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月》巫索

10、杀意

　　29.
　　那天到最后我也没能跟他吵上一架，最后就那么不了了之了。
　　那之后又过了几天，府里送了些衣服过来，我看了一眼，几乎都是些素色的常服，还有几件正式一些的衣服。
　　我将一件月白色的袍子拿在手里，布料很是柔软丝滑，看着是素色的样式，仔细看去却有隐秘而华丽的绣纹，每根都是用了上等的银线，是件顶好的衣服。
　　我跟师父常年隐居山林，对吃穿都不是很讲究，我师父衣服一年里换来换去也就那几件。但是我的依旧就比较麻烦了，总不能穿师父的。最后大多都是捡山下村子里大牛哥的旧衣服穿。后来每年过年的时候，大牛哥他-娘都会特意为我多做出几套来。
　　像眼前的这些衣服，我是从未穿过的。
　　我有些僵硬的把衣服套在身上，忐忑不定的问他们，“怎么样？”
　　我对美丑的定义其实是有些模糊的，我师父本身就是天仙一样的人物，村里的大牛哥也是长得十分精壮英俊，来了京城里爹娘还有那个什么神经王爷也都是相貌出众的人物，我把自己放在他们中间，只觉有些暗淡无光，便没再比较过。
　　可是如今等我穿完这身新衣，房间里的人都在怔怔地看着我。
　　我怀着有些紧张的心情等了好一会儿，被他们看得一时间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放着了的时候，他们才回过神来，纷纷叹了声：“像，真的是很像。”
　　我先是怔了怔，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这些都是我哥以前常穿的样式。
　　想必是这些日子里，裁缝们按照我的身形重新赶制出了一批。
　　我笑了笑，“……是吗，像就好。”
　　我转过身去，突然又想起什么，连忙问他们：“比武那天，我爹娘会在场吗？”
　　这问题只有管家能答出来，他告诉我：“将军大人如今已经去了边关，应该是不会赶回来。将军夫人近来身体抱恙，皇上特允将军夫人在府中歇息，不必出席。”
　　我点了点头，松了口气。
　　我穿着这些衣服若真的跟我哥那样像，被我娘看到，她又该伤心了。
　　至于之后的比试，我虽心里没底，但也未必一定会输。我好歹跟我师父学过许多招式，只不过是我内力太差拖了后腿。
　　我正专心想着对策，此时却听着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这是在做什么？”
　　房间里立即安静了下来，紧接着哗啦啦的跪倒了一片。
　　我此时正背对着门，电光火石间我心思一转，只缓慢地转过身去，朝他轻轻唤了一声他的表字。
　　我清楚地看到他在看到我的一瞬间眼睛一亮，像是看得痴了，一声“子清”眼看就要脱口而出，却在下一刻沉下脸来。
　　我顿时被他这反应逗得哈哈大笑，只是还没等我奚落他几句，便听到他冷声吩咐身边的人：“把他那身衣服给我脱了！”
　　他刚说完，身边的几个侍卫便冲过来按住我的肩膀就要将我身上的这件袍子给扒下来，我奋力挣扎着朝他喊：“是你自己吩咐他们做的衣服，如今我老实穿了你又要不高兴，你这人脑筋是不是有问题！”
　　我挣扎得厉害，衣襟袖口的地方都被撕裂开，眼看好好的一件衣服就要被扯坏了他才像终于想起什么，出声制止了他们。
　　我挣扎的太剧烈了，衣襟被他们扯开，戴着的玉坠都掉出来。
　　那王爷走过来，看到我脖间戴着的玉坠表情缓和了些，还伸手帮我把衣服拽了拽，对我说：“你好好的，别总想着激我。”
　　我们两个此时离得很近，我正好得了机会抬起头凑到他耳边低声问他：“你那晚一直抱着我哭着跟我道歉。”
　　果然我一说完便看到他身形一僵，我退开一些，朝他挑了挑眉接着问他：“你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我哥的事？”
　　我本是好奇想逗逗他，却看到他猛地抬头看向我，眉眼里往日收敛着的锐利在这一瞬间全都迸射出来，我被那目光慑得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可等我再要看仔细一些，他却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等他离开许久，我怔怔地站在原地仍有些回不过神来，掌心里湿淋淋的全都是冷汗。
　　因为我知道刚才那一瞬，他是真的想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