珍爱你的人分享你,我不忍心看她这样痛苦。那过去的经历教会我,让我学会宽容,我不会再被我的自傲左右。”
拉克什米与毗湿奴对视,她微微点头,看着毗湿奴消失在她的面前。
“上主!我的上主啊,伟大的毗湿奴啊,我终于见到你了……”
女子的脸在毗湿奴的光芒下恢复了最初的美丽,这让她看起来不像一个历经苦修的信徒,反而美得像个待嫁的姑娘。但她的眼神中却不见为爱情的痴狂,而是盈满了对自己所供奉的上主的虔诚。
一如所有的苦修终会得到回报那样,毗湿奴询问女子的愿望。
“我什么都不渴求,因为您的到来已叫我感到充实欣慰。我不会像海神的女儿们那样自私地将您占有,因为我知道无论如何您的心都属于众生。”
“那你苦修的目的是什么呢,美丽的女郎?是永葆青春、还是无尽财富——或者,是和女神一样崇高的权力和地位?”毗湿奴微笑着询问,这些对他来说都不是难事。
女子惊喜地睁大眼睛,她再一次用手触碰毗湿奴的脚尖,双手合十虔诚地恳求道:“我希望您能爱我,无论何时何地,您都能爱我。”
“我当然爱你,我爱我的信徒,我也爱这个世界。你既是我的信徒,又是这世界的一部分,我又怎能不爱你呢?”
“不,我不要这种爱!”女人打断了毗湿奴的话,她的表情变得可怕了起来,“我要您爱我,胜过爱任何其他——比爱这个世界、爱您的妻子、爱您的上主还爱!我允许你仍然爱着这些,但它们必须排在我之后!”
毗湿奴仍然微笑着看向女子,对方的无理取闹并没有惹恼他,他心平气和地和对方解释:“赐福就是誓言,我的□□或许可以给你保证,但我的心不是你我能控制的,它只属于它应该去的地方,我爱的永远是我爱的,我不爱的就算强迫也无法叫我爱上。”
“伟大的幻力之主,我熟知您的里拉,请不要欺骗我,我知道您可以——”
“不,美丽的细腰女,我永远无法将我的挚爱从我的心头取下。换一个赐福吧,无论是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女人眼神中流露出失望的神情,她沉默着,怒火在她的沉默中酝酿,她斟酌着,报复在她的心中谋划,于是她抬起头来,说出她的请求:“那请告诉我什么是您的最爱吧,我的上主。”
于是毗湿奴便回答道:“我深深爱着的,他是世间的一切,万物皆可是他,他便是万物;或许他从不主动接触世界,但世界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世人眼中他既是毁灭又是新生;他以一己之力承担众生的痛苦,无怨无悔——”
“他就是我,我就是他,我们在一切的源头相遇,也将相伴到一切的尽头。”
“他是我的上主,无处不在,他既可以是你我,也可以是外面的草木虫鱼,他可以是生也可以是死。”
“所以,女子啊,你现在知晓了吗?”
女子以懵懂的表情望向毗湿奴,她被毗湿奴诉说时的虔诚打动,但她内心的妒火仍燃烧不止,于是她恶狠狠地开口:“现在我知道了你最爱的,所以我诅咒你,我以我的苦修诅咒你!”
“你将在最黑暗的时代忘记你的爱然后降生到世界上成为手无寸铁的凡人。”
女子看着毗湿奴仍然如花的笑容,又不由得心软下来。
“但你又是我所敬爱的,所以我不忍心仅仅看你受苦,除非你爱的人也同样爱着你。我允许那个人将来到你的身边,但你们必须经受折磨。”
毗湿奴没有立刻回答,他让时间停止,闭上眼睛进入冥想。在他那用幻力为冥想创造的空间里,他遇见了同样在冥想中的湿婆。
毗湿奴上前向湿婆致敬:“大天,你洞察一切也知晓一切,若我接受了这个诅咒,你是否觉得妥当?”
“我无法左右你的决定,那罗延,”湿婆在幻境中依然保持着手握三叉戟的光辉形象,这让他看起来严肃又庄重,“我尊重你的选择,同时也追寻你的脚步,若你入世那我便入世,我将去到你的身边护你周全,不是出于诅咒,而是出于你我的情谊、我的爱与担忧。”
毗湿奴笑了:“我将自己的一部分化为羽毛送给你,大天,在未来它将帮助你我重逢。”接着他便退出了冥想。
时间又继续转动了起来。
“我接受你的诅咒。”
奎师那是一位小有名气的作家,尽管他还很年轻,但他的名声在业内并不小。这导致他时常会收到一些活动邀请,多数时候他都来者不拒,但也不排除个别情况,比如现在。
“我能不能推掉这次的邀请,那罗陀?算我求求你了,今晚有我喜欢的老师的直播访谈。”奎师那睁着那双美妙的莲花眼,他的朋友兼编辑的那罗陀又怎么能拒绝他呢?要知道他就从没有拒绝过奎师那的任何请求,无论它们有多么的不合常理。
但这次那罗陀没有再纵容对方了,他好像认定了必须把奎师那带到那个晚会上。他看着侧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奎师那,对方实在太高大了,他根本就没法硬来,于是他开始用语言劝诱:“那罗延,那罗延。你必须去,如果你不去你就会后悔的!”
“去了才会后悔呢,今天有Shiva的访谈……”
“可以存下来以后再看嘛。”
奎师那生气地瞪了一眼那罗陀,摇了摇头:“你不会懂的,重播和直播是不一样的。”
“那如果我向你保证到了那里你能见到你想见的人呢?”那罗陀一脸高深莫测走到奎师那身边,他的话成功引来了对方的注意。
“你在开玩笑吗?他今晚怎么有时间去——”
“那罗延,那罗延。这是我无法向你解释的里拉,但我能保证你绝对不会失望。”
那罗陀拉起奎师那走向门口,后者则是半信半疑地跟上,他总是摸不透那罗陀有些时候说的话,它们和他那奇怪的“那罗延,那罗延”的口头禅一样叫人摸不着头脑,但奎师那又深信对方不会欺骗自己。
那就假装去吧,到时候再找个机会溜出去。
奎师那在心里开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而帮他打开车门的那罗陀似乎也有着自己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