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青露辰

29、不出面的合作

　　陆斯与一觉睡到第二天早晨六点，在药物的帮助下他睡了一个漫长的没有噩梦的觉，醒来时也没有出现酒精作用下的头痛，就是觉得有点口渴，他朝床头柜看了眼，那里摆放着一杯他此时最需要的水，喝完水后他拿起杯子下面压着的便签纸看了看。
　　‘消炎药一天三次，进食半小时后服用，一次四粒。手不要碰水，两天换一次药，自己不行就去楼下社康中心。’字是非常好看的行书，潇洒俊逸，如字的主人一样。
　　陆斯与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起床收拾自己，家里之前备的早餐不知道什么时候吃完了，热了几片面包就着牛奶解决了早餐。他整理好资料走到门口，准备出去了又折了回来，就着水杯中剩下的水吞下倒出的药，并随手把刚刚开封的药塞进包里。
　　一上午都是会议，专门针对新金融中心项目的方案，高层们做了好几个版本，陆斯与神情淡淡的，依旧挂着笑，一言不发地在大会议室办公桌最前面的位置上看着方案演示。待最后一个方案讲完，他手指轻敲着桌面，缓缓开口道：“第一个方案的优势是成本控制得很好，但最终的服务质量不如成本高出一个点的第三个方案。”
　　后面他又就怎样把前两个方案的优势叠加到第三个方案上，他的分析理性十足，方方面面都考虑进去了。但他最后又让新来的几个高材生对第三个方案提出反对意见，会议室里大家各抒己见，原本略显单薄的方案，各方面要考虑的因素都考虑进去的，以及预估的风险以及对风险的防控策略也加了进去。
　　企业的员工们，并不会像表面上看着的那样被陆斯与的认真所吓到，接触他久了就知道这位不到三十的天才级别的工程师考虑问题理性至极，就事论事，思维又极其敏捷，但在做决定的时候不会以自我为标准，会认真考虑到众人的意见。也喜欢让手下的人找出依据来否定自己的想法，只要你们能找出来，他一点意见都没有。近几年有很多财经专家对SY集团的成功做专项研究，除了商业模式的绝对性优势之外，高端人才源源不断地流入以及员工流动性低也是重要的原因。不过他们从未采访到老板陆斯与，因为SY集团的老板陆斯与从来不接受任何采访，也不在公共场合披露身份，集团对媒体方面的事务都由何耀华去做。
　　会议结束后，何耀华看了看陆斯与绑着纱布的手，皱了皱眉头问：“你这是怎么了？又遇到那谁了？”
　　陆斯与不以为意的说：“没，不小心撞到了。”
　　何耀华被这拙劣的演技给征服了，他晃了晃头说道：“你节后到现在是不是又没定期去看医生？”
　　陆斯与想了一下说：“就上周，有点忙。”
　　何耀华沉声说：“你随意，过去的经验告诉我这件事情上谁劝你都没用，我不想哪天新闻头条上写着国内著名互联网企业SY集团的创始人兼CEO——神秘的陆斯与先生英年早逝。”
　　陆斯与看着不再准备和他说话的何耀华低笑说：“这个听着比你的英年早婚要更遗憾一点！”
　　何耀华摇了摇头回到自己办公室去了，他认识陆斯与以及有八年了，很多别人不知道的时候他是知道的，这副看着光鲜亮丽风度翩翩的身躯里面藏有的那些东西是怎样折磨陆斯与的他是知道的。刚开始陆斯与只是看着比平时人在做事上面疯狂一些，他沉溺于一个新产品开发的时候几乎可以三天三夜不喝不睡，这种状态偶尔会持续一段时间。后来他发现到不忙的时候陆斯与精神状态极差，像是一个大半个月没睡觉一样。有次他晚上去陆斯与家里拿资料，发现他家里一堆的酒瓶，那时候他才知道陆斯与经常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他害怕吃药，半夜还是辗转反侧地时候就用酒精麻醉自己，让自己完全醉过去。
　　这种情况持续了大半年的时间，陆斯与只是觉得自己睡眠不好，没有想心理上的因素。但何耀华之前留学的时候接触过这类的朋友，他提出让陆斯与去看心理医生的想法。一开始陆斯与像是看个智障一样看着他，他拒绝了。后面何耀华辗转通过朋友联系到了朋友国内读博时期的导师余教授，这次陆斯与没有直接拒绝，也接受了治疗，但这些年他对治疗这件事一直很消极，各种找借口。
　　一周后陆斯与和何耀华代表SY集团去和远望集团签订新金融中心的合同，这个项目是SY集团接下来半年内最重要的项目，可以补上财务上的缺口，而且给他们所带来的不仅是利益上的收获，他们内部会议的时候决定在原先商量的基础上又让利了一个点。
　　而最终远望集团给出的合同，上面明确给他们加了四个点，何耀华看到这里的时候以为自己看错了，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来得也太突然了，他反复让陆斯与看，结果真的就是他所看到的，一下子多上千万的利润，他当时在想这远望集团的老板是个傻子么。
　　陆斯与认认真真地看了看合同，然后直接拒绝了：“这和我们之前商量的出入太大，我认为按之前的那个8%的比例或者下调到7%比例才是合理的，如果按12%，显得你们太吃亏了。”
　　魏总笑了笑看着这位好看到过分的CEO说道：“我们觉得这个比例挺合理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应该占比这么高，陆斯与说的才是合理的，但他们幕后的老板沈逸轩却不这样觉得啊。
　　陆斯与淡淡的回道：“这是你我都很清楚的东西，我也不能装傻签了占尽便宜，希望你们再考虑一下，不然我是不会签的。”
　　魏总皱了皱眉头，笑说道：“那陆总你们稍等一下，我去和领导们商量一下。”
　　魏总出了办公室就给沈逸轩打了个电话，沈逸轩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听他认真讲了原委，最后同意了他的看法，重新修改合同。
　　挂掉电话，沈逸轩叹了口气，他本以为在现在这种急迫时刻，陆斯与可能会接受这种方案，但很明显，陆斯与直接给拒绝了。金钱没用，美色也无果，他第一次感受到挫败感这种东西。上次在陆斯与家他想逼陆斯与，结果却让陆斯与受伤了，既然软硬不吃，他又不能直接把人抓回家关起来。‘既然这样，那就按陆总的想法来吧！’这是他挂电话时说的话，说完这句话时他感受到胸口传来的钝痛，可能真的没用办法了吧！
　　最终按双方商议的结果，远望集团和SY集团按8%的点来签订合同。合同签订完之后，远望集团定了餐厅，大家一起吃顿饭算是为两家企业的第一次合作庆祝一下。吃饭的地方就在远望集团附近的原木，也即是那次陆斯与和沈逸轩吃饭的地方，不过他们的包厢不是之前那间，而是在那间正对面，中间隔着一片小桥流水。饭吃到中途，陆斯与突然看到对面那间空着的包厢进去了一个人，那人明显是沈逸轩。他以为沈逸轩约了人在谈事，等到他们快吃完了都没看到有人来。
　　他们出来结账的时候，老板正在和服务员笑着说道：“你别给小轩上酒了，这小子酒量不行，他再叫你都别去上，就说是我说的，这小子经常一个人来这里吃饭就算了，还突然要喝酒。”
　　陆斯与和大家一起走了出来上了自己的车，开出几公里后他又折了回来，老板怔怔地看着他，还以为他落下了什么东西。
　　他回答不上落下了什么，但内心深处像突然掉了一块一样，那个缺口很痛。他走进沈逸轩所在的包厢，里面那个人果然酒量不行，才空了那么点酒瓶，已经趴在桌上了。他走过去，试探性地摸了摸他的头，那柔软的头发若有若无地刮扫着他那刚刚拆掉纱布的手掌。
　　原木老板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他依靠在门口，悠闲地看着没用出声。只见陆斯与扶起沈逸轩，看来是准备带他离开了。
　　沈逸轩看到他时怔了一下，他听见对方淡定地说：“你送他回去也给我省了事了。”
　　沈逸轩点了点头，淡笑着说了句：“好。”
　　前面你送过我一次，这次当还你了，他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