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她又美又强（重生）》一袋米

33、调虎离山

　　“那今后的对牌……”雪娘使了个眼色，便有仆妇大着胆子问道。

　　周茂松这才想起来，如今还是周会宁管家。

　　“现在太晚了，明日你到浣花院去取对牌。”周茂松对青娘说，说着他又看了看雪娘，“拿到对牌后，你辅佐着阿青管家。”

　　“是。”青娘和雪娘都柔婉地低下了头。

　　雪娘用余光看着青娘白皙的脖颈。

　　由她辅佐着青娘管家？

　　就青娘那性子，还不是都由自己说了算吗？

　　而此时，在去往浣花院的软轿上，周会宁也睁开了眼，冲饮月露出一个愉快的笑容。

　　女郎！饮月止住了差点出口的惊呼。好一会儿，她才悄悄凑到周会宁耳边，“您没事吗？刚才做什么这样吓我！”

　　要说也是真有事，周会宁是真得了风寒，只是不至于晕倒罢了。

　　周会宁见饮月脸上还有些愤愤，便用口型说道，我不想去跪祠堂，只能晕倒了呀。

　　*****

　　芷兰院之所以叫芷兰院，是因为留侯夫人林佑很喜欢兰花。

　　天佑城偏居于寒冷的北地，不适宜兰花的生长，因故，周茂松为林佑寻来了寒兰蕊——这是一种植株纤细的白梅，花瓣修长，看起来如梅似兰，因迎寒而开，兼具梅兰之美而得名。

　　如今也是寒兰蕊盛开的时候，只是芷兰院大门紧闭，并没有给外人一窥其中的美景的机会。

　　“不好了，不好了。”

　　芷兰院已经沉寂了很长的时间，连今日匆匆回府的留侯周茂松，也只是在门口问候了两声，便去了桑榆院。

　　这还是这段时间来头一回有人这样急切地敲门。

　　院门稍稍开了一线，“怎么了？”

　　“二姑娘，二姑娘触怒了主君，被主君掌掴禁足了。”来人神情张惶，“饮风姑娘派我来报信，说是设法叫芷兰院这边知道，想想办法。”说着她四处看了看，“我马上得走了。”

　　看门人不敢耽搁。

　　如今守着芷兰院的是阮婆婆。

　　阮婆婆是夫人林佑的奶娘，她见过大风大浪，可不是个轻信的人。

　　她派人去打听。

　　打听回来的消息，比传话过来的还要惨烈。

　　“这还得了？”阮婆婆一听周会宁被打得险些摔在地上，如今晕了过去，心都要碎了。

　　主君回府没有来看夫人倒罢了，怎么连对亲生的女郎都这样狠心，竟然还不许人探视。

　　“夫人还病着呢，可不敢叫夫人知道。”阮婆婆想了想，始终放心不下，“罢了，我走一遭浣花院看看去。”

　　而此时，杨姬和柳姬也回到了绘山院里。

　　“你说那王婆，果真不是受雪娘指使吗？”到了自己的地盘，柳姬终于忍不住说道。

　　杨姬有些疲惫，她从前是歌姬，为了歌喉清亮，常食一些伤身的药，如今不再年少，面容比一般人要憔悴。

　　她扶着柳姬的手，坐进了软榻里，又捧着婢女们送来的热牛乳饮了一口，才缓缓说道，“即便曾是雪娘的干娘，如今雪娘是主，王婆一个仆妇，怎么敢轻易借了主家的名义去哄人呢？”

　　“我就说呢！”柳姬气鼓鼓的。

　　“郑伯也不傻，若不是王婆确实有雪娘撑腰，他疯了才跟王婆联手。”杨姬笑了笑，“只是他抓着了王婆的凭据，却没能抓住雪娘的凭据。王婆不肯将雪娘供出来，这件事只能到此为止。”

　　“也不知道雪娘许了王婆什么好处，她如今怕是连命也没了！”

　　雪娘在府中多年，当然是有些手段的。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杨姬没有多说，而是就着口中牛乳带来的温热感驱逐着身上的寒意。在终于不觉得那么冷的时候，她闭上了眼睛。

　　“阿杨，你说，你看得出来的，主君看不出来吗？”

　　柳姬仍在一旁叽叽喳喳。

　　她们两人从前一个是歌姬一个是舞姬，自幼在乐坊相识，一直都很要好。

　　后来杨姬去了一位武将府中，而柳姬被人赠给了留侯。

　　杨姬栖身的武将家里与戚氏有些关联，在戚氏被灭门之时，虽然极力撇清，最后仍免不了失势。

　　这时，柳姬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杨姬过得不好的消息，说动了周茂松与林佑，将杨姬也收到了府中。

　　说是姬妾，杨姬只是担了个虚名。周茂松对她没什么兴趣，她得以日日在绘山院陪伴着柳姬，倒觉得自在。

　　想到这里，杨姬睁开眼，怜惜地看了看柳姬。

　　在侯府呆了这些年，阿柳还像小娘子一般天真。

　　不过这何尝不是好事呢？左右她一直都会在柳姬的身边，有她一个人明白就行了。

　　“主君不会去想这些事。”杨姬拍了拍柳姬的手，“死了王婆和郑伯，就足以威慑任何想再动歪脑筋的人。反倒是二姑娘……不管雪娘有没有参与其中，二姑娘的名声都已经救不了了，还危害到了留侯府与阳侯府的关系，所以主君才要罚她。及时惩治了胡作非为的小娘子，总能再救回点侯府的名声来，袁将军若是因为二姑娘的莽撞生了气，也会平复一些。”

　　话说到这里，杨姬心中也有些奇怪，主君不算是很宽厚的人，竟然这样轻描淡写地就放过了雪娘……

　　只是因为宠爱吗？

　　柳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说道，“主君说是让青娘管家，谁不知青娘是个没用的。雪娘舍了王婆，却换来了管家之权，想来会觉得很是划算呢。”

　　杨姬看着柳姬天真的愁容，笑了起来。

　　其实，换成是杨姬自己，她未必会觉得用王婆换管家权划算。

　　虽然雪娘一定事先威逼利诱过，但王婆被鞭打了半日，仍坚决不开口，将青娘撇得干干净净，可见她的忠心。

　　雪娘婢女出身，能有王婆这样一位在府中经营多年，又对她忠心耿耿的仆妇，其实是很不容易的。

　　何况，雪娘大概是自郑伯被饮月抓获后，才动了放弃王婆的心思。

　　这是不得已之下的壮士断腕，并不是舍弃无所谓的马前小卒。雪娘的牺牲远没有表面上的那样云淡风轻。

　　这时，换炭盆的婢女推门进来，北风随着她推门的动作呼啸而入，扑进温暖的内室中。

　　杨姬就着这突如其来的寒意打了几个喷嚏，柳姬担心之下，忍不住骂起婢女们来。

　　听着柳姬的叫骂声，杨姬心中有些温暖，但想想今日这些事，她忍不住转过头，透过厚厚的窗纱，看向了芷兰院的方向。

　　总的来说，雪娘这笔买卖做得也赚也赔。

　　赔是赔大了，而至于能赚多少，便要看雪娘能捏着管家权玩出什么花样。

　　对此杨姬并不看好。

　　周茂松如今正在气头上，等他气消了，便又会开始觉得，让妾侍管家不是什么好主意。

　　但雪娘想要多赚一些，也有一条明摆着能赚大了的路。

　　这条路，杨姬觉得雪娘是想不到的，但折柳院里并不是只有雪娘一个人。

　　她叹了口气，紧了紧自己的领口，温和地看着正给她张罗热汤的柳姬。

　　这不是自己这样的人能参与的事情，希望芷兰院能自求多福吧。

　　****

　　在柳姬望向芷兰院的时候，芷兰院的院门悄悄地开了，有人探出头，见周遭无事，便快步离去。

　　此时已是夜晚，深冬里冷风猎猎，芷兰院不同于北地的粉墙黛瓦掩映着院中随风而动的万千白梅，唯天上数点微星相伴，在这广阔而寒冷的天佑城中，显得美丽又孤清。

　　芷兰院的主人如今卧病，而刚刚回府的留侯不知为何没有来看望，如今连浣花院也被封了院。

　　可想而知，接下来，芷兰院又将陷入无端的静谧中。

　　正如这数月来一样。

　　便在这时，遥遥地有光亮传来。

　　原来，是两位婢女提着灯走来，后面跟着一群仆妇，仆妇们居中簇拥着一名女子。

　　灯笼上糊着暗花纱，白蜡制成的灯烛在其中燃烧着。

　　温暖的烛光照亮了芷兰院的大门，给这座有些凄清的院落，添上了一分不属于它的色彩。

　　婢女们在芷兰院前停下，雪娘披着新作的斗篷，斗篷上的织金花样更衬得她明媚动人，像这寒冬中一朵跳动的火焰。

　　她款步向前，伸出一只玉也似的手，抓起了院门上的兽首门环，将它用力地敲在了门板上。

　　“咚，咚……”

　　不一会儿，偏门悄悄开了一条缝，有小婢女怯生生地问道，“是，是谁呀？”

　　“我是折柳院的雪侍人。”雪娘笑得眉眼弯弯，“明日开始，芷兰院的一并供给都由我管，我来问一问夫人祈福日里都要些什么东西。”说着，她扬唇一笑，新涂的口脂在她的双唇上闪闪发亮，“我也许久未见夫人了，要向她请安的。”

　　“那、那我去问一下……”小婢女回答后，飞快地又掩上了门。

　　雪娘看着重新紧闭的芷兰院院门，抱紧了怀中精致的黄铜手炉，认认真真地又想了一遍旁人给她出的主意，觉得实在是完美得令她心动，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极为舒服的长叹。

　　好事多磨，她不介意多等一会。

　　而芷兰院里，名为“姜茶”的婢女正指挥着一群仆妇们完成今日最后的工作。她忙完了这些，亲自从小厨房里端出了一个白瓷小盅，快步地走到了厢房中。

　　厢房里放了许多炭盆，有一名小婢女跪坐着，举着一个小喷壶，为一些喜温喜湿的花卉喷洒水雾，确保它们能在冬日的暖屋中健康地存活下去。

　　姜茶绕过跪坐的小婢女，将白瓷小盅暂放在一旁的檀木小几上，透过如烟的床幔向床上看去。

　　床上的女子散着一头乌发，岁月没有折损她美丽的容颜，却为她的眉宇间带来浓浓的忧愁，也带走了她面颊上属于少女的红润光泽。

　　烧得正旺的炉火，精致的锦被，都没有为她冰凉的手脚带来一丝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