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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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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禤后。”岚珂首先说道,一口酒仰脖而进,大有氓族洒脱豪爽之气。
史如乩笑而不语亦是一饮而尽,飒爽之气不失尊贵优雅。
非之言左手袍袖遮面,缓缓喝下。
“岚珂这便启程而归,特向禤后拜别。”岚珂拱手说道,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即便是看出史如乩和禤后见有些不自然也和氓族关系不大,因为禤家始终要除掉,史家自会左手渔人之利。
“好,岚使节一路走好。”禤瑄说道,目光快速扫过氓族的队伍却没有看见魏征,心道:‘那孩子大概是早走一步了吧!’不期然对上了赤蒙的眸子,禤瑄定定的望了一眼暗道:‘答应我的事情你可不能反悔。’才收回了目光。
赤蒙触角微动,余光看见廖鄚正在看他,他回以一笑:‘我和你说的事情你还是考虑一下。’
廖鄚很自然的移回了目光,装做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眼看氓族使节一行渐行渐远。
“非之言多谢禤后美意,在此便拜别了。”非之言温润说道,唇角挂着春水笑意,刚才他喝的是水,显而易见是眼前这位妙人儿皇后照顾他体虚颇费了一番心思。
“举手之劳。”禤瑄淡然说道,心中觉得很容易被非之言敲动坚固如铁的防设,自知眼前之人绝非泛泛之辈。也就是说只一杯以水代酒根本打动不了他,若是信了反倒是入了他的局。
非之言说完了拜别的话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禤瑄见了很是不解,面上还是不漏声色。在他看来最具有威胁的要数一句话不说目光深不可测的史如乩最为麻烦,那探脉门的举动可以肯定他是有备而来,现下定是知道他是男非女。
“史兄,你我二人同路不和非某一起吗?”非之言毫无预兆的侧身说道:“我可是想顺便向史兄商议一下下次落焱皇家即将买入的御用绸缎一事,否则这一别怕是又要奔波费些时日了。”
非之言说完此话,禤瑄和史如乩皆是意料之外,就连一直在后面不语做陪客的廖鄚都是未及反应,瞳孔微缩暗自思量。
“既然如此,那史某恭敬不如从命,有非大人同路也一美事。”史如乩虽不愿意非之言打断了他的乐事,却还是对禤瑄说道:“史如乩在此亦拜别禤娘——娘——。”
‘娘娘’二字史如乩说的别有深意,临走还高深莫测的对禤瑄一笑,他只心道:‘太久没有乐事,如今总算是有了他还身在其外。’他不免有些失望,却暗自下了决心:‘此人他必要到手看个究竟,男扮女装母仪天下是多有趣的事情啊!’
廖鄚不明所以的看向史如乩,两人熟识已久,廖鄚总觉史如乩不是个会无故而动的人。可回忆他的却是史如乩一个似是而非的笑意,以目光说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禤瑄站在原地看着史如乩的背影,如鲠在喉。他知道史如乩是聪明人,不会立时揭穿他,而他也有了把柄握在了史如乩的手里。心中一发狠道:‘若是真的挡了他的路,只能说是史如乩的不幸,往往好奇会很容易的杀死一个人。’
想罢他转身对廖鄚说道:“廖大人可以回去回去复旨了。”禤瑄多一句话也没有多说,他就是想看看廖鄚对他到底是怎么样的态度。
“是,微臣告退。”廖鄚也不多言,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绝尘而去。史如乩诡异的行径,非之言的解围之举,赤蒙临行一瞥。处处都在他的意料之外,那个倒在雪地中倔强的不肯接受他伸出援手的小女孩儿到底有着怎样的力量。
只有禤瑄心里知道非之言表面是在为他解围,而真正的算盘怕是另有他故,真正的不动声色,真正的言轻意重。
“主子,外面风大,有伤凤体还是回吧!”昭和在一边见禤瑄沉默不语,小心斟酌说道。
“去城西卫道坡。”禤瑄开口漠然说道,扶着缎香坐上凤撵。
三月春风扫地微扬,飘起的柳絮轻纱堆雪,说不出的柔风暖意。柳絮拂上石碑,为石碑添花,只见石碑上书:‘秦娘之墓,女儿禤瑄。’
禤瑄静静的站在距墓碑十步前,目光空洞蒙着不宜见的水气,他没有勇气再上前一步,他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对娘亲的思念。他毕竟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失去了他唯一的精神支柱对他的打击之大无疑于要了他半条命。
禤瑄抿禁唇壁,目光灼灼暗自对着秦娘的墓说道:‘娘放心,禤家欠风家的孩儿定要禤子梁千倍万倍加以奉还。’
风中大红的皇后宫装衣阙飞扬和了柳絮更显鲜艳。
官道上两辆落款落焱、湘云的马车一前一后相继而行。宽敞的马车特意为长途跋涉而设,棉榻、古木桌几、点心、书籍一应俱全,脚下更是一色雪白的手工织狐毯。
“这摆设的确是配得上之言了。”史如乩看了一遍说道,依旧似笑非笑玩世不恭的样子:“为兄我一介商贾就比不得了,你现在可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呀。”
“史兄,你这是在讥笑于我吗?”非之言无奈淡笑说道:“你是什么身份在这天地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
非家乃是落焱贵族,亦是大学世家,史如乩七岁时拜学于非之言之父非及亦门下,与非及亦最疼爱的儿子非之言一见如故,三年下来算是莫逆知己之交。
“我哪里说的不对了?”史如乩不理会非之言的话,继续道:“若论身份地位,你又哪点逊色半分。”史如乩对待这位知己少了在外高深莫测的锐利之气。
非之言知其秉性也不与他计较,只说道:“还是说说史兄为何对沧溟新后禤皇后特别偏爱吧!”他也不看史如乩,只拿了桌几上的茶水润了润口。
史如乩依旧勾着薄唇而笑,看着这位师弟他不答反问道:“我倒是觉得你对他更为微妙。”
“拉着人家手不放的可是史兄你。”非之言面容不改,略带戏谑的说道:“赖着不走的似乎还是史兄你呀!”
“哦?原来如此。”史如乩也不是好打发的,装作恍然大悟的说道:“我还倒是这买入进贡丝绸的小事何时改由之言来监管了,原来你这是英雄救美。”史如乩嘿嘿一笑说道:“我们非大圣人也开始会怜香惜玉了,禤后那杯清水的功劳可见一斑。”
非之言虽然面容病弱,表面弱不禁风,可当初为帮太子扫除异己从而登上皇位,手段决绝狠厉从未变过脸色,一杯清水又算得了什么,不过禤后应对自如如他倒是深感钦佩,有女子如此乃是幸事一件。
“你我多时未见,只是找个借口小聚一二罢了。”非之言四两拨千斤回了史如乩的话。
队伍离沧溟京都渐行渐远,香车宝盖内儿时知己的两人因为各为其主也只能在暗流汹涌的言语间忆及旧念。
京都皇城内院
御花园内百花争艳杨柳垂摆,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无不昭显帝王家的尊贵庄严之气。
轩辕帝静坐湖边垂钓,一边垂钓一边虚弱的咳嗽,这样的假装昏庸无道的日子他都过腻了。可他还需要忍耐,时机还不成熟,他要禤子梁爬到离皇帝宝座只差一步之遥的时候狠狠的跌落。好好欣赏他那时候的表情才是他最大的快乐,为了这一刻的到来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待,他是沧溟的皇帝一切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皇上回去歇息吧,外面凉,担心身子才好。”合德在一边尖着嗓音说道,弓着的背怕是再也直不起来了,一侧身看见廖鄚无声无息的走到近前忙的行李道:“廖丞相。”
“廖鄚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廖鄚躬身施礼道。
“免礼,咳...咳....爱卿来的正好。”轩辕泓转身使劲的咳嗽道:“合....咳....咳....德.....咳.....去....咳...去准备午膳,朕要......咳.....咳....和廖爱卿恭敬午膳。”
“谢陛下。”廖鄚站直了身子道。
“是。”合德说着带着一般太监宫女利落的走了个干干净净,他伺候过先帝轩辕文,不论现在的皇帝如何他都是个奴才,奴才若是想活命就要有眼色,为了半点钱财诡异消失在世上的事情他合德是决计不会做,就是给了天数没了性命有何用。
“说吧。”轩辕泓看合德带着人出了视线才止住咳声说道。
“史如乩试探她,她应对自如。”廖鄚平直说道,没有掺杂任何自己的情绪。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想护着禤瑄,就好像那个雪天他很自然的伸出手去。但是很快他归结为这也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他知道出了他,轩辕泓还会有别的探子,但是他不相信除了他还会有其他人看得出那些微妙的变化。
轩辕帝听了满意的勾唇而笑,半晌对廖鄚说道:“爱卿陪朕用了午膳再走吧。”
“是,谢陛下。”廖鄚恭顺的行礼应道。
这时垂竿摇摆,湖面涟漪顿起搅乱了一破池水。
轩辕泓握着鱼竿手腕一用力,一尾大鱼便落入了竹楼之中。
“太傅觉得如何呀?”轩辕泓好心情的问道,声音中透着愉悦。
“陛下好技艺。”廖鄚垂目顺眼说道,心道:‘这哪里是他教导出来的,轩辕泓俨然已经有了先帝的影子,他不得不提早提防。’
轩辕泓但笑不语,天子永远是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