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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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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完节目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两点,时清在地下停车场靠在车旁点了根烟,没抽两口,便顺着明明灭灭的火光看到了两三个拿着荧光棒的女孩子从侧门的电梯里出来。
时清掐了烟,拉开车门瘫在后座上。
他24小时前才刚下飞机,休息了不到五个小时就开始妆发,整个节目拍摄了十几个小时。
在此之前,他已经在剧组刷了两个大夜了,甫一杀青,戏服一脱妆还没卸就赶去了机场。
时清本来的计划是这个节目下午录完,他能直接买个十二点之前到家的航班,没想到有个主MC在来的路上出事故住院了,节目组忙着去处理那边的事情还得找救场的MC,录制这边不得已迟了好几个小时。
时清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眉间微皱。
太累了。
前座驾驶位上的助理陈杰拿着手机敲敲点点,问他:“时哥,在附近的酒店给您订个套间?”
这个助理是新安排来的,挺有眼力见的,礼貌能干不逾矩。
时清捏了捏眉心,顿了两秒,才哑着嗓子问:“今天晚上还有回杭市的航班吗?”
“四点十分有一趟。”
“去机场吧。”
从录影棚到机场约莫一个小时的路程,时清一觉醒来的时候,陈杰刚把车停稳,正准备下车看停车位编号。
车是从节目组那借的,这个点太晚了司机都下班了,也打不到车,陈杰只好自己开。只要把停车位编号发给节目组,白天自然会有人来机场取车。
陈杰本来打算等到三点半再叫醒时清——两人的行李早在剧组的时候就被快递到家了,所以此时他们两手空空,深夜机场也没什么人,四十分钟刚刚好。
结果刚拍完编号一转身发现时清已经从车上下来了。
他跟了时清不到一个月,说起来算是对时清了解也不了解。
这个人的生活及其自律,在剧组的时候除了必要的应酬基本都不去,也见他有什么圈内好友,更跟剧组里哪个小姑娘眉来眼去过,对谁都是一个样子,全都是恰到好处的亲近与疏离。
完全就是个机器人。
可再自律的人也应该要有私生活的吧,但时清每天就是按时起床拍戏,一回酒店房门一关便一晚不出。
偶尔出个门也是在没排他戏的时候去健身房,丝毫不像是在娱乐圈里待了好几年的人。
唯一一次显得有点人气的时候就是有天临时加拍夜戏,时清要了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回车上打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嘴角上扬。
比平常跟大家礼貌的那种笑不知道温柔了多少倍。
不过也就那么一次。
秋冬交际时天亮的晚,飞机落地,天色才刚蒙蒙亮,还带着一层清冷的薄雾。
时清直接在机场就给陈杰放了假,让他打车回去好好睡一觉,自己也扣了口罩帽子拦车回家。
司机大哥估计也是刚睡醒,冻得不行,没啥精神头,见时清全副武装的样子也没多跟他搭话。
时清先前飞机上又补了一觉,这会倒是冻清醒了,望着窗外一颗颗向后倒退着,半枯半盛的树木,敲着手机,想着蛋糕是不是得提前订做。
还没想好什么时候去取礼物,附近便出现了熟悉的景色。
说来他家离机场和市中心差不多都是半小时车程,当初就是考虑到他的工作性质才选在这的。
司机按照导航的指示一个拐弯驶进了别墅区,这一块他是有听说过的,这里几个小区全都是小独栋别墅,司机心想这估计是个小明星,一边腹诽着当明星真挣钱,一边问道:“您在小区东门下吗?”
“南门吧。”南门有个蛋糕店,初期以前拎过那家的小蛋糕回家,纸袋上有店铺名字。
司机把车停在了南门门口,时清礼貌道谢,在名为次面人生的甜品店门口驻足了一分钟才想起来……
没有甜品店会在早上七点开门。
时清无奈,记下玻璃门上贴的联系方式,在早餐铺给初期买了粥和薄皮小笼包,拎着往家走。
初期并不知道他今天回家,所以这个点估计还在睡觉,以她的习惯,都还没睡也不是没可能。
等走到自家房子楼下,时清看着透着窗帘的缝隙亮着暖黄色灯光的主卧,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他在家的时候还能强行拉着她早睡,只要用他明早有工作的借口,必定成功。
前两年有段时间,时清突然得了很严重的失眠症,死活查不出来病因,每天工作到累得抬不起手也只能堪堪睡着两三个小时,短短一个月里瘦得形销骨立。
从那之后,但凡他用想睡觉或者工作多之类的当借口,屡试不爽。
时清把打包好的早餐隔水温着,放轻步子上了二楼。
卧室连门都没有合严,时清觉得他应该好好敲打一下初期的安全意识。
时清推门进去,却发现床铺平平整整,一点睡过的痕迹都没有。
……嗯?
人去哪了
时清把初期平常待得最多的书房和游戏房都找了一遍,完全不见她的踪影,连衣柜里的睡衣都少了两套。
初期很不喜欢回爸爸妈妈家,除了过年,一般能不回去就不回去,所以肯定不是回家了,应该也不是去旅游,她根本就不喜欢出门,就算是去旅游了也会跟他说的。
时清眉心一跳,摸出手机给初期打电话,电话震动的声音从床脚传来。
时清捏着初期的手机,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老公的来电”的字样,双眉紧锁,从通讯录里翻出来乔潇潇的电话。
电话响了足足半分钟。
电话这头的初期躺在病床上指着乔潇潇举着的手机,冲她点头又拼命摇头,她不知道时清已经回来了,想着他可能只是有事找她但是打不通她电话。
握着电话的乔潇潇比了个OK,知道她的意思是帮她编个理由。
电话在自动挂断的前一刻终于被接通。
乔潇潇还没来得及插科打诨例行寒暄一下,对面便传来了略显焦急的询问:“初期在哪儿?”
乔潇潇张了张嘴,默了半秒,才说:“在我家呢,怎么了?”
对面的声音明显变得冷硬了些:“她一大早去你家?还不拿手机?”
“……”
“乔潇潇,说实话。”
“我们在医院。”
“地址,房号,发我微信。”
时清说完就挂了电话,收拾了两套洗漱用品和一些初期的换洗衣服,想了想给自己也拿了一套运动衣,又戴上了口罩和帽子,背着包带着俩人的手机和充电器赶去了医院。
因为不想在打车上浪费时间,时清自己开了车,一路往市中心的方向疾驰。
原本半个小时的路程因为早高峰堵成了将近一个小时。
时清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住院部来往的人不算多,时清从停车场最角落的电梯上去,循着乔潇潇给的房间号找到了八楼的单人病房。
时清轻轻敲了两声门,等了几秒,没听见回应,于是径直进了病房。
病房里的两个女孩子都已经睡着了。
乔潇潇是歪在单人沙发上睡的,初期则缩在病床里。她半张脸被被子蒙住,双眼紧闭着,柔软的黑色长发散落在枕头上,衬得露出来的半张脸小巧白皙。
高大的男人站在病床边,试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搬了张椅子坐在她病床旁,用远比她的大也比她的热的手心捂暖了她因为滴液而冰凉的那只手。
床上的人因为手上的温暖稍微放松了些,小巧的鼻尖也从被子里出来了一点。时清帮她把被子拉到下巴,掖紧,拿着自己的洗漱包进了卫生间。
时清正拿着刀片刮胡子的时候,乔潇潇轻声敲了敲卫生间敞着的门,时清闻声放下刀片,用大拇指抹掉了残存的胡渣,仔细把手冲干净,转身,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乔潇潇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七七不让我说的,昨天晚上我去你们家的时候,她就已经烧得迷迷糊糊的了,医生说是病毒性感冒,估计已经拖了两天了。
时清看完一脸平静无波,点了点头,一言不发,也没有半点情绪,宛如一座沉默的雕塑。
乔潇潇指了指自己,手指比了个走路的姿势,他这才点了点头,低声说了一句“辛苦了”,给半个小时前被通知赶到医院来的生活助理阿哲发了条短信,让他在车库等着,一会送乔潇潇回家。
他把阿哲发给他的位置信息转发给乔潇潇,把人送到病房门口。
初期的这瓶水只剩最后小半瓶了,他打算帮初期换了吊瓶再去洗澡。
时清坐回病床边,把初期又开始变凉的手小心拢进手心,靠在椅背上,有些出神。
为什么他老婆连生病了都不告诉他?
明明前天才通过电话的,告诉自己的老公我生病了很难吗?
还是说,他一直以来,就没让初期有过安全感?
时清有些气她事事不跟自己说,又气自己,都这么久了还是没办法让她对他有依赖感。
时清摸着她冰凉的小手,忽然想起来好多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