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翅》玻璃片儿

12、第 12 章

　　车子驶向茂密的丛林，没走多远，向左上了一条小路。盛夏的丛林，震耳欲聋的蝉鸣声中，夹杂着各种鸟叫，一排排高耸入云的杉树上，爬满各种奇妙的藤蔓植物。阳光透过密集的树丛，射进丝丝光亮，那些光亮，跟薄若蝉纱的水蒸气交织在一起，落在地面，形成柔美的斑斑点点的影子，宛如仙境。
　　不多久，车子停在了一个残破的铁栅门前。铁门锈迹斑斑的样子，让坂本直怀疑卫星导航是否出了错误。枝子用手指了指前方，示意他开进去。坂本轻声应了继续往前开，带着满脸的疑问。当车子开过栅栏顺路转向左面的时候，不同的风景让坂本眼前一亮。一幢别具一格的建筑豁然出现在眼前。虽然毫无华丽可言，但隐藏在这个山腰间，万木从中，宛如一座巨型碉堡，着实令人震惊。建筑物周围，精心修过的花坛里，盛开着各种鲜花，它们簇拥着这座堡垒。
　　车子在车库里停下，坂本迟疑了一会儿下了车。
　　他感觉这里的空气明显跟市里的不同。少了很多闷热，多了些许清凉。枝子拉了下四处张望的坂本的衣襟，指了指门口，示意他进门。坂本略显紧张。他跟着枝子走进了一扇窄门。门里即现一个木质楼梯，老旧得让人不仅猜想它都经历了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走上楼梯。
　　踏上二楼时，眼前便是一间敞亮的客厅。光线不算灰暗，却弥漫着些许雾气。
　　只见房间中央，站着一袭淡紫色连衣长裙的女子。她有着跟枝子一样漆黑的长发，但跟枝子不同的却是，她看起来更冷艳。微微上挑的眉毛下，性感的双眼射出智慧的目光，好像一眼能将人心穿透。坂本有点手足无措，强装出的镇静让他的身体显得异常僵硬。
　　女人走上前，自我介绍到：“我是兰霁，欢迎你来做客。”说完，轻轻挥指，指向房间中央的餐桌，示意坂本入座。
　　这是一个咖啡色的大理石餐桌，庄重而古老。上面的花纹或是图案，已经磨损得很难辨认。看它的样子，显然不是仅供两个人使用，这么大的餐桌，即使十个人同座，也是绰绰有余。
　　桌子上早已备好的各种料理，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坂本坐在枝子拉过的椅子上。对面的紫衣女人，脸上露着慈祥且有些神秘的微笑。左边的枝子，温静地低头摆弄着手里的咖啡杯。
　　坂本结结巴巴地自我介绍了一番，空气再度开始凝固。终于，紫衣女人开口说话了：“枝子经常讲到你，我们对你早已熟知。今天既然见面了，我们就算一家人了，对吗枝子？
　　枝子依旧抚弄着手中的咖啡杯，没有言语，脸上却泛起了微微的红润。坂本连忙起身道谢，这突如其来地被接受，让他不知如何是好。而枝子的沉默，又让他心里没了底。他开始四处张望起这间房子。
　　在这间空荡而古朴的房间里，有一种隔世的气氛。墙上唯一的装饰品，就是一张图案精美的波斯挂毯。北面木质的褪了色的窗框上，吊着一串淡蓝色水晶风铃。风铃被微风吹起，发出一阵阵清脆动听的响声，似有一种欲将灵魂唤出洗涤的离尘之感。房间里丝毫感觉不到盛夏的燃热，温度恰到好处。
　　紫衣女人优雅地站起身，她轻轻扯了一下长裙，让裙摆跟身体形成最完美的融合后，微笑着对枝子道：“枝子，你跟坂本君慢慢聊，梁叔叔在后山等我呢。今天天气不错，大家都过来晒太阳了。另外，我想看看柳柳的伤好得怎么样了。坂本君，失陪了。”枝子终于开口：“哦，好。”随即跟坂本一起起身。紫衣女人连忙止住，示意他们不必过来，然后，转身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坂本简单地吃了几口餐桌上的食物，因为紧张，他几乎品不出这些料理的味道。
　　窗外，远方的海岸线，太阳正在西下。。余晖在海面上形成金黄色的，耀眼的鱼鳞波纹。坂本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道：“真美。”
　　枝子：“是啊！它总是这么美。想去平台好好看看吗？”
　　坂本：“好”。
　　两个人一同来到宽敞的平台上。枝子双手扶着栏杆，目视前方的海面，坂本紧挨着她的身后。随着一阵海风飘过，一股浓郁的茉莉花香扑向坂本的脸颊。他将一只手轻轻搭上枝子的肩膀，引来枝子回望。一瞬间，枝子发现自己的脸与坂本的脸挨得很近，近到她甚至看得清他脸上彰显年轻的的青春痘。
　　夕阳巨大无比，放射着鲜艳的橘黄色的光芒，却将天际映得血红血红。坂本与枝子对视着，夕阳的余晖穿透两个人的胸膛，将他们俩融进那一片耀眼的光芒中，好似一副绝美的图画。
　　两个人从对视，渐渐变成相拥。接着，坂本无法自制地想要去亲吻枝子，却又胆怯地停下来。他只将自己的手臂，轻轻挽住那个柔软的腰身。眼前，就是那张他看过多少遍都不会厌倦的漂亮的脸庞。同样，枝子的眼神中，充满被欲望左右，却又不得不极力压制的情感。但枝子微颤的身躯，无疑在向坂本传达着一个信息。虽然有着些许的不确定性，却透露着坚定。正是这份坚定，让坂本内心宽慰并勇敢起来。他不得不对自己坦白，不得不承认，他爱她，需要她。
　　他爱得如此地彻底和卑微，以至于愿意化作她嘴边的一丝空气，供她呼吸。他已经不想去探知更多的她的秘密，因为她就在他的眼前，甚至已经成为他年轻的生命的一部分，这些足以。世界就这样，不要变！他内心默默地祈祷着。